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哦！”
被拉下车，沉默了一路的齐木楠子看着面前的豪宅，一言难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五条悟最常住的房子之一。
【所以，不是说送我回家的吗？】
四目相对，预料到齐木楠子要说什么，五条悟把少女未说出口的询问轻飘飘地堵了回去：“爸爸妈妈已经搬到英国和空助生活了，齐木家太久没人住，不如和我一起方便。”
没想到爸爸妈妈会移居英国的齐木楠子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住五条家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干脆地答应下来：“谢谢。”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齐木楠子，终究是要离开的，没必要让爸爸妈妈空欢喜一场。】
“没必要说谢谢啦~”五条悟自然地牵起少女的手，走向自动开启的大门，“楠子可是我的合法妻子，我的一切都与你共享，这也是你家哦！”
【这就是年龄带来的差距吗？17岁的五条悟可没有共享甜品的觉悟，最喜欢干的缺德事就是和我抢糖吃。】
齐木楠子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稍作挣扎，身旁的男人握得更紧了。视线上移，触及那双带着血丝的蓝眸时，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卸下力道，任由五条悟牵着。
【啧，不管是哪个五条悟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这是楠子的房间，我就在旁边哦！”五条悟带着齐木楠子走上二楼，推开了其中的一间。
黑白为主配色的房间简约大气，从窗帘到地毯，无一不精致典雅。柜里摆着一排排的小说和漫画，粗略看去，基本是齐木楠子喜欢的类型。房间里还配有一台高端的电脑，以及显示器旁两台显眼的游戏手柄。
处处都展示着布置者的精心。
但这不是“齐木楠子”的房间。
齐木楠子接收了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一切记忆，从出生到死去，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自然也包括在这座房子里，“她”真正的住所。
“齐木楠子”第一次住进这座房子时，她与五条悟还是正经师生。那时，“超能力者”因某个特殊的任务被迫留宿，得知老师住在二楼后，果断选择了三楼，而陪同她的还有同期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后来，两人确认关系，该干的事干了，不该干的也都干了，但“齐木楠子”还是习惯住三楼。久而久之，两人也默认了三楼那间是“齐木楠子”的。即使“超能力者”只有小部分时间住这，五条悟也不允许除家政外的任何人进入。
【他没有把我安排进“我”的房间，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齐木楠子了？】
联想到此，齐木楠子试探道：“我的房间在三楼。”
闻言，五条悟没有任何特殊反应，神情自然：“楠子已经四年没回来了，虽然房间是有定期打扫，但用具我都没让人换，所以还是住这间吧。这可是我五年前就准备好了的，只是你一直不肯住进来。”
说完，他把少女拉入自己的怀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齐木楠子的上方传来：“而且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想和你住得近点嘛~”
无懈可击。
挣脱男人的怀抱，齐木楠子目光如炬地盯着五条悟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很可惜，铩羽而归。
【是我想多了，还是他伪装得太好？】
没有再给齐木楠子思考的机会，五条悟把人推进房间，然后道：“几年没回来了，你先熟悉一下，我去热晚餐。”
目送五条悟下楼，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齐木楠子双眉轻蹙。
五条悟目前的表现毫无破绽，齐木楠子没和32岁的最强相处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但她总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我是谁。
没有理由，齐木楠子在心里坚信到，但他固执地把我当成“齐木楠子”是为了什么？
坐在床上，无意识地啃咬自己的拇指指甲，一个念头如流星般突然滑入脑海。
【他该不会想吃代餐吧？】
没在房间待多久，楼下就传来五条悟叫她吃饭的声音。
晚餐是在回家路上让厨师做好的。五条悟不喜欢家里有多余的人，厨师接到命令后做好便离开了，要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就能开饭，相当符合五条家主精致又快捷的用餐风格。
餐刀滑过细嫩的肉块，嘴里机械地嚼着厨师精心烹饪的A5牛排，头顶的水晶灯亮得炫目，男人似乎点了香薰，馥郁的玫瑰香搅得齐木楠子有些晕乎。
