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入学没几天,一个凶巴巴的家伙就从人堆里冒了出来。

    此位同学脸型上窄下宽,并不大的眼睛与并不浓的眉毛间却总是透出着一股凶气,那架势,好似所有人都欠他一顿揍似的。

    他身上的肉显得又多又结实,这威风凛凛的劲头——分明就是未来的彪形大汉!他个头比智宇还矮些,却被老师将座位排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其凶悍顽劣可见非同一般!

    他的名字取得更是威风凛凛——姓武名宗虎。

    武宗虎大名取得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小名却让人大跌眼镜——叫武二,具体原因不详,不过班上极少有人敢这么叫他。

    武宗虎也好似确实身怀绝技,在班里总是叫嚣没人能吃得住他的三拳头!为了展示他的威力,有一天他找上武昌浩,一手抓着他衣领,一手握拳支在他胸口上方,胁迫说:“叫叔!不叫的话就让你吃我的拳头,三拳过后我看你还怎么活!”

    武昌浩大怒,大声辨道:“我比你还高一辈呢!咋能管你叫叔?”

    “学校里有学校里的辈分,到了学校家里的辈分就作废了你知道吗?在这儿你们都得给我叫叔。”武宗虎大声嚷道,嚣张得简直不可一世!

    武昌浩一脸愤怒,继续与武宗虎争辩:“凭什么到了学校……”只听“砰…砰…砰”三生响,武昌浩话没说完,一套连环拳拳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胸口!

    武昌浩被打倒在地,又马上站起身来与武宗虎搏斗,却又被武宗虎三拳两脚打倒在地;武昌浩自知非他对手,便转身避开了。

    武宗虎得意的哈哈大笑,转头又找上了凌智辉。他上去又给了智辉一拳,一把抓住他衣领,喝道:“叫叔”

    “我跟你都不一个姓,凭什么给你叫叔?”智辉辩解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不一姓也要排辈你不知道吗?你爸给我爸都叫叔,你凭什么不给我叫叔?”

    “我爸什么时候给你爸......”智辉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大声喝起:

    “他妈的武二,你什么时候比我们高一辈了?”是壮壮。

    武宗虎轻蔑的看了壮壮一眼,恶狠狠的说:“就是高上一辈,怎么着?”

    “那这么说,我也得给你叫叔了?”

    “那是!”武宗虎回答得趾高气扬好不得意。

    “那我要不叫呢?”壮壮不甘示弱的问。智宇已能感觉到壮壮心中燃起的火气!

    “也行,只要能吃得住我三拳。”武宗虎说着握起他满手是肉的拳头向壮壮比划了一下。

    此时情势却突发奇变,壮壮一拍桌子,飞速跳到了武宗虎身边,一手抓住他握拳的手腕,另一手握紧拳头朝他“无敌之拳”上狠狠的击了三下。

    “哇...哇...哇...”武宗虎顿时痛得连声吼叫,声似狼嚎!他猛力缩回拳头,放在嘴边连口吹气。

    壮壮也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也叫拳头吗?我看这就是狗爪子。”

    武宗虎好似不屑于再逞口舌之能,积极的向壮壮反击,这次竟放弃了他的优势拳头,改用脚功。他一脚向壮壮猛踢过去,力道看似奇大!

    壮壮侧身闪开,却瞬时之间趁武宗虎立足未稳失去重心之际,又转身呼的一拳直捣他胸口。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武宗虎重重的躺倒在地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倒下的地方。

    壮壮又扑上前去,一腿屈膝压在他身上,双手摁着他的胳膊训起话来:“武二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让我们姓凌的给你叫叔叫啥的,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武宗虎怒声呼喝起来:“凌智壮,你个鳖孙,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妈的多管闲事欺负人,看我不告诉老师!”喝声之中竟带着哭腔。

    智宇心中不禁大为感叹:总觉得学习好也不过就那么回事,看来像武宗虎这样的厉害人物其实也不过如此啊!但还真没见过像壮壮这么会打架的!我差远了—— 差远了!

    武宗虎耀武扬威的生活在壮壮这里收到了挫折,他看似有所收敛,实则在酝酿着复仇的计划。

    一天上午,智宇刚到教室坐下不久,武宗虎就拿着他的作业本找了上来。他掀开本子,指着其中纸张被撕掉的残迹说:

    “凌智宇,我可没惹你,你为什么把我的作业给撕了?我可是昨个写了一晚上呢!你说撕就撕了!你赔我,把撕掉的作业再给我写上,这事就算完了。要不…… 哼……”他眼中露出了凶光!

    说谎赖人竟还说得这般铿锵有理,智宇怒气上涌,说:“我才来,刚坐这儿,怎能去撕你的作业?”

