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付出一半的生命和一半的气运吗？”
在她眼中，施也是什么状况一览无遗。
小小孩的灵源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散落在身体中，大多数是在原本位置的周围，少数飞到了其他地方。灵源原本的位置因为闭塞的清除留下的底居然闪着微光。
因为本能想要让身体活下去却汲取不到灵力，就只能汲取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怪不得会慢慢虚弱死去。
有种‘都是为了他好’的美。
“不保证能不能成功。”芙枝补充道。
身体里面被扎了那么多破碎的灵源，即使有人能看到这些碎片都给清理干净了，少掉的那些也补不回来，人照样是醒不过来的反而会加速死亡。
“你不愿意？”芙枝见施岚呆愣在那里还以为自己多嘴了。
施岚从震惊中回过神，激动地想回答愿意。
动嘴的一刹那，鼻涕泡啪地破了。
他也顾不上羞恼，快步把施也放回了床上，然后走到芙枝的面前跪下。
“我愿意。”只是一半的有什么不愿意的。
芙枝尝试着清理了一下四肢上崩掉的碎片，从施岚身上获取的小光点包裹着碎片然后挪到了灵源的位置。
施也身上的碎片十分多，从施岚身上获取的小光点不够。她尝试使用了施岚身上的红黑光点，既然白色的这个可以补充修士们身上红色的，那修士身上的她或许也可以用。
她先是尝试取走了黑色的。
有用。
黑色跟小光点不一样，它碰上了碎片是直接将碎片消耗掉。一些过于细微的就用黑色的，大片的就用红色的。
这是一个很细致很消耗灵力的活，芙枝光是挪用二十颗就要恢复一天。
这场清理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
半月后
“把花给他服下吧。”
施岚看着施也一日比一日好的气色，对芙枝已然是百分百信任，赶忙将燃星花取了出来。
“这，一次性一朵？”施家父母也不是心疼这有价无市的花，而是觉得是不是补得太猛了些。
但是他们又十分信任芙枝，一时间有点难言。
“服用一片花瓣就好，剩下的每月一片。”秦简走入门内，看到它们手中的花提醒道。
三人没有立马照做，而是目光一下子转到了芙枝，无声地等待着她的宣判。
芙枝点点头。
“听师姐的。”
“身体里的沉疴全好了，甚至比以前灵源闭塞的时候还要健康，只当个健康的凡人也挺好的。”施家爹爹将悠悠转醒的施也拦在怀中，眼眶湿润。
“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施家娘亲见施岚好像之前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样站在一旁，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不住地道歉。
这孩子被他们逼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他们，九岁就自己扛着所有的事，索性遇到的都是贵人，才没有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酿成大祸。
施岚被突然抱住还愣愣的，见到自己孩子因为拥抱就露出这样的神情，施家爹爹忍住涌上心头的酸意将两人都揽住。
直到被两人都抱住，看到施也迷蒙的眼神，施岚才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芙枝的眼神从他们的身上飘过，刚刚在施也醒过来的那一刻三颗又大又圆的小光点从他们的身上冒了出来。
芙枝将施家两父母身上冒出来的全部拿去填补了施岚之前空缺的，将施岚现在的和之前治疗过程中取得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光点，放入了施也剩下的一丁点灵源中。
“你们努力做些好事，他的情况或许会更好。”
“我也不确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芙枝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重新恢复，反正她就是给个建议。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做好事。”
由于施也还有一些后续的条调理问题，芙枝也帮不上忙，施家父母急匆匆地抱着两个孩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辛苦小师妹了，来师姐给你捏捏。”宁姜一把捏住芙枝的肩膀。
“各位——”
池绒扒着门弱弱道。
“能放我走了吗？”
本以为没有她什么事情芙枝就会放她走了，谁知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能。”芙枝无情拒绝。
