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殿下,你让开!”沈路遥寒声喝道。
“殿下已然就寝,命属下死守门外,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搅,娘娘还是请回吧。”临川将剑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说。
“这才西时,殿下连晚膳都还没用,怎么就歇下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请殿下帮忙,劳烦你通报一声。”
“殿下现在已经歇下了,拒不见客。”临川一字一顿地说,他见沈路遥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又继续开口道,“娘娘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将事情告知属下,属下等殿下醒了之后再替娘娘传达。”
沈路遥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有殿下的令牌,我无法将叶白他们带走,我想让殿下将叶白和林姨先放出来,等叶白的伤好了之后再做安排。”
“娘娘,他们是贼,本就该被锁在牢狱之中,殿下为那男人请了大夫已是仁至义尽,您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殿下的底线?”临川对她所求之事十分不满,他愤愤地说。
“叶白他不是坏人,我认识的叶白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们为什么不能等他醒了之后再好好听他解释,为什么非要这么快就给他定罪?”沈路遥烦闷地摆着手,一脸不解地逼问道。
临川沉默了一会儿,对沈路遥拱着手说:“属下不敢自作主张,此事需交由殿下定夺。”
“那你快去啊!我都急死了!”
青禾羞怯地站在沈路遥身边,她见临川没有动身,便柔声对他劝道:“叶公子是娘娘的旧友,如今危在旦夕,娘娘心里急切也是情有可原。
娘娘并非没有分尺,她只是想先将叶公子带到一个适宜养伤的地方,等伤好些了再......”
\"何事如此喧闹?\"
青禾正说着,屋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将她的话给打断,沈路遥听见这声音,眼神突然亮了,她让青禾退至一旁。
沈路遥清了清嗓,大步走上前道;“殿下休息的可好?我想将叶白和林姨带出地牢,等叶白的伤好些了再交由殿下处置,此事需借殿下的令牌一用。”
“令牌极为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外借,你说的那几人是此次盗取赈灾款的重犯,如此轻易便让他们离开地牢,岂不荒唐?”温时玉隔着门,强硬地说。
沈路遥闻言,义愤填胸道:“叶白他有承认自己是盗取赈灾款的罪犯吗?殿下就真将他们的生死置之不顾吗?若真是如此,殿下好狠的心肠!”
温时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蹦出一个字,他疲惫地转过身,重新躺回了木床上。
沈路遥见温时玉对她的话置之不理,直接嗔怒道:“您不想出手,那我就自己来,哪怕是闯进地牢劫狱,我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娘娘......”青禾拽了拽沈路遥的袖子,对她摇遥头。
沈路遥没理会她的阻挠,扭头便离开了,青禾急忙追上去,好声好气地劝着她。
临川目送她们走远后,推门进了温时玉的房间,他轻声问:“殿下,娘娘所言之事,您怎么看?”
温时玉深吸一口气,又将气吐了出来,他闭着眼说:“传令下去,让地牢那边的人看紧点,别再让王妃闯祸,至于那个叶白,你让人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给他养伤吧。”
*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青禾提着裙摆跟上沈路遥,疑惑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路遥抿了抿唇,快步迈出总督府。
“娘娘出门,是否需要我等随行保护?”一个侍卫恭敬地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带刀侍卫。
\"不需要。\"沈路遥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待在这儿,谁也别跟着我,不然我就治你们的罪。”
这些人她基本上瞧着都面熟,是温时玉从京城带来的人,若是让他们随行,他们定会将她所做之事全都告诉温时玉,他们是温时玉的眼线,她不想带着他们。
“西平近期并不太平,此事恐怕不妥,请娘娘允许我等随行!”站在最前面的侍卫单膝跪在沈路遥面前,拱手道。
后面的侍卫见他跪下,也迅速跟着跪下,他们对沈路遥拱手道:“请娘娘允许我等随行!”
