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面

    齐稚来拿他的酒,脸凑的好近哦。

    我随随便便就达成了内心所想,嘟起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傻呵呵一笑,“亲一口而已,不算尾款吧。”

    “你是金主,当然你说了算。”这家伙摊了摊手。

    “你别不知好歹,像我这样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金主上哪里找?”我不知怎么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优势,说完才意识到我这个垃圾不仅没钱,实际上长得也很一般。

    某种意义上来说,齐稚的受众不应该是我。

    “是是是,我是个幸运星。”

    白葡萄威力巨大,能让这嘴欠男人口吐象牙。

    “话说回来,我还是得和你坦白。”

    六十平的房子,比较稳定的工作,虽然月光,但家人身体健康,如果我孤身一人,那当然是个富婆。

    现在不一样了,他来了,分走一个区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以我微薄的工资很难养得起他。

    “怎么,带我回家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没什么钱?”齐稚放下酒瓶,冰与热瓶子在他手上结了水。

    “当然不是。”他戳中我的痛处,尽管我不想暴露,但经济状况无法遮掩,“好吧,你也看见了,我就这么个小房子,工资也不多。”

    “你想把我扫地出门?”齐稚立刻脱掉鞋子躺在沙发上,盖毯盖在身上,“我可提醒你,特殊商品,售出不退。”

    “不是这个意思。”我翻了个白眼,“我想说,你得出去工作。”

    “好的。”

    “我坦白,本人的经济状况不能成为传统意义上的金主,但可以提供给你免费的住宿,因此你欠我的尾款可以适当减少,甚至抵消。”

    “那你图什么?”

    “图什么,我哪里敢图什么,带回家一个一无所知的家伙,只能用优秀的人品来保障我的安全喽。”

    眼神扫视他,齐稚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巴,“身份证在我口袋里,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身体健康无传染病,家庭背景复杂,无可奉告。”

    没等话说完,证件已经拍在了茶几上。

    我凑近他,“齐稚,那你图我什么呀?”一个危险的人即便掏出证件也是危险的。

    他蓦然睁眼,“图你肤白貌美大长腿,图你送我一瓶酒,还图你嘴硬胆小。”

    “谢谢你哦。”我咬牙切齿。

    “美丽的金主,能否允许漂泊已久的我,早点睡觉?”

    “厕所里有备用牙刷,楼下有超市,你自己去买点换洗衣物,今天就这样吧。”摸到手机,大方地给他转了五百块钱。

    沉浸于一掷百金的快乐,没看见齐稚收钱时的懵圈。

    他购物完回来时,我已经洗漱完成,站在房间与客厅的分隔处。

    “我明天要上班哦,晚安。”我冲齐稚咧了个笑,房门落锁的声音好像也没那么刺耳了。

    就这么关上门,尘埃落定,不能给他备用钥匙,会有危险。

    客厅厨房里摆放了不少我从各个杂货铺屯来的宝贝,如果他看得上,那也挺有眼光。

    我默认自己引狼入室,而明天醒来齐稚就会离开,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甚至回到没见到他之前。

    当然,也会有另一种可能。

    *

    “你的闹钟响了。”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揉揉脑袋才确认自己的确是把齐稚带回家了。并且这个人经过一个夜晚还没有离开。

    事情不太对劲。或者说我本能以为一切只是个玩笑而已。又或者我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结果。

    出现在我面前的齐稚,湿了的两撮头发,粘在眼睑下方的睫毛,他自然的语气,“你闹钟刚刚响了好几遍,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上班了?”

    “齐稚!”

    “怎么了?”

    我看了眼手机,该死的,为了生计奔波的时间到了,只能被迫冷静,“没什么,我先去准备上班,晚点我们回来再说。”

    “好,我会去找工作的。”

    着急忙慌冲进卫生间洗漱,这种起早贪黑的工作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承认说它起早贪黑有夸大的部分,可是对于带给人超出寻常压力的事情夸大一点怎么了!

    如果夸张没有意义,那为什么会成为文学上的专有名词?

