颜绵睡醒，窗帘已经打开，屋外的金光洒在床头。
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屋子里好像被收拾了一下，扫地机器人呜呜在客厅打圈圈。
颜绵闻着味道，敏锐在厨房垃圾桶里，发现鸡蛋壳若干，面包纸三张，还有半片生菜叶。
不难看出，这是简易三明治的初步尝试。
那么问题来了——
桌上是如何出现牛排的？
三明治哪去了呢？
打开冰箱，里面一夜之间，出现满满当当的食材。
颜绵径直拿出一瓶可乐，她爱垃圾食品。
刚吃点东西，王有为的电话来了，语气唏嘘又奇怪：“绵啊，醒啦？！”
颜绵皱眉，疑惑道：“不醒我能接你电话？”
“啧。”王有为叹气。
“九点了，起来喝点水。”
“积极面对生活！”
“……”颜绵。
“对了，打开新闻！今天陆氏股东大会有实况转播！”王有为催促颜绵，非常急切。
颜绵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目光移向电脑新闻——
富丽堂皇的会议室里。
乌泱泱的西装革履老头子，卡嚓嚓的摄像灯光，偌大的电子显示屏一片蓝盈盈。
陆鸿面色凝重坐在桌子左边，陆律大病初愈，首次亮相，脸上的闪光灯就没有消失过。
王有为大叫一声，说：
“看中央！陆律要简短发言！注意看他的脸！”
“啊！多么牛逼的一张脸！”
“虽然他冷漠的让人想要捅他一刀，看他变不变脸色！但是客观来说，他长得很牛逼！”
“……”
颜绵瞳孔地震：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哈？”
王有为接着说：
“所以，绵啊，咱们想想，不亏！他要是下海挂牌，顶级鸭王！赚到了！”
颜绵：“……”
她算是终于听明白了。
“老板，你不会以为，昨晚，我和他……发生了点什么吧？”
王有为：“！！！”
吓！这丫头，咋这么直白呢！
他狡辩：“我不是这意思！”
颜绵冷笑，道：“放心，我活蹦乱跳！”
王有为那头摸摸脸，哎，算了，不戳破颜绵的倔强了，他说了正事：
“咱们工作室，宠物孵化中心，正式宣布改成八卦工作室。”
“重操旧业？”颜绵还记得他之前说被封杀了。
“不改行，等着饿死啊？”
“老黑没了，咱们的流量密码消失了，要是继续找只别的狗养，能被网友开盒骂死！”
“正好我才发现，最近齐铭似乎没有什么消息了？”
“我发了点他的新闻，除了他的疯批粉丝来我这里诅咒我，他的公司什么反应也没有？！”
“啧，我狗仔之王，又要回来了！”
“你要续约吗？叔带你翻别墅围墙，特种兵爬树拍小花恋情，雪地藏身跟踪剧组动向！”
“游泳池潜伏窃听，卫生间捉奸名导！”
“只要能拍条大的！轻轻松松几百万几千万到账！”
“……”路子可真广。
颜绵是旱鸭子，她拒绝道：“不会潜水，我还是找个正常工作吧。”
“祝叔你财源广进！”
“对了，叔，你接不接熟人的业务？”
王有为疑惑：“怎么？你有什么朋友要我拍点猛料？”
颜绵诚实道：“这个朋友，说的就是我自己。”
“我想知道点齐铭的动向。”
王有为：“……”
“你这个月工资我还没发呢？你哪来的钱？”
“所以，这个月我的工资，老板你直接划到自己卡上！”
“……”王有为幽幽道：“你可真行！”
“晚上来吃散伙饭！刘老妹火锅！不见不散！”
“没问题！”
颜绵挂了电话，再次拨打了宁佳的号码，“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
关了手机。
颜绵不知道，作者亲眼看见自己笔下的主角，躺在血泊中的感受。
但她有种诡异的直觉——
宁佳是自己选择失联的。
“怂的要死！”
“别让我逮住你！”
*
什么是穷途末日，陆鸿不是很清楚。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会议展台中央，他那虚伪的侄子，道貌岸然地向外界宣布集团的未来动向，风度翩翩，令人信服。
股东大会上，镜头之下，和谐极了。
但是属于他的刑场，在镜头之外。
被弹劾是一定的。
陆鸿清楚，他这段时间扶持起来的新生高管，水平参差不齐。
更有甚者，挤入高管层面后，马上变心反水，嘴上说辞令人恶心：
“陆教授，感谢您给的机会，但人往高处走，我需要的是和集团一起成长。”
陆鸿微笑着砸碎了办公室的电脑，文件漫天飞舞。
真搞笑！
跟着陆律，叫成长。
跟着他陆鸿，就是自甘堕落啦？
会议室前，几个白头的老董事，幽幽道：“陆鸿，你还在那愣着？开门啊！”
开门，公司底层秘书做的事，现在这群老不死，让他干。
羞辱谁呢？
“我看王老爷子，你今天穿的衣服，比较像欧洲管家，更合适开门。”
陆鸿抬抬眼镜，一步没迈。
空气里的火药味，浓的喘不过来气。
身后一群秘书，面面相觑。
现在集团斗争严重，他们这些虾米，最好还是装聋作哑。
越来越多的大股东过来了，看戏般看着双方对峙。
直到陆律的秘书来了，径直推开会议室门。
后面马上就有人捧场道：
“好！果然还是要陆总，来打开咱们陆氏集团的重门！”
“啧！没错！你看会议室一开门，金光拂面，前途大好！”
……
陆鸿刁钻嘲讽道：
“不愧是你们！陆律身上掉了根毛，都能捡起来说是金的！”
“切！你身上掉什么？掉汽油？！”
“齐董事刚出门就发现车子漏油了！”