沈路遥被这有条不紊且振聋发聩的声音惊了一下,她不自在地低着头闷声道:“你们都起来吧,别跟着我,出了事我自己承担,不会牵累你们。”
她见这些侍卫都定定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也只好就此作罢,一声不响地带着青禾离开,那些侍卫见沈路遥离去,急忙跟上她的身影,既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
*
青禾气息微喘,她扶着腰对沈路遥说:“娘娘,何首乌紫米粥是补气血的良品,奴婢都帮您打听好了,我们接下来去上雅酒楼问问,就在不远处,那是西平最大的酒楼,应该可以买到。”
“那我们快去上雅酒楼问问!叶白在地牢里吃不好住不好,一定很难受,我能帮多少是多少。”沈路遥焦急地说。
青禾见沈路遥如此,也不敢多歇,只得速速将沈路遥带往上雅酒楼。
此时虽是用膳之时,但西平灾情引得所有吃食价格翻了又翻,能够成为上雅酒楼吃客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当沈路遥和青禾步入店中时,昏昏欲睡的小二突然打起了精神,沈路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任由青禾和小二讨论着何首乌紫米粥的事。
街上有多个官府搭的雨棚,雨棚下有穿着官服的人在组织施粥,吃不上饭的乞儿们手中端着破碗,一个接一个地排起了长龙,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沈路遥又等了许久,等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青禾将装着粥的食盒提在手中,缓缓将她晃醒。
“娘娘,我们可以走了。”
“好。”沈路遥揉了揉眼睛,她伸了个懒腰后,打着哈欠跟青禾一起出了上雅酒楼。
“青禾,你提着累吗?要不我帮你提一段路,再换你来提?”
“多谢娘娘体恤,奴婢不累。”青禾微笑着摇摇头。
沈路遥见青禾一脸轻松的样子,也只好依了青禾,她们走到一个路口,沈路遥看了眼昏暗的小道,又看了眼绕来绕去的大道,她有些犹豫不决。
走大道虽然远了许多,但胜在安全,走小道固然危险,但路途短,可以直通地牢。
“娘娘怎么不走了?您不是想早些去看望叶公子吗?”
“你看那条小道,虽然黑了些,却是通往地牢最近的路,我们白日也走过,对这条路也熟悉......”
青禾看出了沈路遥的心思,连忙打断她,青禾严肃地开口道:“此路不可行!这儿黑灯瞎火的,难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我们势单力薄,不得不防。”
“但这条路我们白日已经走过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有危险,我们一直跑便是,前面有衙役看守,贼人不敢造次。”
“意外之事实在难料,若是应付不了,恐怕凶多吉少,娘娘要三思啊!”青禾担忧地看着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哪有那么多意外?”沈路遥歪着头问道,她拍拍青禾的肩膀,继续说,“我走在你前面,若是真出了事儿,你别管我,直接跑出去帮我叫人,要是殿下降罪于你,你就说是我命令你跑的,明白吗?”
沈路遥见青禾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食盒,大摇大摆地走进无人的巷子里,她背对着青禾说:“我都已经走了,你还不跟上?别再杞人忧天啦,这样多累啊。”
青禾在原地急得直打转,她看沈路遥已经走远,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夜间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两旁的树木被月光投在地上,鬼影重重,青禾颤颤巍巍地跟着沈路遥,始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没什么好怕的,你怎么跟受了惊的猫似的。”沈路遥见青禾缩着脖子左顾右盼,突然忍不住笑道。
这时,一支箭嗖的一声,猛地朝沈路遥射去,青禾见有寒光向沈路遥的身后袭来,立马惊恐地喊道:“娘娘小心!”
沈路遥转身后来不及避让,她直接将手中的食盒挡在身前,想要拦下这支箭,青禾见她不躲,猛地将沈路遥往旁边一推,然后自己挡了上去。
那把箭擦着青禾的脸而去,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红痕,青禾害怕地闭紧双眼,等她感觉到脸颊的疼痛时,又有一支箭射出。
“我们快跑!”沈路遥不顾摔在地上的食盒,毫不犹豫地拉着青禾的手朝地牢奔去。
射箭的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重新拿起弓,将两支箭同时搭在弦上,他瞄准沈路遥的肩膀,飞速射出,躲在暗处的王府侍卫见此情景,直接拔刀站了出来,迅速逼近偷袭者的位置,那偷袭者见势不妙,收起弓便跳下树遁走了。
射出的两支箭一左一右,直击沈路遥和青禾,沈路遥回头见情况危急,猛地将青禾推开,原本射向沈路遥的箭被二人避开,可原本射向青禾的箭却刺中了沈路遥的手臂,引得她失声痛呼。
“娘娘!”青禾扶住沈路遥颤抖的身子,心惊肉跳地喊道。
“我没事,我们快跑。”沈路遥咬紧牙关,带着青禾继续往前跑。
前方上空浓烟四散、火光冲天,白日里还肃静的地牢一下子满是喧嚣,衙役们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往火里倒,可火势实在太大,怎么也扑不灭,焦味在整个火场蔓延,让人喘不上气来。
沈路遥扶着青禾的手,眼里全是火焰,她愣愣地看着燃起的熊熊大火,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张继成带着一队衙役从侧面包抄上来,将沈路遥和青禾围得水泄不通,他不苟言笑地看着沈路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张总督,你这是何意?”
“娘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