强迫症般把牛排切成等大的肉块，齐木楠子垂眸看着自己的刀叉出神，银白色的光滑面倒映出少女紫罗兰色的眼瞳。
在齐木楠子看到的世界线上，五条悟可是拒绝代餐的坚定代表。君不见，若非遭了狱门疆，他能当场掀了假油的天灵盖，再把脑花碾成物理意义上的渣渣。
但人是会变的，齐木楠子也不能保证32岁的最强现在对代餐的态度。
更别说她和羂索那个寄生脑花不同，在各种层面上来说，她都是齐木楠子，只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齐木楠子”。
“不合胃口吗？”
一道声音打破了齐木楠子的发呆状态，少女抬眸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摇摇头，继续自己的埋头干饭。
【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联系空助。】
*
“楠子想出门？”穿着高□□服靠在沙发上的五条悟停下翻看报告的动作，抬头看向身前面无表情的少女。
齐木楠子点头，没戴眼镜的紫眸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大有一种“你不同意我也要硬闯出去”的气势。
来这半个月了，齐木楠子就没能出过门，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院的花园，见得最频繁的人是负责一日三餐的厨师。
而五条悟这个最强，目前咒术界实质掌权者跟盯梢似的，只要可以，不管多晚都要赶回家，生怕齐木楠子丢了。
五条悟并没有明面禁止齐木楠子离开，但没有身份、没有现金、没有超能力的前·超能力者，现·普通人出了那扇门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半个月内，齐木楠子也曾数次和五条悟提过自己想出门，但都被这个老狐狸含糊了过去，之后便不了了之。这次好不容易在早上堵到人，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五条悟把手中的一沓报告放在桌子上，单手支颐思考了会，笑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吧。”
齐木楠子严肃拒绝：“我可以自己去。”
【被他盯着不好找回去的线索。】
“不行哦！”五条悟起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娇小的少女，他低下头，语气认真，“现在才过去四年，楠子这张脸在咒术界还是很出名的。你现在没有超能力，独自出去难保不会被诅咒师暗杀，我在身边可以保护你。”
“你不是要开会吗？”昨晚伊地知向五条悟汇报第二天行程时，她恰好在旁边。
“没关系的。”五条悟揉了揉齐木楠子的头，在被拍开前及时撤走，“七海在就行。”
【啧。】
【见鬼的世界意识。】
没有理由拒绝的齐木楠子只好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五条悟去换衣服，五分钟后，就被迫坐上了极骚包耀眼的蓝色跑车。
系好安全带，齐木楠子目视前方，耳旁是跑车启动的轰鸣声，瞬间加速带来的后坐力没能让她的动作有丝毫变化。
心如死水jpg.
“楠子想去哪？”一身休闲服的五条悟侧头问。
“我家。”齐木楠子坚定道。
齐木家虽举家搬到了英国，但原先在东京的房子并没有卖掉，齐木楠子想去那里拿到联系空助的工具。
在拿到手机的第一刻，齐木楠子就果断拨通了哥哥的号码，接通时却是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挂断后才从五条悟处得知空助早在三年前换了号码。
问五条悟要了空助现在的手机号，拨通后又是失望。
接听的是齐木空助实验室的助手，据其所言，空助博士正处在研究的关键阶段，吃喝住都在实验室，外界电话更是一个不接，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留言，空助博士将在三个月后酌情回复。
三个月！等他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是错觉，齐木楠子能明显感受到她在这个世界停留时间越久，与世界的联系就越深，再等下去，指不定哪一天真的回不去了。
齐木楠子记得齐木空助曾给过自己一个专门联系他的通讯器，空助承诺过，只要妹妹使用这个通讯器，不管在哪里，他们都能相见。
这个世界的“齐木楠子”也有，在记忆中，“超能力者”把它放在了自己房间的衣柜里。而现在，齐木楠子要去拿到这个通讯器，联系上这个世界的哥哥。
“到家了。”
齐木楠子站在家门外，注视着面前熟悉的建筑，明明只相隔了半个月，却恍如隔世。
五条悟走到她身旁，早有准备地拿出钥匙开门。
随着大门被打开，四年没被开启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时光的落寞与沉重。
低头看了看地面上薄薄地一层灰，这么多年来，失去了妹妹的天才科学家封锁了这座曾经共同生活的房子，即使知道五条悟也拥有钥匙，还是强硬地禁止任何人进入，决绝地将一切回忆抛之脑后。
抬起头，五条悟朝齐木楠子粲然一笑：“空助之前在里面安装的武器也不知道有没有拆完，我就不进去了。”
这是齐木楠子与五条悟刚交往时的事了，为了阻止某只猴子（空助语）靠近自己此世唯一皎月的妹妹，这位疯狂的妹控在家里安装了众多重武器，一旦五条悟踏入这座房子，直接扫射。
