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早饭并没有吃上。

    当时家入硝子正坐在办公室内看文件，见他们出来也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神色恹恹。

    越川凛拘谨地跟在五条悟身后，略紧张地扣着袖子。她才刚合上休息室的门，五条悟的手机就响了。

    “莫西莫西？”五条悟接了电话以后，简单聊了两句就很是敷衍地挂掉了。

    “啊拉，夜蛾校长叫我过去，凛也要过去哦~”他冲越川凛比了一个surprise，装模作样地表示对不能带她出去吃饭而感到遗憾：“不过真是可惜，不能带凛出去吃饭了呢~”他的声音不能说是幸灾乐祸，只能说是非常欠揍。

    接着五条悟话锋一转，对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老师我还有办法！”

    越川凛忽略了五条悟那过于夸张的表演，只提取到了一个信息：要去见人，没饭吃了。

    啊这，别吧，孩子好饿的。

    越川凛麻了，她丧着一张脸，僵硬地走向家入硝子：“能麻烦医生帮我看弄点葡萄糖吗？我现在有点低血糖。”声音中充满了怨气。

    家入硝子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目光，起身帮她冲了一杯葡萄糖水。

    “诺，喝吧。”

    “谢，谢谢！”她从家入硝子手中接过杯子。

    杯子还冒着热气，有些热，但并不烫。越川凛将杯子靠嘴唇，喝了一小口。

    好甜！应该是放了好多的葡萄糖。

    呜呜呜，感谢人美心善的家入医生！

    她满怀着感激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热意顺着喉咙滑下，漫入四肢百骸，也漫入心里。喝完以后，她将一次性杯丢进垃圾桶，分了点注意力给五条悟。

    眼前的男人正打着电话，指颐气使地使唤着 对面的人。越川凛仔细分辩听到的零零碎碎的几个名词：草莓大福，巧克力蛋糕……都是甜品。

    “伊地知，要半个小时内送到哦~不然你就死定了。”用最甜腻的声音，说了很恐怖的话啊。

    原来五条悟说的办法就是压迫伊地知吗。真是个可怜的社畜呢，伊地知。

    她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想着，直到五条悟打完电话叫她跟上，她才回过神来，家入硝子拉住了正准备跟上五条悟的越川凛，她伸出手点了点对面椅子上的东西。“带上。”

    “啊，好的。”越川凛拿上那堆东西—是她的袴包和袋子，她很有礼貌地再次道谢并向家入硝子告别，这才关上医务室的门，跟在五条悟身后。

    意外地很有礼貌呢……

    家入硝子抬眼看了半响被关上的门，又垂眸看向手中的文件。

    已知五条语身高1米9以上，可得他的腿很长，因此他走得很快。以致于越川凛不得不将步子迈得更大，走得更快一些，才跟上了五条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咒术高专的建筑是仿古制的日式建筑，由木头堆砌而成。弯檐斗拱的，像是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考虑到它的现代化内屋，走在里面就像是在游览什么影视城一样。周围的树生长的茂盛，盖过了屋檐，遮挡住了阳光，绿荫葱葱，留下驳驳碎影。微风吹拂，树影一阵摇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沙沙作响，碎金在光影中跃动

    “凛是怎么想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打破沉默，他的口吻漫不经心，像是一时兴起随意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吗？

    越川凛提了提挎包，不紧不慢地跟在五条悟身后，拐过了一个弯道。

    她想起了《咒术回战》的动漫和漫画，想到了自己看漫画时那又哭又笑，起起伏伏的心情，以及昨晚面对咒灵，一时之间内心颇为复杂。她斟酌地说出口：“大概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吧。很真实。”

    她看向远处。那里蓝色白云，投下温暖的阳光，古式的建筑就安静地坐立在那里，庭前生长的树木散发着盎然绿意，生机勃勃。

    这一切都恍若一场大梦，梦里她穿进了漫画九死一生，梦醒后还可以和朋友一起喝着奶茶，吐槽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可惜这一切都是真的，昨晚的濒死是真的，她身上穿的病号服也是真的，脚底下踩在木板上的质感是真的，眼前这个充满蓝色咒力的五条悟也是真的，自己的六眼也是真的，令她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还回得去吗？不知道。

    她终是不发一言地，沉默地跟着五条悟。

    夜蛾正道在的地方并不远，她跟着五条悟身后走了没一会就到了。

    五条悟停在和室门口，并没有敲门，而且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声音非常自信：“夜蛾，我带凛过来了。”他抬起手挥了两下，算作是打招呼。

    “啊，五条老师好。”虎杖悠仁非常谨慎地踮起脚尖绕过了看上去丑萌丑萌的玩偶，他捞起之前为了躲将玩偶攻击而丢出去的背包。“嘶——”

    因为刚才脸上挨了玩偶一拳的缘故，他现在鼻青脸肿，说话的时候脸还在隐隐作痛着。

    夜蛾正道没有说话，他坐在玩偶堆里，手上还在不停地织着布偶。他看向和室的门口，等着越川凛进来。

    五条悟“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虎杖悠仁。他将手放在口前，作喇叭状：“快点进来啦，凛难不成是害羞了吧？”

    不，并不是。里面有一团超可怕的咒力好吗！

    越川凛犹犹豫豫，她最终选择把心一横，走了进去。短短几步路，她硬生生地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甫一进去，她的身形就僵硬住了，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浩大的血池当中，不知名生物的头骨浸泡其中，眼眶空洞漆黑。数不清的头骨堆叠成了一个“王座”，诅咒之王右手撑在下颚上，漫不经心地坐在上面，直到感受到她的窥伺，眼眸上抬，里面是满满的恶意。半晌，他勾起一个恶劣到极致的笑容。

    “有趣。”他高高在上地说。

    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随意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就有一种喋血万人的杀伐与恶意。

    这就是…两面宿傩吗！

    和昨晚不同。起码她在看到咒灵的时候，还能意识到要逃跑。可在两面宿摊面前，她却连跑的念头都升不起来，只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一定会死的。她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凛！”五条悟的声音难得的严肃。

    越川凛闭上了眼睛，一片漆黑。

    上泛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因为闭上了眼睛，她终于看不见那幅骇人的景象。像是自己安全了一样，身体骤然脱力，脚下一软，跪倒在木板上，膝盖骨撞得得生疼。

    “还好吗？”虎杖悠仁拉起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关切的问。

    “没事。”她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我……看见两面宿傩了，”越川凛声音颤抖，她抬起头，扭向五条悟的方向，向他确认：“五条君，是最强的，对吧？”

    一只手在越川凛头发上薅了薅，将她原本还算齐整的头发揉成一团乱毛，是五条悟的手。

    越川凛听见上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似是为了安抚她，语气也连带着沉稳了。

    “嘛，那当然。我可是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