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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朱薇疼的厉害,大火燃烧的景象在她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火光从她的腿蔓延上来,她看着那牢牢绑住的门栓,大声呼喊着……

    凛白此时站在虞舟祁背后。

    所幸他将店小二绑好,火才烧了起来。于是他感觉一个快速跃身跳下楼,避开了。

    “没受伤吧”

    “没,我听见门外脚步声赶紧就撤了。刚撤没多久,大火就烧了起来。 ”

    这大火烧的真奇怪,看上去是从外面放的火。

    少女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仿佛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她咬紧嘴唇。

    “这是什么病症?”

    被称为江湖百医的贺晓生一声不吭,他一根细丝系在女子白皙的手腕上,轻轻拨动着。

    “殿下,我从未见过此症状。这外伤倒是好治,不过……”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姑娘,有旧症。只是这旧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竟然有贺晓生不知道的病症。

    虞舟祁追问说:“连你都不知道?”

    这病症似是中毒迹象,只怕是以毒攻毒,才得以续命。

    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他的猜测。为医者,望闻问切,观察病症才能得出结论。

    “老夫还需要在观察观察。先开些方子,可保她苏醒。”

    “好。”

    虞舟祁躬身行了一礼。

    走到亭子,月光将人影倒影到地上。天上,几只鸦雀飞过,叽叽喳喳作响。

    “终究是慢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凛白护卫在身后,安慰说:“殿下,又不是天上神仙,怎么算无遗策。”

    这世上,哪里会有算无遗策的人。

    他只是遗憾终究没有护好她。

    大历十六年,他一路跟随老太傅躲避在虞城县,藏在一个私学里面,甚少出门。

    私学相熟的教书先生,以为他是老太傅的孙子,时常爱跟他说些虞城县的事情。

    他记得那一日,教书的老先生一般喝着半壶酒,配着小菜,唤他说:“祁小子,你出过门没,你要出门就能看见转角那户人家。”

    虞舟祁咬牙说:“没出过门,徐先生不让出门去。”

    “那我跟你说道说道。”

    喝了些小酒,沐浴在春风里的教书先生,念念叨叨的说:

    “这转家这户人家姓朱,姓朱……”

    教书先生的声音像是绵绵春风,他喝的醉意微醺,说的却是一个极其悲伤的故事。

    虞城县附近有一个山匪,这个山匪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武功,很是高强。最爱干的就是那劫富济贫的事情。

    他在虞城县到禹州郡途径的一个山头上,占山为王。

    起初行路的人们听闻有山匪都是心中胆怯,颇为害怕。

    直到有一日,虞城县内有名的恶霸衣衫褴褛从城门外跑了回来,边跑边说:“我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就这样一直跑回了家中。

    过了几日,那恶霸竟然将自己强抢的钱财和货物都一一退还,甚至还在自己府邸门口跪着,脖子上挂着“猪狗不如”的牌子。

    又听闻,有一年有贪官到虞城县来搜刮民脂民膏。这位贪官竟然直接在官府内被绑了。

    官府内,他的床榻旁还留下了一箭和一张纸。

    纸上留字:虞城山匪。

    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比如给穷苦人间送钱,瘟疫时,给虞城县买不到药材的人送药……

    虞舟祁起初以为是普通故事,正欲离开,那教书先生所说的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人们一直不知道这位山匪到底长什么样子,是谁。直到那一年,太子下巡至此地。”

    春风将墙头的蔷薇花吹落了几瓣,花香淡淡,混杂着些青草的问道。

    湖面不知道何时被一只飞鸟,激起了圈圈涟漪。

    “我那时候一心所求就是能有一日,献策明君,一展抱负。

    遥遥人群中一见,太子殿下是何等的仙姿卓绝,仿若仙鹤临世。”

    “山匪?太子?”

    多么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两字。

    “是啊,一个野草,一个仙鹤。如何能联系到一起。但是人生机遇就是如此神奇。”

    太子到达虞城县后,召见这位山匪,两人彻夜长谈许久。太子惊觉此人非庸人之才。

    两人畅聊了一番,推杯换盏中谈的皆是心中抱负,治世经国之论。

    太子文治强,却没有武才。

    那山匪姓朱,因为得到太子点拨,自此便不在山上做山大王了。主动下了山,跟太子有了一年之约。

    一年之后,山匪去了东宫,做了太子护卫。后面,随着太子出征阔北,立了功业。

    这山匪颇为骁勇,在军中很快有了些名堂来,成了勇将。

    落花掉落到他喝了一半的酒杯中,那老夫子没有捻起花瓣,而是喝着一起喝下。

    “那然后呢?”