    吐掉一口泡沫,注意到洗手池上多了一人份的洗漱用品,占掉了不富余的空间。

    杯身有水渍,我低下头来观察牙刷上是否有使用过的痕迹,结果毫无疑问。

    然后是新的毛巾,新的浴室拖鞋,确实是新的,但有人用过的。

    此刻,我意识到一场有生息的变化已经开始了。

    “齐稚,我今天会踩点下班的,因为我不放心你。”临开门前,我看了眼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也这么做了。

    “好的,那我会在五点前回家。”

    这种对话不应该发生在我们之间吧。

    *

    在公司的一整天我都想着该如何处理家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边不知不觉已经列了些计划表,什么如何与齐稚同住屋檐下却能保持对人生的思考,如何在他面前保持健康的作息等等。

    总之,不管我这个人有多么前后矛盾,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兴奋的,齐稚的确已经住进了我的家里,我要为这个决定负责任。

    初步想法是,我目前虽然不是一个富婆,可我要让齐稚看到他傍上的这个女人有成为富婆的潜力。

    “管珞,凉区书局找你,你过去一趟吧!”前台电话来找。

    我们公司虽然主营业务是出版,但也有部分业务是跟书店合作一些展览的内容,我这一年干的都是些杂活,虽然跟进了一本问心有愧的书,但基本也没什么用。

    真说起来,前一年积累的经验,倒更适合选书师,所以公司看我闲着有时会把我借给当地的书店帮忙。

    我拎起帆布包往外走,龚慧小黄敲敲办公台的隔断。

    “真羡慕你啊,隔三差五出外勤,不像我们,看稿看得头晕眼花。”

    “是呢,谁让我审美高级呢?”

    “得了得了,老板为数不多夸你一句还没完没了啦!”

    “有用就行了呗。”

    “你像那个贱兮兮的表情包。”龚慧轻哼一声。

    小黄见缝插针,“管啊,今晚还去不去?”连眉毛也在引诱我,“那么辛苦的阶段都过去了,就玩一天怎么够?”

    想起桌上的女强人计划,我摇了摇头,是时候让生活做出一些改变了。

    而这种改变也确实随之而来。

    “管珞,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书架的编辑工作,你在我这里更放松,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跟我爸说一声。”

    哪有什么把员工借给别人用的好事,都是资源共享罢了。

    来不及惊讶丁芝的背景,我眼中自然流露出艳羡。

    她分明年纪和我差不多,可已经有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并且后顾无忧。

    嫉妒没有冲昏我的头脑,因为贫富差距过大,没有可比性。但利益会冲昏我的头脑。

    在原来的编辑岗位上干的平平无奇,想要有所成就,或者超出别人一点点,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但如果跳槽成为选书师,不论小老板对我的欣赏,单论这比原来高出两千的工资,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其实我也有意向改变工作方向的。”

    我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因此吃相也不会太好看,她给我就会要。

    出外勤不必回公司打卡,我比平时下班得早。

    工作变动还没有确定,超前消费的心却不能抑制,此时我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来回巡查,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意思。

    齐稚那家伙,还挺有眼光的,我这不就快发达了吗?

    哼着小调,花两个小时在超市消费了四百块,觉得自己实在太富有了,今天不扫共享单车,打车吧。

    抬起手表一看,已经错过下班时间半小时了。

    如果是丁芝的话,才不会为了四百块钱的东西花上两个小时吧。哼,齐稚想找的富婆应该就是丁芝这样的。

    我和他的目标受众差得太多了,在我这里,金钱只能给他带来迷你的快乐,估计还不够塞牙缝。

    他还得找工作,金主不就是他的工作吗?我真是有病,付出了代价还让他找下家?

    在出租车上这个女人是一通胡思乱想,因此到家刚一开门,就要发脾气了。

    可是房子里没有人。

    我一边拨通他的微信电话,一边在家里寻找他没有凭空消失的证据。

    鞋柜上那件工装外套还放着。

    “喂,你去哪了?”气急败坏听上去像是因为他的离开而不安。

    “管珞,你是不是忘了我没有钥匙,出来一趟进不去了。”

    “哦,那你现在在哪?”语调迅速平静。

    “楼下便利店,现在在回家路上。”

    “好的。”我按掉电话。

    齐稚提着两瓶牛奶从电梯出来,“看你冰箱里牛奶空了,补两瓶货。”

    彻底熄火。

    “进来吧,今天好热,我去把空调打开。”

    “你今天加班吗?”他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嗯,加了一会儿。”遥控器怎么调成制冷啊,按了半天只会滴滴的响。

    “什么时候去的超市?买这么多东西。”

    “中午午休的时候。”不假思索,两三步小跑到现场,“你今天去找工作了?”

    “随便看了看,目前没有满意的。”他说得理所应当。

    “你不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离家出走体验生活吧?”如果要排除丁芝成为金主的可能性,除非齐稚也是个大款。

    这家伙同样不假思索,“怎么,你觉得大街上随便捡到一个人就是来给你送钱的?还是说,你认为身无分文的人没有挑选工作的权利?”

    如果我早点学习一些关于心理学的皮毛,那么这天晚上,我就该知道不假思索的背后大概率是没说真话。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