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遥本想与温时玉同坐一辆马车,可温时玉却不领情,自己上车后便让临川直接驱车离开,丝毫不顾及还站在路边的沈路遥。
她见温时玉酒醒后翻脸不认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拳头坐上来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马车后面。
*
叶白早早便来到沈路遥的寝屋外,被下人告知她连夜出门后,他一直在寝屋门口候着,手里还拿着一朵干枯的蓝花。
“遥遥。”他见沈路遥从不远处走来,立马打起精神,将蓝花藏在身后。
沈路遥见到他后有些诧异,她加快脚步走上前,一脸疑惑地问:“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瞧你热的满头大汗,快进屋吧,进屋了再说。”
“好。”
自沈路遥将他迎进屋后,叶公子以花定情、追求王妃的谣言慢慢扩散开来,只是坐在房中的二人并不知晓。
“我有一样东西,不知道该不该给你。”
“既然都来了,无功而返多没意思。你想说就说呗,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跟我提,干嘛支支吾吾的,我俩谁跟谁啊。”
叶白犹豫了一会儿,他捏了捏藏在身后的花茎,然后心虚地将花放在沈路遥面前的桌上。
“什么意思?这花是你摘来送我的?”
沈路遥拿起花开始端详,这朵花像是已经被摘下来好些日子了,午时的日光一晒,花瓣全都缩紧,仿佛被洗旧了的衣裳,连颜色都淡了许多。
叶白见沈路遥饶有趣味地看着花,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色如碧海,瓣若波涛,这是长在苍山上的苍澜?”
“嗯。”
“这花在西平不是定情之物吗?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送给我,而且送的还是朵干花?”
“我......”经沈路遥这么刨根问底,叶白羞愧地低下头。
沈路遥见他不说话,转念一想,又发现事情有不对的地方。
“你先前不是一直在库房的地下待着吗?你哪儿来的功夫去摘花?”
叶白颤了一下,他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沈路遥。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来将这朵花给她,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她对他也有别样的感情吗?
这花不是他摘的,而是他前几日在库房边捡的。他大抵知道这花的主人是谁,也知道这花本该赠予谁,却不愿这件事顺利进行。
他心中有邪念作祟,他不想让沈路遥投入别人的怀抱......可他心中又有罪恶感,将这朵花毁掉或许能瞒下这件事,却会让沈路遥错过一段良缘,那他可能一生都会不安。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叶白轻声道:“若花当真是我摘的,你会收吗?”
沈路遥见他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话?这可是苍澜,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的花?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没有!”叶白猛然从位子上站起,惊慌失措地背过身去。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会当真了吧,一句戏言,不必深究。
这花是永康王殿下摘的,他不小心遗失在库房附近了,阴差阳错被我捡到。他应该是想送给你的,我直接送过来给你,也省得他再跑一趟。”
“可是......”
沈路遥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叶白便神色匆匆地走了,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对她避之不及。
*
“小姐,该用晚膳了。”
沈路遥将撑着头的手放下,然后把干花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她满面愁容,深深地叹了口气。
已经一天过去了,她盯着这花看了一天,也为一些事情烦忧了一天。
若温时玉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又怎会为她摘花?退一步来说,若这花真是温时玉摘给她的,他又怎会将花弄丢?
算算这花被摘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是许言刚提过苍澜不久,那确实有可能是温时玉摘的。
能在库房附近被捡到,大概是她去找叶白的那日,温时玉路过时掉落的,他该不会是因为吃叶白的醋,所以才把花扔掉的吧......
昨夜温时玉对她还格外粘人,可醒来后却与她形同陌路,她与叶白本就清清白白,她问心无愧,温时玉凭什么这么对她!