    此时他的两个哥们武宗威与武超勇也凑了过来,平时这两人就爱与武宗虎凑在一块儿共同欺负人。

    武超勇瞪着眼说:“什么刚来,我都看见了,你早来了,你到讲桌上翻出宗虎的作业本就把他昨天写的作业给撕了!然后就又出去了。”

    “就是,”武宗威接着说,“你别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我也看见了。你跟凌智壮就是一路的,专门跟我们姓武的过不去,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看在这是你叔的份上,”他指了指武宗虎,“你把撕掉的作业补上去,就饶了你。”

    他们竟然这样公然的无理取闹羞辱欺负人,智宇真是怒不可遏,但却不敢发作,只是默默的往肚里吞气,一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窝囊!

    “又怎么了?智宇怎么惹着你们仨了?”又是壮壮的声音。智宇转头看时,他的两只手已分别搭在了武宗虎与武超勇的肩上。

    智宇将刚发生的事对壮壮说了一遍。壮壮听后一把抢过了武宗虎手中的作业本,看看那留下的撕迹,“哼”了一声,不屑的说:

    “靠,这一看就是狗爪子挠下来的么,怎么能赖智宇?你们看这印儿,这分明就是狗爪子挠的印儿么!”壮壮边说边将作业本在虎威勇三人面前又绕了一通。

    武宗虎火了,怒斥道:“你骂谁狗爪子呢?”

    “谁撕的我骂谁啊,你不是说你的作业被别人撕了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骂。” 武宗虎眼睛里又露出了凶光,恶狠狠的说,“凌智壮,有种你出来,今天把你们一块儿给收拾了!”

    一时间,智宇心中对武宗虎大为鄙夷!——还一块儿给收拾了,是他们一块儿收拾人吧!他思忖着:“看来他们仨要一起上去打壮壮了,壮壮能不能抵抗得住?我要不要出手相助呢?”

    壮壮却“哼”了一声说:“我看你们是今早儿饭吃多了!”说着拍了一下桌子就走到了走道上。

    虎、威、勇三人也走了出去。武宗虎站在前边,武宗威、武超勇站在他身后,与壮壮对立着摆开了架势。

    武宗虎率先出手,打出了他的优势拳头;壮壮就握紧拳头朝武宗虎的拳上迎击过去。两拳相交,武宗虎眉头猛地一皱,嘴角的肉微微颤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强忍疼痛!虽然这次没有叫出声来,但却骂了一句:“他妈的你老打我拳头干嘛!”

    壮壮则一脸的平静,泰然自若。

    武宗虎优势拳头还未收回,又呼地一脚踢向壮壮小腹——这次他绝不给壮壮侧身的机会了。

    但见壮壮身子疾速后退,骤然间却抓住了武宗虎的脚踝,顺势猛地用力向上一提,武宗虎又干净利落的砰然倒地了!——“砰”的一声闷响,全班同学的目光又全转向了他倒下的身影。

    智宇则纳闷了:这武宗虎虽然个头跟壮壮差不多,可块头却比壮壮大多了!特别是他身上的肉,看上去又多又结实!可他在壮壮面前始终显得笨手笨脚的,好似满身的威力就是发挥不出来!

    壮壮向后一退时,竟正好退到了武宗威的面前。原来这家伙刚才已偷偷绕到了壮壮的身后。武宗威伸开双臂就去㧟壮壮的脖子,想要把他㧟倒在地。

    壮壮头也不回,蜷起胳膊用肘子用力向后捣了一下,武宗威立时收回双臂捂着肚子蹲下了。壮壮随即回转身子,抓住了蹲地的武宗威狠狠的推向了正在爬起身的武宗虎,他两个又一起的倒在了地上。

    对面的武超勇依然不甘示弱,大跨一步从虎、威二人身上跳了过去,要再与壮壮一较高下。

    壮壮却趁他一越而来立足未稳,双手支在身旁的课桌上,身子忽地腾起,伸出一脚正中武超勇胸口;武超勇顿时便仰头倒下,又倒在了眼看就要爬起身的虎、威二人身上。

    三人又倒在了一块儿。

    这一连串的过招用时不到一分钟,虎、威、勇三人全被壮壮撂倒在地,滚在了一块儿,情状甚是滑稽!班上许多同学都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智宇心中更是感慨:“壮壮打架这么干净利落,就跟学过武术似的!”

    连续三次倒地的武宗虎气的哇哇大叫:“凌智壮,你个鳖孙!我又咋惹你了?你他妈的又在这儿多管闲事。”

    壮壮指着他说:“武二你听着,智宇——还有所有姓凌的人都是我哥们,以后你再敢碰他们一指头,我要你好看!”

    武超勇站定身子,就瞪眼咧嘴指着壮壮说:“凌智壮,真有种咱们出去打。”看他那神情,真像是教室内这狭隘的空间影响到了他仨的发挥似的!

