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慢慢离去的马车，听着车里的人说等会她要吃一个扔一个，众人面色各异。红衣少年想了想，让自家车夫解一匹马下来，留一匹拉车，飞身上马追了过去。至于脸皮什么的不重要，谁让在场个个家里都没金瑞桃，唯一有的袁家也没有了。

    其他人尽管气得咬牙切齿，但拉不下脸去讨果子吃。本来他们这些人家里一直都和威远侯家交好，往年也能收到一小框金瑞桃一家人分着吃，现在没了……

    袁旭辉想到他们家将这个唯一种有金瑞桃的庄子给了萧雅，牙都差点咬断，他记得湘儿也很喜欢吃。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想必不会给湘儿吃。

    好好的气氛被她破坏了，还勾得忠武将军府的四少爷方解钰跟着跑，实在可恨！

    剩下的人收敛一下脸色，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有萧湘嘴角还抿得紧紧的。

    袁旭辉不知道的是，他家每年靠金瑞桃赚了个盆满钵满。威远侯夫人当家，每年的金瑞桃除了自家吃和送少许给关系好的亲朋外，其余的都卖了。

    京都自是不缺有钱的人家，即使每颗桃子高达近百两，也大把的人捧着真金白银找不到买处。

    有人说这么贵，吃了会成仙？当然不会，但这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要知道，这是连皇家都不是个个能吃上的好东西。不受宠的，管你是皇子还是公主，闻都闻不着味道。何况金瑞桃确实非常美味，对身家不菲的人来说，那点钱不值一提。

    袁旭辉一行人心中颇不是滋味的等来另外几辆马车的人，结伴着往约好的地方去打蹴鞠。

    而威远侯夫人终于想起来，这段时间遗忘的是什么，正在家里大发雷霆。

    每年的七月初七，庄子里会派人来通知，说金瑞桃会在十天左右后成熟，让她提前准备好安排桃子的去处。

    种植金瑞桃的庄子在一个多月前给了萧雅，当时气昏了头，在京郊几个庄子里头，另外几个都有一两千亩田地，只有赔给萧雅的两座在500亩左右。

    当时只想着给小的，一时没想到其中一座里有人人趋之若鹜的金瑞桃，糊里糊涂的就将聚宝盆送了出去。

    要知道，每年单单卖金瑞桃就是府里的一大进项，即使送了一部分给别人，还能赚很大一笔钱。那桃子可是按个卖，能卖好几万两银子呢！

    想买苗栽培有没处找，这样值钱的金母鸡，谁会愿意分给别人？何况也没那么容易种植成功。

    现在，都没有了！想想就心痛得要命！

    送出去的东西也要不回来了，当时就过了户。退婚后，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她尽情地抹黑萧雅。跟别人说那贪得无厌的小女子眼见嫁不成她儿子，就敲诈了两座田庄和其余的铺子温泉庄子，被她四处宣扬给别人听。

    如今大家都知道那两座田庄归了萧雅，想要回来怕是难于登天。

    虽然如今皇家没说不能种植金瑞桃，有人偷偷地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金瑞桃不是那么好种的，一百棵都不一定能成活一棵，而活的那棵能不能长大到挂果也未知。但通常，果树长到结果后，精心护理着就能一直长果，不容易死。

    听说皇家种植园里有棵最老的果树将近三百年了，是当之无愧的金瑞桃树王。

    侯府的果树基本都有二三十年树龄，正是挂果的好时候，还有少许不满十年的。想想就要喘不过气，也越发对萧湘不满意，若不是因为她，侯府怎么会亏出去这么多！

    越想越气，这个闷亏吐不出吞不下，把侯夫人生生气晕过去，后来听说缠绵病榻近一个月。

    这事萧雅是从便宜妹妹口中得知，但如今她正被一个无赖缠上。

    方解钰很快就追上萧雅的马车，在外面笑嘻嘻地找她搭话：“萧家妹妹，我送你去庄子上吧，你只要给我五个金瑞桃做谢礼就可以了。怎么样？”

    “可以，一个五百两银子。”萧雅也干脆，想吃，没问题。

    “你抢钱啊！”

    “爱要不要，感觉我自己都不够吃，我还不稀罕卖呢！”

    “这……不是最多一百两一个的吗？”想到甜脆多汁的金瑞桃，方解钰咽了咽口水。

    “别人喜欢免费送是别人的事，你求着我卖，我想卖多少就多少。”萧雅才不想和他拉关系，别以为她忘记了他是便宜妹妹那边的。

    以前，他那次不是站在那边取笑原主？虽然没其他人说的离谱，但嘴也挺毒的，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我帮你摘桃子，你便宜点？”