沈路遥越想越觉得有理,她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中有了打算。
今夜她就要去一探究竟!她想知道摘花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
吃过晚膳后,沈路遥撇下青禾,孤身一人前往温时玉的寝屋。这条小道她已经烂熟于心,不会再像先前那样慌不择路。
她提着灯笼,灯笼里发出昏黄的光亮,光亮又照着眼前的路,引着她缓缓前行。
她来到温时玉屋前时,临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死守门外,房门紧闭,周围一片寂静,唯有屋里亮着光说明有人还在。
沈路遥轻轻敲了敲门,屋里没人应答,她思索了一会儿,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静,隐隐约约能听见水声,可当她进入屋子后,水声便停了。
“殿下?”她出声试探,却无人应答。
温时玉正在木桶中沐浴,水流声盖过了敲门声,他并不知道沈路遥站在了他的门外,直到她步入屋内,他才在寂静中听见脚步声。
他知道她在喊他,可是他憋着一股气,就是不想出声。
沈路遥不断向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一座屏风前,屏风上映着温时玉的影子,他正坐在浴桶之中。
“殿下,我有些疑问需要您排忧解难。”
“滚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
温时玉面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芒在背。
她既已收了别人的苍澜,何故还来找他?这般趾高气扬地硬闯,难不成是想奚落他?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此时的沈路遥根本摸不清温时玉的心思,她又气又恼,愤愤地瞪着屏风。
是王爷就可以将她戏耍于股掌之中?一会儿对她情真意切,一会儿又对她冷面无情,温时玉怎么能这样!
“读过几卷臭书,就能百无禁忌、为所欲为?”沈路遥咬紧牙关,眼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您在赐婚圣旨上写我的名字,却告诉我早已有心仪的姑娘。您说等那人回来后会放我离开,可您的玉笔里藏着我的画像。
您顶着艳阳摘下苍澜,原先是想赠予我吗,为何又丢弃在库房外?您醉酒时喊的是我的名字,为何酒醒后却判若两人?”
温时玉面上闪过一丝丝的惊讶,他闭眼靠在浴桶上承受着她的怒火,满脸疲惫,一句话也没有说。
醉酒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只记得当时头很痛,心也很痛,他有些不敢相信沈路遥的话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
“温时玉,你说话啊,你到底想怎样?”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温时玉!”
沈路遥气狠了,她直接怒气冲冲地越过屏风,想与温时玉当面对质,可她刚到屏风后面就愣住了......她不该脑子一热便走过来的。
“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出去!”
温时玉没料到她会毫不顾忌地闯进来,一时慌了神,连忙将挂在旁边的衣裳拽进水里,挡在身/下。
沈路遥脸颊泛红,她本来还觉得自己所行之事不妥,可经温时玉这么一吼,她顿时就倍感委屈。
“我厚颜无耻?那殿下昨夜又是如何霸王硬上弓的?殿下不会想说自己忘了吧......”
沈路遥轻蔑一笑,她昂起头,一步一步地向温时玉靠近,沉重的脚步声阵阵响起,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本王命令你出去!”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无视他的话,她走到浴桶边,用双臂环上温时玉的脖子,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温时玉呼吸一滞,脑袋发晕,他想伸手将沈路遥推开,却被她十指相扣,按在浴桶边缘。
“昨夜殿下便是这般待我的。”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引得他浑身燥热不安,她强势地咬着他的唇瓣,不容置疑地侵入他口中的蜜地。
不过一会儿,温时玉便挣开沈路遥的束缚,他情难自已地用手按着她的后脑。他感受着她的柔软和甜腻,不断加深这个热吻,哪怕她身体无力、将近昏厥也不肯松手。
这是他记忆中的第一个吻,而且是沈路遥主动吻他。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妖物,能令人上瘾,令人痴醉。
直到身体开始发热,温时玉才逐渐清醒过来,他舔了舔她的唇瓣,然后将她轻轻向外推。
可沈路遥四肢无力,根本无法站稳,差点一头栽进浴桶里,好在温时玉及时将她扶住。
她趴在浴桶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温时玉喉咙一干,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你先出去,我穿好衣裳便来,我们这样讲话不方便。”
沈路遥无言地偏过头,羞得忍不住挖个地缝钻进去,她察觉到温时玉炙热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