    “走吧。”壮壮气定神闲的回了他一句就信步走出了教室,虎、威、勇三人也跟了出去。

    此时,智宇街坊的同学凌智嵩对凌智波等人说:“走,看着点,别让壮壮吃亏。”班上许多同学都蜂拥而出,或是趴在窗户上看这一场比斗。

    教室外四人站定,这次壮壮先发话了:“干脆先尝尝我新练的扫荡腿吧!”一句话未说完,就蹲下身子左腿支地,右腿呼地扫出,顿时“扑通扑通”——武宗威与武超勇已被扫倒在地。

    壮壮又迅疾起身调整动作,蹲到避在一旁的武宗虎身边,这次却是右腿支地左腿扫出,“砰”的一声闷响,武宗虎再次干净利落的倒地了。

    一时间三人再次倒地的情景引得几乎所有同学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轰笑声又引来许多别的班级的同学过来看热闹,不多时一年级教室门前便聚集起人海!

    许多人都惊骇:别人的扫荡腿都是只能施展一腿,凌智壮却能施展两腿!这扫起人来就更得心应手了!他什么时候练就的这等功夫就连智宇也丝毫不知;或许压根就没练过,只是依情势当场发挥而已,壮壮就是壮壮!

    虎、威、勇三人重新站定了身子,个个满脸通红。武宗威指着壮壮说:“他妈的,冷不防的上,算什么好汉?”说完又向壮壮出手了。

    一时间,壮壮又与虎、威、勇三人缠斗在了一起。只见壮壮东躲西闪,左一拳右一脚毫不闲停,打得有条不紊,游斗在三人之间丝毫不落下风。

    高年级的许多同学都津津有味的讨论着这几个小孩打架:

    “这不是智壮吗?早听说这货爱打架,想不到他这么会打架!”

    “壮壮这家伙身手怎么这么利!”

    “这货身手就是好!仨人都弄不过他一人。”

    只是以多打单的局面凌智嵩等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刚对凌智波说了声“上”,准备加入战团时,传来了一年级班主任高老师的一声叱喝:“都给我停手!”

    壮壮与虎、威、勇三人都住了手,他们一起被高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同学们都散开了,智宇的心却还揪着!不知道老师会如何处置壮壮。

    不一会,智宇也被高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只见虎、威、勇三人都低着头;壮壮则双手背在身后,眼光直瞧着老师办公桌的一角。

    高老师问智宇:“刚才是武宗虎先说你撕了他的作业吗?”

    智宇说是,随即又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向高老师说了一遍。

    他话还没说完,高老师就厉声斥责起武宗虎来:“看看你,作业没做还想出这馊点子去赖人家,你咋就这么没出息!”接着她更是将虎、威、勇三人一块儿批评起来:“看看你们仨,仨人考试的分数加一块还没人家凌智宇一人的分多呢!”

    旁边一位老师却接了一句:“打架仨人一块上还打不过人家凌智壮一人呢!”

    顿时全办公室的老师都哈哈大笑起来;智宇也忍不住“嗤”的笑了一声;高老师也转过头去笑了起来;再看壮壮,只是绷着嘴满脸的笑意。

    虎、威、勇三人的头压得更低了,好像地上有个缝就要迫不及待的钻进去似的!

    老师们对于二人的表扬,赞智宇学习好是真的,赞壮壮能打架却是假的——那有老师会诚心的赞扬学生打架?但智宇却满心的惭愧,只觉学习好有什么,像壮壮那样大显身手、豪气勃发才真叫了不起。

    高老师最后表了态:下不为例,再看见谁打架马上叫家长;武宗虎马上将作业补上,补不上晚上就进行家访。

    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看似懦弱的智宇至少在老师们的面前丝毫没有丢脸,甚至还颇具风光。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庆幸感,对于此事需要壮壮出手相助与高老师出面主持公道他感到极为的失落。要是自己也具有壮壮那般的胆识与身手那该多好啊!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与愿望。

    他们两个一文一武,已然成了学校里形象最为鲜明的人物。

    “凌智壮,你就不能向人家凌智宇学学吗?哪怕是用上一点点的心!”这是老师经常发给壮壮的训导。

    其实智宇也想给自己发发训导:“凌智宇,你就不能跟人家凌智壮学学吗?哪怕是拿出一点点的胆识!”

    智宇曾问过壮壮:“学习有那么难吗?其实你只要稍微多用点心多下点功夫,凭你这脑瓜子把学上好是不成问题的。”

    壮壮的回答是:“对于学习我根本就是七窍只通了六窍。”

    智宇听了心中一阵宽慰——原来只是差一窍没通啊!只一窍不通也不至于……

    壮壮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一窍不通啊!”

    他硬生生的将那个“只”字从智宇心中拔了出来!他最后对智宇说:“我跟你说吧智宇,我这脑瓜儿那是天生的与学习就不对路!”

    虽然脑子天生与学习就不对路,但壮壮还是让智宇第一次知道了“一窍不通”这个成语。

    智宇也经常想:难道我的脑子也是天生就与胆识不对路吗?有胆有识的对抗霸道与□□,想想都让他激情澎湃!

    但壮壮接下来做出的一件事又证明:若真与此对上路了,那还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智宇几乎拿不出此等勇气!就像壮壮在学习上提不起兴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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