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惯会避重就轻的超能力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装傻?行不通,她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转移话题?五条悟怎么看都不会善罢甘休。
【还是直接拒绝吧。】
低调了十六年,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就是王炸,齐木楠子犹豫着斟酌措辞。
[那不过…]是你的错觉。
话没说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来这回是我错了,你还是直接去死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齐木空助肩上扛着个火箭筒,炮口对准,一人合抱粗的激光射线朝五条悟奔去。原先莫得高光的暗绿瞳孔满是怒火,脸上也失去了常带的假笑。
瞳孔猛缩,齐木楠子顾不得其他,一个瞬移到五条悟身前,同时一发激光炮发了出去。
齐木空助的激光射线与齐木楠子的激光炮还有五条悟的[苍]在半空中相撞,一团巨大的光球在空中炸开,余威震了整整五秒。
“诶?是放烟花了吗?”
“这么早就放烟花了?”
“不是吧?我听到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目光逐渐朝三人聚集,幸运的是地方比较偏僻,在视线越来越多之前,齐木楠子一手一个,扯着两人逃离现场。
还没等齐木楠子发火,空助先声制人:“楠子不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吗?我帮你解决他,他就再也不能来打扰你了。”
[那也不该是这种方式!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普通人!]罕见地,淡如止水的超能力者这会是真的生气了。
“一劳永逸不是最好的吗?普通人楠子也不用担心,我是精准控制了功率的。”齐木空助唑唑逼人,“咒术界那边我也会处理好的,哪怕是五条家也有不少人想让他死。”
[那也不是你对他动手的理由。]听到咒术界的肮脏时,齐木楠子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五条悟。
五条悟察觉到她的视线,半露出来的蓝眸朝她比了个wink,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齐木空助脸又黑了几分,但余光瞥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父母,只好作罢。
深绿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知道的,楠子。如果你没有半分动摇,我都不会这么偏激。”
说完,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扛着自己的火箭筒走了。
齐木楠子转过头,五条悟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想了想,用口袋里的锗戒指换出一瓶不久前复刻空助的“失去味觉丸”递给遭了无妄之灾的少年:[这是上回给夏油君的药丸,便当做空助的赔礼吧。]
五条悟瞅了眼瓶子,毫不含糊地收下了,毕竟这东西对夏油杰真的有用。把瓶子放入口袋,白发少年又把手心向上放在齐木楠子面前:“我的呢?”
[你不是刚收下吗?]
“那是杰的,对我又没用,所以我当然也要有一份啊!”五条悟理直气壮。
【……】
【你和夏油杰情同兄弟的,还分什么你我?】
[你想要什么?]
五条悟眨巴两下眼睛,歪了歪头,“楠子不是知道吗?”
【……】
[毛豆泥生奶油喜久福是吧?明天我再给你。]
收回手,五条悟摘下墨镜:“真狡猾啊,楠子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唉,怎么又扯回这个话题了。】
[那不过是你的错觉。]齐木楠子道,[顶多算是一种另类的吊桥效应,如果换成另一个和我有同样实力的人,你也会产生类似的情感。]
“可没有别人,只有楠子。抛开事实谈概率没有意思。”五条悟淡然反驳,“我不认为单纯的错觉可以蒙蔽我这么久。”
“早在我察觉之前,我就已经在意你了。”
“楠子,你是想劝我认为那是假的,还是劝你自己?”
【糊弄不过去啊,这家伙太自信了。】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回应。]累了,烦了,摊牌了。
五条悟对她这句话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提起了另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我有无下限。”
齐木楠子微不可查的一僵,不由得回忆起了不久前挡在某人身前的事,但依旧坚持道:[这不能代表什么。]
六眼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女的僵硬,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哼笑了一下,被冒犯的最后一丝不悦也全然散去。
“楠子说不算就不算吧。”白发少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漂亮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但以后就辛苦楠子应付我了。”
【虽然现在你还不会接受我,但也不会拒绝我的靠近。】
【我听得见啊,混蛋。】
*
五条悟拎着个袋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教室。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早餐。
“咳咳。”五条悟反常地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见实在没人搭理,就停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中间,十分刻意地咳两声。
受不了那么个大个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夏油杰大发慈悲地抬眼:“放。”
“咳咳。”又咳两声,五条悟骄傲地扬了扬手中提着的袋子,嘴角是忍不住的嘚瑟,“只有老子有!”
“别用‘老子’啊。”习惯性纠正同期的自称,夏油杰把注意力放到五条悟手里的袋子上,“这是什么?”