正合她意！
齐木楠子面不改色的点头，迫不及待地走上楼。
踏上阶梯，鬼使神差的，齐木楠子回头看向门口。
白发蓝眸的咒术师站在那，背着光，破碎的阳光将他笼罩，被风轻扬起的尘埃于他周身跳跃。注意到少女的视线，他似乎朝她笑了一下，虚幻美好，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把这个突然而诡异的念头压到心底，齐木楠子继续向自己房间走去。
【希望这回可以联系上空助。】
很顺利的从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兄长赠予的通讯器，开机成功，齐木楠子松了口气。
[空助，是我。]
输入兄妹间的特殊暗号，点击发送，齐木楠子盯紧屏幕，向来淡如止水的超能力者竟然有些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少女暗自在心里数着秒数，握着通讯器的指尖发白。
[楠子。]
回了！紫眸微微睁大，平静的面容染上几分喜色。
没给齐木楠子发出第二道信息的机会，跨越半个地球的讯息接踵而至。
[随身带着通讯器。]
[我现在回东京找你，今晚到。]
*
终于联系上齐木空助的齐木楠子心情堪比吃到极品咖啡果冻，于是，在五条悟询问接下来的行程时，非常干脆的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这样啊……”五条悟扶着方向盘想了想，“那就去银座吧！”
正好给楠子添些新衣服！
“楠子，过来看看这个项链！”五条悟拿着一条蓝宝石项链朝齐木楠子招手。
齐木楠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视线不离手机，试图装作没听见。
“楠子～”察觉超能力者的不合作态度，五条悟撒娇般拉长了调子。
意识到店内的视线不断朝自己的方向聚集，齐木楠子咬了咬后槽牙，放下奶茶走到五条悟身旁。
五条悟倾身上前，为齐木楠子戴上自己精心挑选的项链。
齐木楠子今天穿着一字肩白色塔夫绸长裙，半长不短的浅樱色头发落在白嫩的肩头，颜色与六眼相似的蓝宝石静静卧在精致白皙的锁骨中。
美得圣洁。
“这条项链很适合您妹妹哦！”一旁的导购员夸赞道。
妹妹？
两人俱是一愣，齐木楠子忍不住仔细观察五条悟的脸，怎么看都找不到两人是兄妹的相似处。
五条悟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枚戒指摩挲道：“这可是我妻子哦！”
这回愣的是导购员了，视线不自觉的在两人之间游移。
粉发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而白发男人确实有一张看不出年龄的漂亮童颜，只是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个成熟人士，少说也是二十五往上走。
不过到底是服务贵客的专业人士，导购员很快发挥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挂上适宜的微笑：“您和您夫人很般配。”
五条悟放下手中的戒指，自得道：“我也这么认为。”
注意到五条悟放下的戒指，导购员热情推销：“您是想再挑选一枚戒指吗？我们有很多新的款式。”
视线从柜台中一扫而过，五条悟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都好一般，比我向楠子求婚时的那枚差远了，看看别的吧。”
“我们的胸针也是最新颖的设计，还有袖扣……”
在一旁沦为背景板的齐木楠子试图摘下项链无果后，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在男人将视线投向自己时指了指项链，意思明确。
可五条悟却装作不知，摸了摸少女的头，笑道：“楠子去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被糊弄了。沉默寡言的超能力者回到沙发上，狠狠地吸溜一大口奶茶。
【回去后，冰箱的甜品一个都不给他留！】
半小时后。
“我饿了。”
看了看侍者手里捧着的一堆袋子，又看了看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选配饰的五条悟，齐木楠子试图把他从疯狂的选购中拉出来。
“诶？”五条悟将手中的绿宝石胸针交给导购员，示意她包起来，然后看向齐木楠子，“那我们是去吃正餐，还是吃甜品？”
“吃甜品！”齐木楠子斩钉截铁道。
正餐是什么？甜品不就是正餐了吗？
“那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吧，最近我带回来的甜品也是他们的哦！”将卡递给收银员，并嘱咐其将购买的商品全都寄回家，五条悟对齐木楠子与自己心灵相通这一点十分高兴。
甜品赛高！发出甜食控的呐喊。
“尝尝他们家的芝士流心蛋糕，味道很棒哦！”五条悟将自己盘中的蛋糕切一半放入一旁的空盘，递给齐木楠子。
咖啡果冻吃得正欢的齐木楠子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蛋糕，又看了看对面正在往咖啡里倒奶的五条悟。
她那边的，17岁的五条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甜食控，甚至敢不怕死地在齐木楠子面前高喊由咖啡制成的咖啡果冻是异端，更不用提他会主动去喝咖啡。
