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和大王子接连暴毙，大殿内个个人心惶惶，一旦出了差错，搞不好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血液救不了殷启和帝乙后，殷姒随着婢女的牵引，缓缓退出殿外。

    接下来的场合，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然而出于对姜文焕的忧心，殷姒快要跨出殿外时，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群人卑躬屈膝，头脑触地，只有一人直挺挺地立在中央。

    然而这时，殷寿悲愤的面容，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下一秒，殷寿瞳眸又再度填满了悲伤。

    仿佛一切都是殷姒的错觉。

    这就不由得令她回想起方才放血抢救帝乙时，无论她腕上的血液是如何汩汩喷薄流进帝乙的身体里，那人就始终像是立刻暴毙一般，没有任何声息。

    所有人都被恐慌笼罩，屏气凝神，不敢有别的念头。

    而殷姒恰好和殷寿相邻，在她口中为帝乙定了死讯后，殷寿不可察觉松了一口气。

    他在害怕？

    怕什么？

    怕自己把帝乙救回来？

    可明明是殷启杀害的帝乙，他在怕什么？难不成，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他？

    还有，她在殿内闻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狐狸气息……

    一切的一切像坨复杂的谜团压在了殷姒的心头，尽管她找不到任何头绪，可是这些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只等它破土而出的那天。

    果然，殷商剩下一名王子，殷寿“逼不得已”成为了大商最新的王，殷郊也由王孙成为了唯一的太子。

    这几天阖宫上下都在为新皇登基忙碌不已，就连姜文焕也抽不出时间和她见面，相比之下，殷姒倒成了这里唯一的闲人。

    王后与王子的新衣在宫内甬道不断来回的行走，一遍又一遍裁剪试衣，殷寿登基匆忙，举行大典要穿的礼服自然制作的也匆忙。

    但没有一个人敢叫苦连天。

    好在，殷寿登位的前一个夜里，姜文焕终于找到机会来跟殷姒见上一面。

    说是机会也不尽然，只不过当天恰逢所有质子出来巡逻，确保明日典礼顺利进行。

    跟其余几人道了几声扰，姜文焕和殷姒坐在自己屋前的石阶上。

    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姜文焕面庞显而易见消瘦了不少，如今盔甲穿在他身上，多少有些不相称。

    身子和盔甲的间隙，都能塞上一团棉絮。

    殷姒眼里流出心疼之意。然而言语生涩，也耻于说出关切的话语，她只好双手紧紧箍住姜文焕的一只臂膀，侧身倚着他。

    良久，殷姒听见头顶说道，“很快，我父亲就要来朝歌了。”

    殷姒随即起身抬眼看姜文焕，语气不解，“你父亲？”

    对面人点头。

    “你父亲为何突然要来朝歌？”

    “大王有令，命四大伯侯前来朝歌拜见；何况，新皇登基，伯侯们礼应朝贺。”

    “那......”殷姒略有犹豫，

    姜文焕明白她心中所想，继而露出一抹灿然的笑意，“我已经跟父亲说明了缘由，再者我本就是东鲁的世子，不会像姬发和崇应彪一直待在朝歌，这次父亲来，我和鄂顺都打算各自回到封地。”

    有这样好的消息，殷姒岂能不高兴？

    她眼睛霎时亮了一瞬，紧接着暗淡了下来，她忧心重重，‘二王...’

    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大王了。

    “大王会同意吗？”

    “父亲跟大王说明，还有姑姑代为劝解，应该会成功，大不了父亲再带另一位质子过来。”

    一句话打消了殷姒心中的疑虑。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东鲁。”

    “嗯。”殷姒重重点头，宫里这个是非之地，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