五条悟等的就是这一问,把袋子放在夏油杰桌上,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
夏油杰好奇地看着这个保温盒,家入硝子也探头凑热闹。
五条悟打开盒盖,盒子里整齐摆放的五个喜久福出现在三人面前。
“原来是喜久福啊。”看到内容物,家入硝子顿时失去了兴致。
“你们懂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喜久福,这可是楠子亲手给我做的毛豆泥生奶油喜久福!”五条悟得意地炫耀道,就差没把鼻子顶上天了。
“哦~”夏油杰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是你之前找人家要的那个?”
五条悟抱起他的盒子,拿上他的袋子,翻了个白眼:“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这可是楠子主动给我的!”
家入硝子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竟然能有希望。”
能让人家女生主动送甜品,五条这事,多少还是有点盼头的。
“你确定是人家主动给的?”熟知五条悟的性子和那张气人的嘴,夏油杰严重怀疑“主动”两字多少带着点水分。
“当然!”已经回到自己位置,准备开吃的五条悟骄傲道。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五条悟从袋子里拿出PE一次性手套。宽大透明的手套套在修长白皙地手上,怎么看都和五条悟不搭。
“这手套,也是齐木同学给你的?”夏油杰问。要知道,五条悟平日里用的可是管家或厨师给他准备的PVC手套。
是的哦~”像是怕两人看不清楚,五条悟还特意抬起手伸到他们面前。
“把你的狗爪子收回去。”看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晃的手,夏油杰又低头看了看掉落在自己桌上的白色粉末,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回想昨天五条悟给自己带的“失去味觉丸”,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和某白毛情同父子。
“切,你们这是嫉妒老子有新鲜的手作喜久福吃。”收回手,五条悟开开心心地往喜久福上咬了一大口。
“对了,我可以分你们一点。”吃完一个后,五条悟看着还剩下的四个突然道。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同时打了一个激灵,用一种诡异地眼神看着自己的白发同期。
“你不是悟吧?是什么新型伪装咒灵吗?”夏油杰咒灵操术的手势已经摆好了。
“脑子坏了?我给你看看。”家入硝子掏出自己放在笔盒里的手术刀。
见两人如此夸张,五条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吃就算了。”
夏油杰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艰难地点头:“吃还是要吃的。”
家入硝子也跟着点点头。
五条悟这个不折不扣的甜食控,往日里别想从他手里抠出半点甜品,今天竟然这么大方,实属罕见。虽然怀疑这甜品可能有亿点问题,但五条悟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拿着家入硝子擦干净的手术刀,五条悟以一种十分严谨的态度,把一块喜久福十字分成四份,再将其中的一份分成两份。本来都打算递出去了,但左右看了看,又把里面的一小份一分为二。
接过各自的十六分之一,看着手里还不够塞牙缝的喜久福,夏油杰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少是少了点,起码证明了这喜久福没问题。
将那一小口放入嘴中,细嚼慢咽。确实很好吃,但制作者为了五条悟嗜糖如命的口味,加了很多糖,让不怎么吃甜食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觉得这么一点刚刚好。
吞下后,家入硝子喝了口水冲淡嘴中的甜味,然后感叹道:“真的好甜。”
“很甜吗?”五条悟不置可否,拿起切好的一块就往嘴里塞。
喜久福刚入嘴,五条悟就愣了一愣,这是他最喜欢的甜度,和刚才吃的不一样。第一块喜久福是很正宗的味道,清甜中带着浓郁的奶香。这一块就不太正宗,很明显是为了食用者专门调整过甜度。
喝水漱了漱口,五条悟拿起剩下三块分别咬了一口,和第一块一样的味道。
放下喜久福,五条悟不难想到其中缘由。无非是某个嘴硬心软的超能力者在做完合适他的口味后才反应过来,就重新做了原配方的喜久福。至于为什么还会混入“失败品”,大概喜久福不是超能力者亲自装盒的吧。
“口是心非也很可爱啊,楠子。”
*
刚送完甜品回家的齐木楠子看着第一盘喜久福的缺口,陷入沉默。
齐木楠子刚准备装盒时,被自家废材老爸叫去恢复被他打碎的房间里的花瓶,回来时妈妈已经帮装好了。
超能力者也没过多的关注,随便找了个袋子把盒子装进去,再往里面放几个没开封的独立包装一次性手套,就直接瞬移给人送去了。
[妈妈,刚才你是把第一盘的也装进去了吗?]
“是哦!我看那一个在两盘中是最大的,就装进去了。”齐木久留美道,随后不解问,“第一盘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只是会有很大的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