可面前的五条悟，齐木楠子不止一次看见过他在深夜工作时给自己倒上一杯又一杯的黑咖啡，虽然往里加的过量方糖能让黑咖啡爱好者高呼异端。
他们是不同的，即使是一个人。
齐木楠子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楠子，留下来好吗？”银匙缓慢地在咖啡中画圈，五条悟的询问来得突兀又诡异。
“嗯？”齐木楠子觉得自己没听懂。
“脑花死后，我暴力清理了咒术界的那群烂橘子，还和政府达成合作，虽然工作是比以前多了很多，但咒术界已经开始欣欣向荣了。”
“我会帮楠子恢复身份，而你也如愿以偿地失去了超能力，以后就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卷入一些奇奇怪怪的麻烦了。”
“爸爸妈妈和空助也很想你，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会很高兴的。”
“这个世界在慢慢变好，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五条悟摘下墨镜，苍蓝色的六眼望着少女的紫眸，一字一顿，珍重至极，“所以，楠子，留下来吧。”
留在我身边。
他是知道的。
一切推测都在此刻成为现实，齐木楠子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平心而论，五条悟所构造的未来很诱人，尤其是彻底成为普通人这点，简直是超能力者梦寐以求的生活。
半个月的相处，五条悟真的对她很好。虽然大部分是把自己当代餐，但齐木楠子摸着良心讲，在可以的范围内，五条悟为她做到了最好。
她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将她们当成两个人对待。
但这都不能成为阻挡她回家的理由。
齐木楠子还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责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五条悟。
“我……”
“楠子！”
甜品店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白发蓝眸的少年带着万丈光芒从天而降。
“悟！”紫眸瞪大，齐木楠子顾不上其他，向正朝自己跑来的少年奔去。
用力将自己的女孩抱入怀中，感受肌肤相贴带来的真实温度，半个月来的苦苦寻觅终于到了尽头。
注视着两人相拥，五条悟喝了口咖啡。
加了半杯的牛奶和大量方糖的咖啡初入口甚至甜得腻人，可甜味散尽后，留在唇齿间的只有咖啡本身的苦涩。
白色的长睫半垂，遮住天空延伸般的蓝眸。
不必再问了，已经知道答案了。
早就知道答案了。
“太苦了。”
留不住的。
*
“初次见面，17岁的我。”看着对面年轻的自己，五条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尽显成熟风范。
“你好啊，32岁的大叔。”即使面前也是五条悟，悟那张能把人气死的嘴也毫不留情，语气更是阴阳怪气，就差没指着男人的鼻子嘲讽老男人了。
哼，他又不瞎，楠子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比楠子大了一倍的老男人也想撬他的墙角，没门！
这臭小鬼！
五条笑容不变，但嘴下也是毫不留情：“17岁啊，确实是青春洋溢，但年长的往往更为成熟，也更懂照顾人。你说是吧？小、朋、友。”
“十六岁的年龄差，你是等着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吗？”悟不甘示弱。
五条桌下的握紧的手已经抱起青筋：“我没什么不良嗜好，活到八九十不是问题。但某些小朋友最喜欢熬夜打游戏，嗜甜还三餐不规律，即使年龄差小也没什么用吧？指不定哪一天年纪轻轻就猝死了。”
【在这一点上，你俩谁也没脸说谁。】
吃完自己的甜点，齐木楠子觉得是时候阻止两人中门对狙了。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被制止的两人互看不爽，但还是听话的闭嘴了。
五条开来的两座跑车多了个人明显是坐不下，只好打电话让伊地知开车来接人。
伊地知的效率极高，不到二十分钟车就已经停在了三人面前。
车窗下摇，伊地知下意识打招呼道：“五条先生……怎么有两个五条先生？！”
可怜的伊地知在两个白毛间来回观察，觉得世界毁灭也不过如此。一个五条悟已经够可怕了，两个五条悟，地球经得起他俩折腾吗？
“伊地知~”五条笑着拖长调子，漫不经心地威胁到，“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哈，哈依！”伊地知被吓得一颤，不敢说话。
回程的路上安静得吓人，谁都没有闲聊的念头，就这么一路回到了五条悟家。
三人各坐一张沙发，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齐木楠子吧？”齐木楠子看向五条，率先打破沉默。
五条点头承认：“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齐木楠子接着问：“你可以把我强行留在这个世界？”
“嗯。”五条忽视悟猛然犀利的目光，“你那边的世界意识与我们的世界意识作了交易，而我作为新生意识的世界支柱，有权将你强行留下。”
