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琴酒还是同意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避免让奈亚吸引太多注意力。
要是让警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所以说你真的住在这里嘛？”奈亚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琴酒语气冷漠：“你不是会读心吗？”
我在想什么你不清楚？
奈亚解释：“人类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刻意在心中做出假象来误导别人也是有可能的哦。”
所以她不会低估任何一个人类。
意料之外的，她对人类的评价居然还挺高的。
琴酒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问：“你以前被误导过？”
“没有。”奈亚似乎就在等着他问出这个问题，立刻接话否认。
琴酒：……
那你说这个干嘛？！
奈亚总是喜欢看别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笑了一会儿，闹够了之后向琴酒伸手：“好歹给我一件能够穿出门的衣服啊。”
琴酒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去买衣服，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交给伏特加。
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奈亚打断了：“伏特加受伤了诶！小阵你居然也是那种黑心资本家吗！”
琴酒想起来了。
不怪他一时间忘了这一茬，实在是刚才喝下黑泥后整个人像死过一次的感觉太过强烈了，渡船爆炸的事情仿佛已经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了。
被奈亚戳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放弃了让对方打消去买衣服的念头，随手从浴室角落的行李箱里翻出没有穿过的黑色长风衣和衬衫、裤子。
琴酒的个子和波尔多差不多，总之他的衣服奈亚完全不合身。
奈亚不算矮，但奈何琴酒的风衣是他本人穿都到小腿的长度，比起波尔多的衣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显得奈亚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她把略长的裤腿卷起来，从头上扯下来一根相当坚韧的发丝缠在腰间，充作腰带。
奈亚对她的外貌相当了解，也相当自信。
她摆了一个经典jk内八卖萌姿势，一只手比了个耶，另一只手向下拽着衬衫的边缘：“怎么样~可爱吗？”
少女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宽大的衣服里，更加衬托得娇小柔弱，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摇摆而晃动，她的手指随意卷着披散的一缕披散的发丝，歪着头面含微笑的向面前的男人撒娇。
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升起浓浓保护欲与好感的姿态。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琴酒面无表情的转身收拾沙发。
“诶诶诶？！这是什么反应？到底可不可爱啦！”奈亚不放过琴酒，从他身后走到面前。
被迫直视恐惧的琴酒：……
他一把将奈亚先前的衣服都扔进垃圾桶，相当冷漠的回道：“别在我面前晃。”
不能说和可爱毫不沾边吧，只能说是相当恶心。
奈亚认真的对琴酒提出建议：“小阵，我觉得你应该去提高一下审美。”
“把那个恶心的昵称换掉。”琴酒不为所动。
人真的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居然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适应一个极其恶趣味的怪物并且迅速放低自己的底线。
她走到琴酒面前，朝他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干什么？”
奈亚理所当然：“我不知道你们世界和我以前见过的有没有什么区别，至少让我搜一下面见长辈时应该用的敬语有哪些吧？”
琴酒觉得奈亚在做无用功，但为了不让她冒犯到BOSS还是把手机给她了。
出门前琴酒在门缝里卡了一根头发，然后就带着蹦蹦跳跳的奈亚离开了。
一号公馆在京都左京区，琴酒准备直接带着奈亚到公馆附近的服装店买完衣服后直接去见BOSS。
奈亚在服装店里挑挑拣拣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满意的。
她有些不满的抱怨：“都不是我喜欢的款式诶，感觉超级廉价。”
导购在一旁笑得脸都僵了，她还从没见过直接把嫌弃的话当着店员的面说出来的人。
琴酒不耐烦的随便把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和黑色长裤丢到她身上：“速度快点，随便找一件。”
他们是去见BOSS的，又不是去参加选美大赛的。
奈亚对此表示：“就是因为是去见BOSS，这种场合当然要打扮的好看一点啊。”
琴酒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奈亚可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尊敬、重视这种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琴酒在BOSS说要亲自见她时持反对意见。
奈亚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定时炸弹，处理不好就会直接爆炸，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她突然说的这么正常，琴酒反而狐疑了起来。
因为时间原因，奈亚无奈放弃了继续逛几个店的想法，换好衣服后就被琴酒半拉半拽的赶回了车上。
伏特加因为还在养伤，只能由琴酒充当起了临时司机，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号公馆和豪华、华丽完全不沾边，它坐落在一片人工植木林中，周围被绿色的树木草丛遮蔽的严严实实，除此之外它从外面看起来更像是一栋普通的洋房，当然这个普通对应的是同样千平以上的其他公馆。
这也是它能够隐藏在京都左京区长达一个世纪不被外人知晓的原因。
二人下车后由一名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领了进去，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到了会客厅后医生接了个电话，随后带着琴酒退了出去，只留下奈亚一个人待在原地。
奈亚可没有一直站着等待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支着下巴无聊的打量起会客厅的装潢。
角落的摄像机闪着红光，安静的工作着，乌丸莲耶透过屏幕看到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在等待着他先出现呢……
乌丸莲耶在没有确信少女果真如同神秘邮件里说的那样无害之前，自然是不可能直接露面的。
按下心中思绪，他还是率先开口了。
“你好啊，小姑娘。”修饰过的电子音从会客厅的四周传出来，让人找不到具体的声源。
奈亚见终于有人说话，收起了无聊的姿态，兴致勃勃地朝着虚空挥了挥手打招呼：“你好啊，看不见的先生，你的声音还真奇怪，你是机器人吗？”
她没有用敬语，可能是刚刚有意识，接触和个世界不久，对一些语言没有那么熟悉、了解。
乌丸莲耶并没有在意，不如说这种表现才是他所期望的。
他没有直入主题，像是和晚辈谈论家常一样聊着天：“我收到琴酒发的邮件了，他带你去买衣服了？”
