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盛夏蝉鸣第二十章

    2013年3月底,刚参加完世锦赛的羽生结弦带着伤回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

    一如三年前的开学一般,高三年纪的学生穿着整齐同意的校服,胸口还别了学校特别准备的鲜花,排着队进了学校礼堂。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池熙转过身朝隔壁班级看了过去,很巧,羽生结弦也在看着她。她举起手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又转过了身。

    毕业典礼结束,池熙和几个相熟的朋友说着话,还拿着相机和她们在一些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拍了照。

    领到了毕业证书,最后一次听了班主任的讲话,在依依不舍中和所有同学都告别了。

    高中毕业了,他们的未来有不同的方向。

    晚上还有全班的聚餐,同学们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池熙拿着相机上了天台,她还想再拍一些照片呢。

    3年过去,她在这个学校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只是没想到,刚走上天台,抬眼就看见了撑着护栏站在那的羽生结弦。

    池熙想也没想轻轻走了过去,出其不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羽生结弦虽然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但是还是被她吓了一跳。

    看见是她,羽生结弦就有些哀怨地说:“你干嘛啊,我是个伤患哎,你竟然吓我!”

    池熙举起相机,说:“我们拍个合照吧!”

    “好啊!”羽生结弦就把头靠了过来,比了个树杈子。

    “咔嚓”一声,在离校的最后一天,他们以蓝天白云作为背景留下了一张合照。

    羽生结弦也拿出了自己的iPod,又和她拍了一张照片。

    之后他们坐到了那个当初羽生结弦被她按倒的石墩子上,拍了照,羽生结弦翻看着她相机里的照片问:“大学考了哪个啊?”

    池熙看着楼下过了一个寒冬以后开始抽芽的树木,说:“回国。”

    羽生结弦拿着相机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她。

    池熙没有回头,慢慢地说:“我从小在中国长大的,对于日本的认可度没有那么高,还是想回国上大学啦,大概率未来会放弃日本国籍。我国籍冲突的嘛,现在两国的国籍都有。没想到,成为国际生以后,考清华北大变得相当容易。我外公小时候一直盼着我上这两个学校呢,现在真的可以让我挑了,两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都收到了。哈哈,他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你呢?”

    羽生结弦点头:“早稻田啊,已经拿到通知书了,以后会选择远程授课。”

    “能远程授课还是很不错的啊,不然你人在多伦多,想上课都麻烦死了!”池熙赞同地点头:“这样你就可以兼顾学习和训练了。挺好的。”

    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们的联系并没有断,但是也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只是现在,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羽生结弦也学着她的样子,看向了外面空旷的场地。

    有些地方,因为地震的关系,彻底变了样了呢……

    “下个月!”池熙回答:“想去好好看看我祖国的山山水水呢!你知道的吧,我以后是要环游世界的,在环游世界之前,我要把国内好好走一圈。不过中国有点大,大概大学的暑假我也会在国内约几个朋友到处溜达。想去的地方好多呢,西藏、大西北、新疆、内蒙,还有武汉、云南、广西等等等等一堆地方,想想到时候就会很忙呢!”

    “暑假也不回仙台吗?”羽生结弦迟疑地问。

    “那肯定得回,但是不会呆太久吧。可能一放暑假就回来,也可能在开学前回来一趟。目前是这么打算的。”池熙思索了一番有些苦恼地回答:“大学我要好好学习,然后课余时间就打打工,给自己赚一些暑假旅游的路费,大概会很忙吧……啊,还是许个暴富的愿望吧!”

    羽生结弦沉默着没有回话。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周边有些空旷的风景。

    池熙的手机不断有消息提示音响起,她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不早了。于是起身拍了拍屁股,转头对羽生结弦说:“我们班晚上还有聚餐呢,我还得回家换身衣服。那就,再见了?”

    羽生结弦抬头看向她,在她那句“再见”说出口的时候,下意识地攥住了她的手。

    池熙有些惊诧地看向他。

    他朝她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沉默地站起了身。

    池熙伸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说:“不想笑就别笑啦!你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了,会以为我欺负你的!未来的世界冠军,被一个女生欺负,说出去多丢人啊!”