“你想！？”池绒惊恐后退，不会是要把她的系统薅走吧？
经过这几天芙枝能薅走系统的可能性在池绒心里已经高达99%。
“我不想什么。”
“你不是还有宁姜师姐的事情要完成吗？”芙枝提醒道。
“也是。”
这段时间帮忙跑腿忙昏了头都忘记了，谁叫这里的大佬太多让她习惯性就想跑走。明明都来这里那么多年了，习惯果然很难改掉。
“师姐你喜欢玄昭吗？”芙枝决定速战速决。
“是关于我的？跟玄昭还有关？”宁姜之前有听到，没想到居然不是单单和自己有关系而是还关联上了玄昭。
“不会有不好的，就是你们之间有想成为道侣那种喜欢吗？”池绒把门关上，然后眼巴巴盯着宁姜。
宁姜没有犹豫，直接说了出来：“没有。”
“真的吗？”池绒狐疑地看着宁姜，心里觉得应该是真的。就她多年磕cp的经验来说，宁姜那是半点违心都没有。
可是系统任务为什么只动了一点却没有完成？
“真的。”宁姜看出来她的疑惑，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问出这事情是否真的很重要。
“你是想确定我和玄昭以后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是吗？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恩，非常重要。”池绒重重点头。
“很明确的，不会和玄昭成为道侣。准确的说，我应该不会有任何道侣。”
“动了动了，有进展了。”
宁姜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像下了决心，所以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跟施岚一样，起初我嫉妒他。”
“嫉妒？”
芙枝确实不能理解，她对于感情方面除了话本上的一些用词，以及从师姐师兄那边得到的正面情绪之外，对于这些负面的词汇都还有些懵懂。
“不过说起来其实我更像是施也，然后嫉妒施岚。”宁姜摸摸芙枝的小脑袋，微笑着继续说下去。此时的她不像平日里那般咋咋呼呼。
“刚开始到比翼族的时候我看到他，高高兴兴地飞在天上，向我展示着自己的羽翼，他说是喜欢我才想展示的。”
芙枝闻言愣住：“这不是羡慕吗？”
羡慕别人可以飞在天空上。
宁姜摇摇头：“不是的，羡慕之后做了错事，所以就是嫉妒。”
她继续说道：“我在想凭什么他有翅膀，凭什么他可以拥有空间之力，凭什么我就只是修炼速度比他快一些，凭什么我永远没办法学会飞行法术。所以有段时间我对他很不好，甚至在他不小心落入荒兽手中的时候没有选择立刻去救他。”
芙枝想了想，这样确实很难受，她安慰着拍了拍宁姜的脑袋。
“现在呢？”
自上次一别，就再也没听到宁姜师姐讲过玄昭，当时回来的时候师姐还专门送了玄昭回去。
“我还是嫉妒。”
“其实不单单是嫉妒他，我嫉妒每一个比翼族里面能飞的雄鸟。但是当时的我不敢对他们不好，因为他们的修为高年纪比我大，只有玄昭一个人好欺负。所以我经常支使他去做些很难的事情，还嘲笑过他的修为低。”
“但是这不是他的错，关于那些事情我向他郑重道了歉。”
但是她还是不能做到无视比翼族的一切，为什么要雄鸟分出翅膀给自己就是深情。
宁姜宁愿不要，她想要真正属于自己的翅膀，而不是这种名为天生一对的捆绑，这样有了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我听说很久以前的比翼鸟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比翼鸟是一人一半翅膀，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师姐我想凭自己的脚走过玄澜界的每一处角落，然后去看看仙界，或许还能有机会看看别的世界。”
她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客栈的天花板，眼中却像出现了无尽的蓝天。
“再说了现在不是有灵舟吗？而且我在研究小型的飞行阵法，当然要是能找到长翅膀的方法就更好啦~”
说完了这些，宁姜感觉无比轻松。
“完成了,但是又没完成。”池绒看着进度条，刚刚宁姜说这些的时候进度条一直在涨，所以她没有打断。但是涨到了99%之后就不动了。
“有客人来了，这些话当着另一位的面说会更好。”秦简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突然提醒道。
门一打开。
“玄昭？！”
“燕七？！”
宁姜池绒纷纷瞪大双眼惊呼道。
玄昭在就算了，燕七怎么过来了？！
燕七在就算了，玄昭怎么过来了？！
相顾无言一会儿后。
“你听到了？”宁姜收起惊讶的神色，率先问道。
“没有。”玄昭声音低哑，把头撇了过去。
宁姜盯着玄昭没有说话，她知道玄昭全都听到了。
