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降临人间，星河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橙色光道上车水马龙。
“饿了么？”
陆律径直把车开到烟火聚集的小吃街附近。
远远望去，无数灯牌闪烁“大竹签烤肉”，“羊肉龙虾”，“莎姐铁板烧”……香气缭绕下灯笼晃动，陆律拉着颜绵来这里。
“你不是喜欢吃烤冷面吗？”
“我去排队。”
人潮中，他衣着不菲，得到了路人多几眼乱瞅的待遇。
颜绵张张嘴还是没出声，手指摩挲着手机壳，心本就乱，偏有路人还一个劲的吃瓜。
“嘿，陆鸿这都没死！好像送医院急救了！你说奇不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死了便宜他！法院程序都没走完，怎么能死呢？！都被计划好了！”
“可惜啦！陆鸿手段不俗，能忍！”
“拉倒吧！陆鸿我之前就不看好他！天天装老鳖，时间长了就成了真老鳖！”
“豪门车祸就是方便，咱平头老百姓，一辈子遇到一次就是天大的祸事了，陆家倒好，车祸比吃饭喝水还要勤！”
“每年陆家不搞出点事，心里不舒服！”
“陆律挺狠的哈！”
“不狠站不稳啊！”
“封业林自首？呵呵呵，明面上可真是挑不出毛病！”
……
耳边的谈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这些烧烤摊上对瓶吹的老叔叔们，饭桌上不批判一下国际政策，臆想几回顶级豪门秘辛，互相探讨探讨阴谋论，这饭吃起来都不香！
讨论的大部分内容是瞎猜，和实际情况出入极大。
但终有瞎猫碰死耗子的情况。
比如，今天。
颜绵垂下眼。
叹口气，目光重新聚集到前方的高大人影身上。
他是怀着怎样坦然的心态，安排好封业林自首，陆鸿出事？
然后一脸岁月静好回家和她打打闹闹的。
很惭愧，直到今天傍晚，颜绵的毛茸茸滤镜，才堪堪破碎——
他早已不是她暖心又存点争宠小心思的无害狗子了。
而是一只会隐藏自己寒光獠牙的狼王。
更要命的是，她已经上套了……
比如，陆律把小吃买回来，理所当然搂着她的腰离开，还要喂她吃面皮的时候。
颜绵完全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不行，她要挣脱一下。
陆律倾斜了下纸盒，道：“别动，酱汁要掉了。”
“好吧，我自己吃。”
颜绵身子一僵，顺利接过纸盒，虽然知道他不吃这些垃圾不健康食品，还是问了一嘴：
“你要尝一口吗？”
“我自己来。”
陆律牵起她拿筷子的手，扒下口罩，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一触即分。
颜绵：“……”
耳朵发烫！又开始不当人了！
“汪汪！”一只长毛阿拉斯加被狗绳拽过去，主人一副吃了狗粮的孤寡脸。
“吃好了！”颜绵气死，大步离开。
陆律跟上：“怎么了？”
“夜市那么多人！你怎么好意思的！”羞耻星人颜绵完全不能理解！
“公共场合，需要保持一点敬畏心吧！你那张脸，自己不知道多出名吗？”
陆律微蹙的眉头舒展了，是讨厌被人围观，而不是讨厌他亲密她。
棉花糖果然全是甜味。
这不得多尝几口？
颜绵马上就得到了陆律的诚恳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夜色里，陆律穿着修长的黑色外套，远处的小吃街的灯牌他身后隐隐约约糊成一片光带，橘黄的灯影打在他发丝，摹绘着流畅的颈线。
声音温柔有力度，目光和煦又认真。
真是无论白昼和夜晚都能发光的存在。
颜绵的滤镜又上来了，她靠谱又负责的狗子，太让人安心。
没有拒绝陆律再次要牵着她手的要求，在江边大桥，陆律走到一半，俩人十指相扣。
颜绵手指蜷缩了下，然后默许了。
他们就像桥上普通的情侣一样，穿梭在江风之上，徜徉在星河之下。
“要是这就是谈恋爱，也不错……”