    话音未落,池熙就被羽生结弦抱进了怀里。

    这个怀抱有些紧,紧得池熙有些喘不过气。

    这大概是他们两距离最近的一次了,之后,他们就会像两条相交的直线一样,天各一方。

    这么想着,池熙的手也缓缓地抬了起来,放到了他的腰背上。

    然而,随着这个拥抱的结束,耳边那躁动着的蝉鸣声,彻底沉寂了下来。

    直到池熙回国年大学,某一天,她翻书的时候看到了一句话,她才理解了耳边的蝉鸣是什么。

    “盛夏蝉鸣,悸动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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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1月,某央视访谈节目演播厅

    主持人看着坐在嘉宾席上的池熙,好奇地问:“是什么促使你成为一个摄影师呢?还有,更让我好奇的是,你的作品里永远充斥着希望和美好,好像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这些一样。明明,曾经因为武装暴动的关系,在中东战乱地区滞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后来,那一组获奖的名为和平的摄影作品,却也并没有包含那些战争后的废墟。出来的都是一些极其具有正面效应的照片。”

    坐在沙发上的池熙,坐直了身体,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地开口了:“你们知道2011年3月11日发生的那场大地震吗?我的高中是在仙台上的,那个时间正好是我高一结束放假的日子。我就是那个灾区的受灾群众之一。”

    “我想,经历过这种灾难的人都很难忘记那些记忆。尤其是灾后城市的满目疮痍。那个时候我16岁,有一半的城市化成了废墟,这对于一个16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残酷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大恐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整个城市断水断电断信号断交通,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等地震结束,我才发现,我已经忘记了原本城市的模样,脑海里就记得震后的废墟了。后来,是我翻了照片才发现原来那片废墟在震前是这样的。后来我就喜欢上了摄影,喜欢用自己的相机记录那些我走过看过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只拍美好的东西。”说到这,池熙低头抿唇笑了笑,才继续回答:“地震的时候停电了,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了黑暗。那个时候,黑暗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黑暗中会不会蕴藏着其他危机。”

    “但是那个时候,我有个朋友对我说,当城市陷入黑暗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变得很亮了。我抬头看了上去,确实,那个时候的夜空真的很漂亮很漂亮。看着星星,我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和担忧未来了。”

    “后来,当我在大学里的暑假背着相机到处旅游的时候,我就想,我要把我看到的美好的东西留在我的相机里,并且发布到网上,让更多的人看到。”

    “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向往的。我希望,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如果看到了我的照片,看到我照片里展示出来的这个世界的美好,会有一种‘啊,我也想去看看’,‘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值得留恋的地方的’,或者‘等我渡过了这次困难,我一定要去看看’的想法,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也许这种想法,就是他们挣脱黑暗的动力呢。”

    主持人听着她的话温柔地看着她,问:“原来把希望传递给看到你作品的人是你成为摄影师的初衷啊!那么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去环游世界了呢?我以为这是很多人老了退休以后才会做的事情呢!”

    “我始终觉得,不同年龄阶段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想趁着年轻看看这个世界,等我年纪大了,我还要再去一次,这样我就知道看到的东西有什么不同了。”池熙笑着回答:“而且现我也担心有些地方我不趁早去看,说不定到时候就看不到了呢!比如法国那个巴黎圣母院不就被烧毁了嘛,还好,我在它被烧毁之前就已经去过了。”

    访谈节目录制的很顺利,录制结束,池熙就从大楼里出来准备回自己的公寓好好休息了。

    她刚结束了环球旅行回来,现在只想在家躺着,一点都不想动。但是,央视的采访哎,这种长脸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呢,所以她就来了。

    被央视采访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的一些摄影作品参加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摄影比赛,然后都捧了金奖回来。她在环球旅行的过程中还在战区滞留过,还拍出了作品,也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有名。当时她还充当了一回战地记者,给央视这边发回了报道。她自己的在旅行的过程中还开设了社交账号发布旅行时候的照片和vlog。

    把她的经历细细扒一下,会发现多少有点传奇色彩……

    正往地铁站赶呢,池熙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她爸,不用接通也知道,他这是锲而不舍地让她回家去了。

    也是该回家见见父母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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