她退后一步，再一次向玄昭道了歉。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玄昭瓮声瓮气。
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没有宁姜说的那么恐怖，多都是一些跑腿的活计，而且荒兽的事情根本原因也是他自己乱跑，宁姐姐的修为当时比他还低，想救也救不了。
但是这些似乎成了她无法忘却的心魔。他原本想着这些愧疚怜爱是独属于他的，总有一天宁姐姐会在这些的复杂的感情中完全喜欢上他然后他再陪着宁姐姐一起去消除那些愧疚。
但是宁姐姐好像自己从那些愧疚和怜爱中走出来了，像挣破了蛛网的小鸟一般。
“我不会再见你了。”
说完，没等宁姜抬头，玄昭就化作了一只小鸟飞走了。
随着池绒轻轻一句“完成了。”，宁姜知道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结束什么！！
“气死我了，临走还变一只小鸟！欺负我没翅膀吗？嫉妒之火将我燃烧！！”
宁姜在心里怒摔板凳。
——
“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交易也已经达成了。本来一个芙枝师门就让她有够难受的了，怎么还能来个燕七？？
她躲避着那让人脊背发凉的视线，感觉自己就像波涛里的小船，还是纸做的。
“不能。”
芙枝刚刚看到任务完成的一刻，宁姜身上的红点减少了一大截，全部飞到了系统碎片中。原本只是可有可无的系统一下子变得不吃掉不行了。
至少得把师姐少掉的东西抢回来。
“如果有机会，你不想回去吗？”芙枝决定委婉一些。
“不想。”池绒摇摇头回答十分干脆。
芙枝有点惊讶她的回答。
很稀奇，她现在遇到的三个里面两个是想回去的，剩下那个听说现在也很想回去。
“既然不想，我陪你一起。”燕七突然发声，声音有些嘶哑。
他将那朵种着黄色小花的祈神玉盒子拿了出来，这是当初觅灵塔中被那女子送来装露珠的盒子。
“是这个盒子自己飞过来了。”
燕七某一天在照顾小花的时候盒子忽然自己飞了起来，他是跟着盒子来的，在门口碰到了偷偷跑来的玄昭。
盒子一出来就飞到了芙枝的面前。
芙枝接过，盒子一时间光芒大盛，底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抽格。
里面是一株白色的像火苗一样的雾气。
“这是魂火。”燕七开口说道。
“你和它之间有了联系。”芙枝看着这株魂火慢悠悠飘向那朵黄色的小花，然后彻底融在了一起。
“是素素。”池绒感觉到了这股莫名的联系，直觉让她觉得这是素素。
“我以为素素是假的。”她喃喃道。
“我无父无母，从小在统一照顾孤儿的福利院长大。那地方很好，但是我……”那地方吃得好睡得好，但是池绒还是觉得漂泊，一路长大当了化妆师然后就身死穿越了。
“我不是想她做我的母亲，只是她做了我一回母亲，我希望那件事是真的。”
“那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芙枝提醒她。
“你是想拿走它吗？”池绒吸了吸鼻子。“来吧。”
反正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这系统天天让她倒贴打工，还给她画大饼，要不是为了这个愿望她早就不想干了！
芙枝闻言直接依照上次那样主动出击。
这回的碎片要难得多，准确的说是比之前几次加上都难。
可能因为池绒任务做的多的缘故，要是没有这半个月的练习，这块碎片刚一被芙枝看见就要跑了。
经过一番在外人看来只是站着没动的激烈斗争，芙枝成功地抓住了那块碎片。
“靠！”系统一离体，池绒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突然倒下。燕七赶忙瞬移到她身边，将她接住。
池绒在燕七怀抱中不停抽搐，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血。
“我忘了，我这身体穿过来的时候受了重伤快死透了，呕……”
“咕…傻缺…系统咕…”
“不用，我来。”燕七阻止了准备上前给池绒治疗的芙枝，掏出一朵燃星花就送进了池绒的嘴中。
因为药力过于凶猛的问题，池绒幸福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还不忘捧了一把吐出来的血锤了燕七一拳，顺便弄脏他的衣服。
芙枝抓到碎片后就赶忙打坐。
她这回在抓取的瞬间看到了一瞬系统的面板，同样的也看到了池绒许下的愿望。
【我想要一个阮素素。】
它应该没办法凭空造一个人出来吧，芙枝忍不住想。
只是这次的碎片十分不安生，即使抓住她也需要用心去炼化。在驯服这狂野不羁的系统时，芙枝看到了一个不曾见过的景象。
一颗巨大的桃树下，有一位跟她长得十分相像的少女，她的脚是洁白的虬枝。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