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作主才算圆满。韩世忠家就在西北,他派周盛、唐齐去将老父接来就行了。可是江南路途遥远,梁夫人恐怕受不了一路风霜。
胜赢放飞了她的信鸽,梁红玉请溶菊、瑞鹤姑姑把母亲送来。
他们的婚期定在冬月十六,日子一天天临近了。
“咕咕,咕咕……”
门帘掀开,胜赢拿着鸽子进来,“小姐,鸽子,鸽子飞回来了!”
润花抢先说道:“快看看她们怎么回话的,几时启程,几时能到。”
胜赢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交给梁红玉,那只鸽子“咕咕”地叫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梁红玉展开字条,看着,看着,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梁夫人信中说,她听到这个消息万分高兴,这是天意,也是缘分,因为当年她的父亲就有此意,如今心想事成,这是天大的喜事,她总算少了一桩心事……最后提到自己年纪大了,西北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她身体不行,就在家中等着他们将来回来……
梁红玉拭去脸上的泪水,目光看向窗外,道:“等过了冬天,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回去拜见娘亲。”
“嗯!”胜赢和润花同时看着梁红玉,“好!”
梁家,瑞鹤扶着梁夫人在佛堂敬香。
十六这一天,天色黎明大家就都起来了。喜娘伏侍梁红玉梳妆打扮,交代一些规矩礼数。苏格带着一众人也已来到,他们来等候送梁红玉出门上轿。
韩世忠这边早已是热闹非常,笑声,说话声,打闹声,整个院里院外是一片喜气洋洋,人人都在笑。众人为他披红挂锦,把他扶上高头大马,重彩大轿随即抬了起来,手拿红双喜的卫兵一路跟随。无数条红绸带系满了路两旁的树。
通,通,通,三声炮响,鼓乐喧天,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过来。胜赢在房间里侧耳倾听,“我到外面看看。”
不大会儿她快步进来,嚷道:“来了,来了。”
王几道听到炮响知道迎新队伍马上要到,赶紧的正正衣冠出门迎接,门外早已铺好了红毯子。
一阵笑声传来,看到王几道在外面迎接,韩世忠赶紧下马行礼,王几道笑了笑,眼前的韩世忠意气风发,英俊威武。想他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卒,慢慢走入人们的视野,成为武将中一颗闪亮的新星,他是在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他的军事才能也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显露出来了。他在战场上临危不惧,指挥得当,战术兵法运用自如,得心应手,充分显示出了将帅的素质,像他这样能征善战的将领,大宋朝也就那么几位,屈指可数。当初方平凉不就是看中了他具备将帅奇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喜宾一次又一次送礼过来,王几道都稳稳地端着架子,不理不睬,直到送了第三次礼物过来,王几道方才喜笑颜开地进去请梁红玉出绣房。喜娘早已给她罩上了红盖头,这时吩咐道:“各位把一应东西都赶快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
喜娘又把房间扫了一眼后才欢喜地道:“好!快请姑娘上轿,不要耽搁错过吉时。”
润花、胜赢两边搀扶着梁红玉缓缓起身,脚踩红毯一路款款走出房门,来到轿前掀起轿帘,梁红玉稳稳当当地安坐在高抬大轿内。
看到新娘已上轿,王几道抬手对韩世忠做了个请的姿势,韩世忠走上前去对花轿躬身作揖,然后封了轿门。随即两边奏乐,吹吹打打往外走。韩世忠骑马在前边走,花轿抬起随后跟出。
这边唐齐早已在大树上挂好了一长串吉祥鞭炮,只等迎亲的花轿一回来就点放。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花轿回来了!”紧接着就听见“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喧天的鼓乐声,好不热闹。
韩世忠下马进厅,王几道夫人来到花轿前开了轿门,温柔地笑着道:“来,红玉,下来!”梁红玉抬身稳步出轿。看到新娘出轿,喜娘赶紧上前撒了两把金丝银线红花儿,润花、胜赢搀扶梁红玉缓缓步入大厅。
这时就听一声高喊“吉时到”,众人一起簇拥到大厅两侧,新郎缓步来到厅中与新娘双双并立在红毯上。喜宾指挥二人参拜天和地,行过交拜礼,随着一声高喊“礼成”,众人嬉笑喧哗,欢欢喜喜目送新人离开,众人入席饮酒,分外欢畅。
今天只顾忙了,大家都没顾上吃东西。梁红玉看安静了,就说:“你俩也饿了吧去吃些东西吧!”
胜赢点点头,说:“你呢?刚才那碗面你几乎没吃。”
梁红玉道:“准备一些可口的,我们三人在这里吃。”
润花听了,忙道:“使不得。”
梁红玉却道:“我已嫁作人妇,咱们姐妹今后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会多,不要这么多规矩,再说也没人到这里来,快点就行了。”
润花看看胜赢,胜赢点点头,她们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经历了许多,早已不拘于形式,今天就再任性潇洒一回吧!
很快,小偏厅摆了一桌子菜和点心,胜赢请梁红玉过来,梁红玉笑道:“这一看,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特别是这点心,颜色金黄,清香浮动。”她尝了尝,果然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大厅席间,刘光耀道:“我有琼浆玉液。”
王几道说:“何不取来?”
刘光耀便招手让手下取来,他手下不多会儿就抱来一个精致的酒坛放在桌上。刘光耀揭开坛盖儿,一时间满室香醇,他斟上一杯递给王几道,又斟上一杯递给韩世忠,二人举杯入口,只觉得香甜可口。
王几道说:“好酒!”
韩世忠道:“仙酿。”
于是大家你一盏,我一杯,边喝边赞美,闹闹盈盈。
看到众弟兄豪饮,韩世忠心想自己果然喝不过他们,人家仍然个个是神清气爽,自己却已经醉意袭来。
直等到黄昏席散,韩才辞别众人回到房中,此时各处都已点上红灯。他进房后看到高高的烛台上左右两支红烛,朦胧之中只见红光满室。他笑意盈盈地走到床边,看到那红艳艳的盖头巾上映着黄灿灿的牡丹,那垂下来的红绸巾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的手微微抖着挑起那方巾,他看新娘,往日多见她淡妆素面,今日盛装之下更是光彩夺目,美貌绝伦。他一看之下心内欢悦,转身吩咐一下,喜娘仆妇等全都退了出去。
他对新娘深深一揖,低声说:“是我累你冒险易服乔装,历尽千辛万苦,从今后……”
梁红玉抬眼看他,见他因喝酒脸色微红,三分醉意,却不忘深露关心,不禁一笑。
这一笑,使他眩晕了,抬眼却看到鸳鸯枕上并蒂花开正艳,心中一酥一紧,突如其来的渴望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伸手放下纱帐,俯身拥她入怀。
“平生不知销魂意,今夜销魂我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