    “我缺摘桃子的人吗？爱吃不吃，滚！”萧雅不想理他，她又不缺钱，若不是吃不完会烂，连卖都不想卖。

    可惜古代没有冷库，不然就可以冰起来慢慢吃了。

    “……”方解钰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不是吃不起五百一个的桃子，只是，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全家人都宠着，他想去军中建功立业，祖母和娘都拼死反对，说有父亲和几个哥哥为家族挣耀就够了，他得留在膝下承欢。还没成亲，自己也无所事事，是以，他的月银有限，按她说的买，只能买两个。

    还是因为今日去参加蹴鞠比赛，才带着一千两银票在身上，打算到时候开盘赚钱的。

    他们平时玩一些对抗类游戏，都会有人开盘，当是助兴。他眼光一向不错，下注十次有六七次中。

    萧雅的桃子这么贵，想不买，又不舍得。

    谁让他对桃子根本抗拒不了，只要一想到金瑞桃，口水就哗哗直流。身为得宠勋贵之一，将军府每年都能得到皇上赏赐，但，宫里的不像萧雅的是少有的早熟桃，要半个月后才能吃，他等不到啊！

    现在！必须！马上就吃到！

    “行吧！五百就五百。”方解钰忍痛将银票掏出来，递给再次掀起帘子笑看着他的萧雅。

    收到钱，萧雅心情特别好，也不计较他往日的作为，傻瓜才会和钱过不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庄子上。趁着现在太阳不大，萧雅来到桃园，看着渐渐成熟的桃子，心情特别舒畅，这些都是钱啊！

    懒得理像疯了的哈士奇般，在桃园里跑来窜去欢呼的方解钰，警告他不许碰坏桃子和偷吃后，开始安排果园的人摘桃子。

    先摘二十个封装好，让人拿着牌子送到宫里。毕竟她的桃子是早熟，不送些进宫里给皇帝，万一他不高兴，将果园收走，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后出事后，她再也没进过宫，老皇帝不知是忘了还是懒得理，没将她的宫牌收回去。有好东西，当然要第一个孝敬他。

    今日熟到红彤彤的金瑞桃只有不到五十个，将熟的摘下来，给负责护理果园的三个农夫和庄头一人一个桃子，再敲打一番，免得有人胆大包天偷果子。

    安排每天送五个桃子到她的院子，其余的带到街上卖掉，几人互相监督，还留了那个机灵的小厮全程跟着，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中饱私囊。

    不过，想做手脚有点难。金瑞桃这么值钱，在桃子准备成熟的半个月前，就让人数好每颗树上有几个果子，掉几个要记数的。

    也给了带来的一人一个，至于他们是自己吃，还是卖给别人，萧雅就不管了。

    撒够欢的方解钰跑回萧雅面前，咧着嘴，笑得像两百斤的孩子般欢乐，接过两个桃子，洗都不洗，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甜美的汁水弥满整个口腔，好吃得他差点哭了。

    一个两斤左右的金瑞桃，被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另一个，最终忍住了，这个他要带回去给祖母和娘吃的。

    他舔了舔嘴唇，“能不能……”赊一个？他还没吃够呢！

    “不能。”萧雅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眼珠子都快粘到她剩下的十几个桃子上了。

    “那？你们的果能不能卖给我？”方解钰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手上。

    其他人可不敢当着东家的面卖给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这么贵的果子他们没准备自己吃，打算等明日庄头去卖果子时，让他帮一起卖了。反正金瑞桃摘下来两三天还是很新鲜的。能卖百两银子一颗，他们种一辈子田也存不到一百两银子，再好吃也要忍住。

    看到他那个馋样，萧雅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么喜欢吃，明天来果园门口守着不就行了？等他们摘好你就可以买了。放心，明天的果一百五一个，你要是叫朋友帮忙买，就给你少十两一个。”

    若是别人来果园门口买，就不用去街上了。

    方解钰没办法，只能忍着金瑞桃香甜的诱惑，含泪等到明天。

    萧雅带着十多个金瑞桃回到家，让杏儿拿两个切开分给院子里另外几个丫鬟和小厮、婆子吃。

    杏儿和梨儿不舍得吃，和李妈妈一样，将桃子留在果园，等明日卖。

    对他们的行为，萧雅不置可否，每个人际遇不一样，对她来说，只是果子而已，对身不由己，为奴为婢的人来说，能存多点钱当然比口腹之欲更重要。

    不过，杏儿和梨儿是她最亲近的人，每次一个两斤的桃子她实在吃不完，剩下的都给她们分了。

    ***

    傍晚时分，萧雅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一边品茶一边吃切好片的桃子，晚风习习，说不出的惬意。

    还没享受多久，发现另外一个婆子张妈妈从外面进来，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地看着她。

    萧雅示意她过来，“张妈妈，有什么事吗？”

    “小姐，奴婢听到膳房的陆嫂子说，夫人和老爷商量要给你找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