“但你没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空助能这么迅速找到正确的坐标。”
“不，我想这么做。”五条轻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念头，“但你不想留下。”
“什么叫新生的世界意识？”觉得剧情走向越发危险，悟果断岔开话题。
五条顺着年轻的自己的意思答道：“原先的世界意识死去，自然会有新的诞生，而新生的世界意识将不再被世界线所束缚。”
齐木楠子眼睛一亮，和悟对视了一眼。不被世界线束缚，这便是他们所寻求的未来。
见两人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五条贴心地为久别重逢的小情侣留下空间：“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五条离开后，齐木楠子看向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哥在你身上装有东西，你一消失他的电话就打来了。”悟俯身解开她脖子上的项链，“你消失了半个月，我去横滨威逼利诱借到了[书]，而齐木空助则用半个月时间做出了可以跨越空间的工具。”
“我用书定位你所在的世界，再用齐木空助的工具进行空间穿梭，然后就这么过来了。”
为了自己能够回家，他们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齐木楠子看着悟眼下的青黑，抿唇不语。
[书]作为横滨至宝，可是没那没好借的，悟定然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让异能特务科的人松口。
跨越空间的工具更不用说，齐木楠子可以想象，这半个月内，齐木空助怕是不眠不休也要把那台机器制造出来。
“等这个世界的你哥到了，让他用自己研究的时光机给这个世界定一个锚点，利用时间空间什么的，我们就能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空助有时光机？”曾经有齐木楠雄死去的世界的齐木空助会制造时光机这点，齐木楠子是知道的，但这个世界有没有她不清楚。
“齐木空助说的啊！”五条悟道，“他说如果妹妹没了，不管是哪个他，都会想到用时光机去拯救吧。”
该说不愧是一个人吗？脑回路都该死的相似。
“不过楠子回去了以后，超能力也会一同回来哦！”五条悟不忘将这个“噩耗”告知超能力者。
齐木楠子因可以回家而带上喜悦的脸色“唰”一下地垮了下来，满脸写着不情愿，起身上楼：“我去联系空助。”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悟想了想，决定去找这幢房子的主人，
“找我有事？”合上电脑，五条看向大大咧咧地走进书房的少年。
“就问几个问题。”随手扯过一张靠椅，悟打量着和记忆中差不多的书房，“原先的世界意识怎么死的？”
不愧是我，一上来就是王炸啊。
五条不是很乐意提起这段往事，毕竟独留他一人的结局太过痛苦，但还是为年少的自己做出解答：“楠子与祂同归于尽了。”
少年苍蓝色的蓝眸瞪大，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是这样死去的。
“如果是全盛状态，楠子完全不必走到这一步，但那时的楠子太疲惫了，超能力被消耗殆尽，最终死于世界意识临死前的最后一搏。”
压制火山喷发，强行打破羂索设下的涉谷结界，一瞬间回溯几百号被扭曲灵魂的人类，最后再与世界意识搏斗。
一件又一件的麻烦接踵而来，即使是超能力者也有心无力。
陷入回忆的五条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回想过去，记忆永远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天。
目光不经意间略过男人手上的戒指，从齐木楠子那里得知了这个世界走向的悟忍不住问：“你爱她吗？”
五条与齐木相识时已经26了，经历过种种磨难的男人对感情这种东西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在一场场的暧昧中也从未交付真心。
虽然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齐木在此之前对五条来说也不过是交往了三年的学生。
可仅凭喜欢，很难想象五条悟这样的人会主动为自己套上亡者的枷锁。
“在她活着的时候，我说过很多次喜欢。”32岁的五条悟有着和17岁的他相差无几的容貌，但同样璀璨的蓝眸里沉淀着少年未曾经历的岁月。
“但爱这个字……”
粉发紫眸的少女躺在他的怀里，娇小的身躯逐渐冰冷。家入硝子站在他身旁，[反转术式]也是无力回天。
来不及的。
没有用的。
留不住的。
超能力者的外表依旧完美无缺，世界意识的濒死反击直接作用在她的灵魂上，须臾刹那，世间再无齐木楠子。
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蛋，五条悟张了张嘴：“我……”
他想说什么？
不，不能说。
强大的咒术师的执念会扭曲亡者的灵魂，使其堕落成咒灵。楠子已经离开了，他不能再玷污这仅剩的灵魂残片。
所以，不能说。
“我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