“汽车，跑车，面包车……哎呀，咱们陆教授可真是阅车无数……”
明里暗里的讽刺，如雨点般打来。
电话，视频会议，网络投票……
但凡涉及到商业竞争，陆鸿承认，他真的一点不是陆律的对手。
业绩，派系，利益整合……
陆律都是顶级玩家。
几个月的大权在握，黄粱一梦。
会议进行的异常顺利，碾压局总是快速结束。
陆鸿堪堪持有当初陆老爷子给他的一份家族信托。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绝对没到陆律给他设计好的结局。
奢华的陆氏大厦，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楼下的阴影稀少，烈日打在陆鸿的头顶，炙热横生，一如当初他去物流集团初掌大权的那个下午。
只有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年轻秘书跟着他。
“不走吗？我不能给你什么了。”
秘书没说话，心里即使早知道这个人虚伪又残忍，但是他也确确实实受了陆鸿的恩惠。
冲动之下，他道：“封董事长要回来了，我不小心在茶水间听到的。”
“哦，这种一刀一刀，把我千刀万剐，活活痛死的手段吗？”
“陆律可真不是个东西！”
陆鸿提着公文包，往后摆摆手，走在路边，孤零零的影子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佝偻……
陆律在顶楼遥遥俯视陆鸿。
车都不敢坐。
呵，真是非常符合他多疑又自卑的性子。
给疗养中心打了个电话，陆宝珠被解救出来，相关负责人被处理。
活死人一般的二叔，也可以捞出来了。
集团也敲打完毕。
陆律心里空的厉害。
拿出手机，里面一条消息也没有！
颜绵可真是过分，铺天盖地的新闻看不见吗？
每次都是他主动发消息。
“抱大腿专业户”范延不知道他哥发什么神经，怎么昏迷醒来，手段越来狠，话越来越少。
大病初愈，不该对生命充满美好的向往和平和吗？
“哥，那个，陆鸿的消息，封业林已经知道了，你说他们万一在封子承那人渣的头七上打起来，咱们陆氏又要火上热搜了！”
“对了，陆安去接他爹了！”
“他是冤枉的，那么之前颜赌狗也是冤枉的，他女儿之前遭的不公……”
“我来报恩！”
陆律突然上线。
范延：“？？？”
我滴大哥，你在说什么？怎么扯到报恩上来了？
直到他看见陆律特地在进口超市网上买了一堆他从没见过的小零食和一本《厨艺大全》。
“啊，热爱生活，从美食开始……”
个屁。
“哥，你被夺舍了？汰！妖孽！滚出我哥的身体！”
范延惊恐脸，这是在干嘛？
二十多年了，第一次看见陆律买膨化薯片和一些高碳水零食。
好违和！
再被陆律冷眼请出去后，范延才斯德哥尔摩患者般舒心。
啊，金大腿就要有金子般的冷漠感！
这才对味！
晚上七点多，陆律火速处理完毕公司事务，然后驱车回家。
带好给颜绵买的零食水果，刷门。
里面一片漆黑。
空无一人！
“最近几天，我心老乱，我想在家躺几天……”的话语历历在目。
陆律东西一放，拿出手机，问小区内蹲守的保镖：“人呢？”
“？颜小姐没回来吗？我们看着她上了楼的！”
陆律闭眼，深吸口气，道：
“回总公司，换一批人来。”
夜色里，轰鸣的宾利划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刘老妹火锅店。
颜绵喝了点微醺的鸡尾酒。
翻开手机，嗯，没消息来，就是在忙公司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散伙饭味道可以。
吃完饭出来消食。
王有为道：“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名震狗仔界？”
颜绵摇头：“不会爬墙，不会游泳，不会埋雪堆……”
王有为道：“可你有其他优势啊？！”
“比如，你可以靠脸混入别墅区，在剧组说自己是换脸演员……伪装轻轻松松！”
“颜值就是你的优势！”
“汪！”倏忽一声狗叫传来，颜绵和王有为都一愣。
回头一看，一只大金毛在和它身边所有的路人撒娇，主人拉都拉不住。
“艹！吓死我了，我以为狗哥复活了！”
“……我也差点懵了，好像的叫声。”颜绵心更抖，差点她就以为陆律来了。
还变态得用人的身份，发出狗叫！
大金毛蹦蹦跳跳扑过来，王有为搓着牙花，狠狠揉了下狗子，道：“嘿！你是真自来熟！”
颜绵好久没撸狗了，手也痒痒了。
揪着大金毛的耳朵，笑道：“狗界大暖男！”
“咱们狗哥比它还暖！”王有为感慨道。
颜绵：“……”
表象罢了，如今要成疯狗了。
“还是你好啊，毛茸茸！”
金毛很喜欢颜绵，伸出爪子就要扑她。
“滴！”一声车鸣，豪车宾利一出场，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车窗“刷”得放下。
夏日晚风起，陆律面无表情盯着颜绵揉狗的手，目光黑的溺死人。
颜绵：“……”
反应过来，就要收回手。
猛然间，金毛舔了下她的手指，摇着尾巴撒娇。
颜绵：“……”
这……应该，没有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