颜绵心里想着，脚步轻快了几分。
“陆狗，回家啦！”
她眉眼弯弯，摇了下他的袖子。
陆律不动声色望着她顾盼生姿，眉目如画的样子。
全程在桥上，纯情得只牵手。
至于桥上其他小情侣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热恋姿态。
颜绵当他看不见。
那他就暂时看不见。
“嗯，回家。”
陆律在车上，给颜绵打开车窗透气，然后主动坦白，自己最近干的事情不是那么能拿出手。
“我是不是很坏？”
颜绵实话实话：“不是很正义，但，也符合情理，对仇人，很少有人能保持理智。
察觉到陆律貌似情绪不是很高，颜绵小心翼翼补充道：
“没有谁能一辈子问心无愧，以后……”
“做事平和一点就好。”
车里沉默一阵子，陆律道：
“我会努力。”
颜绵笑意满上眉梢。
嗯，还是她的毛茸茸！
她灿烂的笑容一直保持到陆律的床没法睡，床单被罩没铺好。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陆律一本正经道：“我能睡你半边床吗？”
颜绵怔住，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新睡衣，昨晚的痉挛回忆，现在还有余韵。
还要睡一床？确认能本本分分吗？
但余光瞥见他扣子完整的睡衣，订好的晨起闹钟，以及，昨晚都……
今晚应该不会了。
颜绵轻轻点头。
台灯关了，陆律掀开被子上床，悉悉索索声持续短暂。
非常靠近的呼吸声，但经过昨晚的纠缠，颜绵今晚接受良好。
她盖好被子，声音轻柔道：“晚安。”
没到一分钟，黑暗里突然发起另一项请求：“绵绵，我能靠近你一点睡吗？”
颜绵放松的心一提：“？？？”
还没等她拒绝，身边一沉，但没贴着她。
“好了。”
低低的声音，重新老实本分起来。
颜绵重新放下心来。
“这个床小，你怕掉下去，可以靠过一点，中间还有不少地方。”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许可，陆律马上就贴上她的肌肤。
颜绵还没准备好说些什么，陆律道：“谢谢。”
颜绵：“……”
轻轻往床边移一点。
身边的家伙立刻跟进一寸。
颜绵很快摸到了床边，她要被挤下去了！
“陆律，你占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你不够睡吗？”黑暗里的声音，明明是疑问句的语气，但颜绵总觉得他在装傻。
颜绵：“这床多大，你不知道？当狗的时候，你甚至不能翻几个身！”
“像原来一样解决不就好了？”
陆律慢悠悠道。
然后在颜绵的费解下，他一捞，颜绵整个人都重合在他身上。
“这样就空间够了！你之前就爱枕着我。”
纯爱结束，深夜档开始。
一天比一天更刺激。
之前脚踩狗脸，脚踩腹肌，今晚脚踩萝卜。
“别咬我！狗逼我杀了你！”
“又骗我！狗骗子！我要是再被你迷惑……”
唇齿被封住，濡湿在交叠中迸发，颜绵哭得好大声！
陆律摩挲着她滑腻的肩背，虚伪的怜悯奉上：“慢点喘。”
“哭的真惨。”
“简直……让人哪里……都无法平和下来。”
……
晚上十二点半，颜绵被从自己的床上，转移到了陆律床上，他总是能在需要的时刻，突然点上生活技能——被套轻松套好。
她全身还在发麻，一点也不想靠近罪魁祸首。
但是很奇怪，她被揽过去，贴上熟悉炙热的胸膛时，身子立马不颤了。
颜绵：“……”
艹啊，真造孽啊！呜呜呜！
“这说明，我在，你有安全感。”陆律满意极了，哄骗她道：
“所以我们经常触碰对方，有好处。”
颜绵眼周依然泛着红，眼角余泪，彻底破防，手脚并用，乱踢一气：
“你不是我的狗！还我毛茸茸！”
“不，我是。”
“蓄谋已久。”
——见识过我最落魄的样子，察觉我最冷漠的伪善，卑劣伪装在矜贵之下，癫狂置于理智之间。
你仍愿分我一半床。
那当你一辈子的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