    “怎么你小子有兴趣了,我还以为你小子不爱听这些。谁人不是从少年活过……谁人不是……少年游”

    他的声音带着大笑。

    “后来,没有仗打了。这位山匪就召入了天子禁卫玄甲军。后来出了太子案,朝中就有人说太子一早就谋划谋逆,这山匪就是太子下的一步棋。”

    嗤笑一声了后,那老夫子继续说:“父子君臣,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我不给,你不能抢。可惜呀。”

    那山匪被当场诛杀,身中数箭。

    天子对太子谋逆案震怒,下诏诛杀亲族。

    一把大火就在那地方,将人烧的干干净净。八十一口人呀,惨叫声不绝。

    那一夜,火光照亮了大半虞城县。空气中都是火石的味道。哀嚎之声,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第二日,有胆大去看,全部……全部被烧没了,什么都没了。

    “只有他还尚且不到八岁的女儿,没有找到尸骸。官府怕有漏网之鱼,四处通缉着。”

    老夫子叹了口气,扔了一颗花生米入肚,继续饮酒。

    太子隐忍善治,主张内修民生以强国力,增新科纳人才,甚得天下读书人之心。

    虞舟祁听到这里,没有言语,朝着老夫子行了礼,离开。

    三两燕雀飞过,发出报春的声音。柳条如窈窕女子扶姿而立。

    然后虞舟祁此时却无心这美景,脑中所想的都是那一句句“全部……全部都被烧没了。”

    晚风吹动着他屋内的蜡烛,入梦后,他仿佛到了那场景中。

    大火燃烧着,将人们吞噬。有人在高喊着:“救命”。他想要努力去打开那关着门栓,却一直打不开。

    他慌张想要去找一把刀劈开着门栓,回过头来,却看见一个女孩子她朝着大门跑来,一双杏眼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眼神中竟然是绝望。

    那是他翻找的通缉画像中朱家孤女的模样。

    “啊”

    他高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辗转反侧却再楠睡下。

    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要去看看,看看那户人家。

    他要将这伤痛记得更深刻些。不仅仅是他的,还有那惨死人们的。

    这些终有一日,他要向虞川轩讨回来。

    纵然如飞蛾扑胡,如蚍蜉撼树,如螳臂当车,如逆水行舟,他绝不会退。

    徐老太傅知道他的心中症结,便亲自带着他去了那朱家府邸。

    推开房门,最先映入他的眼帘,是几根原本支撑房梁的木头。木头上残留着大火燃烧过的痕迹。两边墙壁都是大火灼烧留下的黑色。

    “吱”

    仿佛是有什么小动物跑过。

    “这里被烧的真干净。”

    老太傅面容沉重地说:“毕竟烧了整整一日。”

    虞舟祁朝着里面走去。

    走近了些,他才看清楚那木头上有痕迹。

    手指在木头刻画凹陷处抚过,像是孩童贪玩留下的画作,有一只兔子,一个风筝……

    他朝着里面走的更深了,徐老太傅走在他后头,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虞舟祁走到里院。这里应当是一个小庭院的院落了。庭院内,他看着地面痕迹隐约能猜到此处有一处小亭子。

    附近应当还有个小荷塘,到了夏日,荷花绕亭子绽开。应当是热闹非常的。

    他朝着庭院一侧走去,那庭院尽头处还有参天树木,可惜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了。

    一朵蔷薇花不知何时,被放落在树干上。这树只怕很有些年头的。

    还未等他看清树木的年轮,地上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阳光照耀这树木,将树后的人影拉长。

    “我们走吧。”

    他故意出声,做出要离开的样子。然后迅速上前,想要抓住那人。

    那人身轻如燕,轻轻一跃,想要从墙头离开。

    于是他从袖子中抛出石头,朝着人影的帷帽处打去。

    一个清秀的少女,慌张的扶住帷帽,没回过头来看屋檐下的人。

    “殿下……”

    听见石头击打的声音,护卫虞舟祁的凛白快速赶到庭院后,想要追去。

    “算了。”

    被虞舟祁喊住了。

    她可得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待离开时,

    徐太傅看着这个未退稚气的少年问到。

    “你见到了?有何想。”

    “害怕?胆怯了?”

    他是否能抵挡住不久将要到来的腥风血雨。

    虞舟祁走前再看了眼院落说:“没有,只是在想走的路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

    在那府邸内,野草已然生长了起来,还有些被烧着光秃秃的树枝上发了新芽。

    大火能将哪些罪孽烧的干净吗?烧了又怎么样?

    来年,再一年。

    总会有春风悄然潜入家家户户,赋万物以生机。

    他和她,是那大火然后过后的新物,终有一日能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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