奈亚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自来熟的开始大吐琴酒的苦水：“琴酒啊，我明明才挑了没一会儿他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真是的，见重要的人肯定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啊……”
“而且这里也太偏僻了，先生你也这么觉得吧？出入和买东西的话会很不方便啊，不如你把房子搬到市区吧！”
奈亚一脸认真的向对方提出建议。
乌丸莲耶没有回答她把房子搬到市区的提议，而是大方道：“没关系，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你需要琴酒的话，我也可以把他陪你一起。”
“真的吗？谢谢你！”奈亚的周围飘起了实质性的樱花。
通过监控看到这一点的乌丸莲耶更加体会了对方的神奇之处。
之后几乎一直都是奈亚在说话，而乌丸莲耶时不时的捧捧场，或者以长辈的姿态提出意见，没怎么和人类交流过的奈亚十分受用，越发信任起了对方。
“我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变成人类的，我从出生开始就在海底里，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岸呢。”
面对乌丸莲耶的询问，奈亚表情有些苦恼：“莫名其妙的到了岸上，莫名其妙的变成人类，琴酒告诉我我杀了很多人，可是我明明一直都在睡觉。”
乌丸莲耶安慰她：“大概是琴酒误会你了，我会帮你和他解释的。”
奈亚脸上的愁容瞬间舒展开来，带着些娇憨的笑了笑，低下头说了句谢谢，没有被头发遮挡的耳朵隐隐泛着红。
“能和我讲讲关于你的事情吗？我很好奇。”乌丸莲耶说道。
奈亚听到这话眸子微微睁大，乌丸莲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不乐意，接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不可以的话……”
奈亚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迅速摆手，生怕对方误解：“当、当然刻意！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关于我的事情，第一次还有点新奇。”
“你想听些什么呢？”
“一些有趣的事情怎么样？我的身体不太好，没什么机会能够到外面的世界去，要是你能把你见过的有趣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就好了。”明明是冰冷的电子音，此时却显得有些忧愁。
奈亚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握了握拳头，表示一定会将海底所有有趣的故事都讲给他听。
奈亚当然不知道什么海底的趣事，因为她对人类社会更感兴趣，但又不能把她观察的人类行为实录说给对方听，于是开始从记忆中搜寻一些她曾经阅读过的人类描写的关于她那个绿色八爪鱼朋友的故事。
她将那些书上的故事加以着色诉说给乌丸莲耶听，听得对方啧啧称奇。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感到恐惧，当然是因为奈亚将所有诡异、惊悚的地方全都省略了。
原本压抑、恐怖的怪谈在奈亚的口中变成了绿色八爪鱼邪神为爱上岸，变成人类，和爱人隐居生活在一个小岛上的童话故事。
没错，她参考了著名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不过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知道什么呢？他可不知道什么美人鱼，他只知道故事里被邪神爱上的人类获得了永生，还有了一个巨大的靠山。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已经永生了！
上岸变成人类然后精准扶贫难道是什么邪神传统吗？还是说邪神都是这么不谙世事，这么单纯？
一时间他看奈亚的眼神都变得空前的火热。
不过就在这时，奈亚话锋一转，神情黯然，语气有些沮丧：“祂，啊，就是我的那个朋友，祂的力量很强大，可以永远维持着人类的外形，我就不一样了，我太弱小了……”
“大概没多久我就要回到海底继续沉睡了吧……好可惜，第一次变成人类，什么都没有体验过……”奈亚不满的嘟囔着。
奈亚有些无精打采，似乎是在为这难得拥有的机会不能长久而感到苦闷，整个人都明显的蔫儿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乌丸莲耶不可置信：“你就要回去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意识到后又立刻收声，语气轻柔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难道就没有什么提升力量的办法吗？”
奈亚摇了摇头，向他解释：“我们的力量是天生的，也无法依靠后天变强。”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力量不太稳固了，不知道还能在这里玩几天，说不定几天后就会离开了。”
随后她又神采奕奕的说道：“不过这几天会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么多话，就会回到了海底，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乌丸莲耶对她记不记得自己可没兴趣，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失败了，也至少要得到他想要的。
原本还打算慢慢讨好对方、打动对方的乌丸莲耶看着奈亚完全不设防的真心模样，目光沉了下来……
这是他距离永生最唾手可得的一次，绝对不能失败。
他整理贪念与思绪，重新慈祥的开口：“既然如此，就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这里，无论想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只要对方能够给他他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会满足对方。
奈亚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了，但高兴了没一会儿又歪了歪脑袋，一副怀疑摸样的问道：“你不会骗我吧，看不见的先生？”
“琴酒和我说过天上不会掉钱。”奈亚毫无愧疚的把锅甩到了琴酒的头上。
乌丸莲耶循循善诱：“你刚来到这个世界，应该很缺钱吧？”
“这里和海底不一样，人类世界无论在哪里都是需要钱的，没有钱可没办法好好体验人类生活哦。”
奈亚有点动摇了，视线左右偏移，略带犹豫的小声说道：“突然对我这么好，还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的这种事情稍微有点没有没安全感……之类的。”
明明很想要，但是因为天上掉的馅饼太大了忍不住担心，于是开始拙劣的小心翼翼地试探。
心思太明显了。
乌丸莲耶急迫的心落了下来，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原本从神秘邮件那里听说怪物变成了拥有人性的人类他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在自己亲眼目睹下，那份质疑很快就消散了。
说什么怪物，还不是一个轻松就可以拿捏住的小孩儿。
乌丸莲耶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瞬间就轻松了，他的脸上激动的有些泛红，仿佛追寻多年的永生的‘魔药’就这么摆在了面前。
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如此。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用一些东西来和我交换……”他狰狞的面目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