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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屋外是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朱薇在睡梦中睡得安稳。

    梦中好像回到了清虚观的时候,她陪着师傅在山间的小屋檐下避雨。他们的蓑衣被淋湿了,雨帘外的一片朦胧。

    风将雨水吹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冰凉凉。

    这种冰凉让她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来了。

    她警觉地站起身,往窗户外看去。

    窗户外,是一个避世的小院子。院子内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一路生长着,一路延伸到了屋外。

    靠近藤蔓的地方还有一个池塘,下着雨她也看不清楚鱼塘内是不是还有小鱼。池塘内种着的荷花还未盛开。

    “哒哒”,有人脚步朝着这边过来了,她连忙往一躲,隔着那掩盖着雕花镂空木窗看去。

    虞舟祁撑着伞,步履匆匆。

    朱薇觉得这人可恶极了,骗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玉佩。

    门外雨声越来越大起来,虞舟祁停在她门外。

    “朱姑娘。”

    他的敲门询问到。

    这人倒是一副好人面孔,内心却城府极深。昨天就是被他这一副可怜的面容给蒙蔽了。

    朱薇心中一狠,拉开门,抽出腰间软剑就要朝着他刺去。

    他看到剑,没有躲开。

    剑锋刺向他脖颈前,转回,浅浅刺入他的左肩,还未好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来。

    “朱姑娘,心不狠。”他目光清列看想她,说“若是要复仇,姑娘不心狠,断然是要吃大亏的。”

    朱薇气恼的将剑比在他的脖子上。

    “这里没有人,姑娘要杀便杀。”他抬眸看她继续说:“但我知道姑娘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下手。”

    她眉间怒气不平,被他看破后又增加了几分难堪。

    “留你还有用”朱薇觉得虞舟祁这人虽然没什么武功,却有一种掌控人心的力量,将她看的透透的。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将虞舟祁衣服打湿了小半。

    虞舟祁踏步进来,她后退几步。

    她对虞舟祁这样的人有种害怕。他不怕死,甚至敢以身为诱饵一搏。她抓不住他的软肋。

    虞舟祁将手掌展开,露出那玉佩。

    “我觉得姑娘应该不需要这个玉佩了,我能告诉姑娘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回头朝着屋外看去,凛白从房梁跳了下来。

    凛白朝着虞舟祁点了点头,守在门外。

    “这是什么意思?”朱薇看着屋外站在的凛白,问道“要囚禁我?”

    “朱姑娘,不要误会。”虞舟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她倒满了一杯茶水。

    “我知道姑娘武艺高强,但是颍州河内县一路面,只怕引起了追捕之人的注意。”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说:“我昨天确实欺骗了你,也只是为了好好跟你聊聊的。”

    “我们是同路人。你想要一个真相,想要向虞川轩复仇。而我也想要一个真相。”

    对面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确信你父亲是无辜的,万一他真的如传闻一样。弑君弑父?是不是一路人还两说”

    虞舟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这枚玉佩确实是御赐之物。而这枚玉佩,当时是虞川轩赐予我父亲的,代表着对我身份的认可。”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拿着玉佩迫不及待的进宫面圣了。玉佩丢失在行阳宫。”

    虞舟祁停顿了下,仿佛陷入了回忆说:“他进宫面圣那日,也就是那日,我所住的偏殿被百个杀手包围。势要置我于死地。”

    “所幸当时,我去了老太傅那,这才多了一劫难。”

    “所以,有人故意将太子引起了皇宫,为了杀你?”朱薇又觉得不对,说:“还是有人想要借你的性命,让太子谋逆?”

    虞舟祁觉得朱薇很聪明,她知道去思考每个行为背后更深的原因,而不是拘泥于眼前所见,耳朵所听。

    “所以,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不如和我一起?”

    朱薇摇了摇头说:“你所说都是太子,而我父亲是玄甲军,这两者背后真正的瓜葛,尚未可知。不一定同路。”

    她想要起身,离开。

    却因为一句话站住了。“那报仇呢?你难道不想要接近虞川轩吗?你不会找到比我这里,更靠近他的地方。”

    朱薇回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凛白从外面进来,手中拿出一个黄色卷筒。

    虞舟祁将卷筒在她面前展开,赫然是一封密诏。

    “皇帝密诏我回京。”

    “你不心动吗?不会有比我这里更好的机会,报仇的机会。”

    朱薇没有立刻回答,踌躇片刻说:“好,我们各取所需。”

    “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带上我。不用我,虞舟祁你不也能查下去吗?”

    “我也需要一个”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说“一个护卫”

    “就这个?你应该不缺护卫。”

    朱薇瞥了眼,一眼不发的凛白。这人内力深厚,轮武功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

    “殿下缺一个能坦坦荡荡出现的护卫”

    凛白回应了朱薇探询的目光。

    朱薇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觉得凛白表情很奇怪。

    “咳咳”

    虞舟祁咳嗽了几声。

    他将玉佩递给朱薇,说:“既然姑娘要同我们一同上路,不如就姑娘保管吧。”

    “那颍州城河内县的事情不查了?”

    虞舟祁笑了笑说:“有人会帮我们查的,而且我们到了都城才能看看这拔出的萝卜里到底带着什么泥。”

    朱薇到了第二日清晨,才知道“坦坦荡荡能出现的护卫”,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舟祁他们藏身的地方并不安全,距离颍州郡也不过十几公里。

    因此第二天清早,大零就在准备牵马了,打算早早离开。

    正好碰上,一向起早的朱薇。

    她在清虚观待久了,又一路小心,从来睡得浅。因此还没有到公鸡打鸣,她就已经起来了。

    大零算是跟她打交道比较多的,一来二回也熟悉。

    便主动搭话说:“朱姑娘,睡得可好?”

    “恩”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想了想昨天虞舟祁说的话。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能老是冷冰冰的。

    “我听凛白说了,你跟我们一块去都城。这下可真好,又热闹了不少。”

    朱薇似想到什么,问道:“你们不是挺多的人,我看那暗卫二十多号人。”

    “诶呀姑娘。”大零是个粗人,说话也直接说:“这些暗卫不是也是天天跟着我们,还不是我好不容易去问别人讨来的。”

    “讨来的?”

    朱薇莞尔一笑,半开玩笑的说:“看来你们殿下,背后还有人呀?”

    “我们殿下可是……”

    他话正要说出来,却被自己憋了回去。然后虎头虎脑地说:“朱姑娘,你在我下套。”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逗你的。”

    她蹲下身来给马匹喂了喂草,岔开话题问道:“我的马呢?”

    “你……你没有马呀?”

    朱薇说:“你们殿下马都有不给我准备,那我是走过去吗?”

    大零挠头说:“你坐马车呀?为什么要骑马?”

    马车!

    “我骑马更舒服些,为什么要坐马车。”朱薇继续说:“而且马车,也不方便我看四周环境。”

    大零一脸惊讶的说:“姑娘,此去身份可是殿下新妇。哪里有新妇骑马的道理。”

    新妇?

    她脸颊红彤彤的。

    仔细想想凛白话里的意思。

    难道虞舟祁是打算跟她假扮夫妻,一路掩护回都城?

    这的确是好借口。

    新妇常伴他左右,又能常常护卫他。大零和凛白是男子,天天跟在身后,多少惹眼。

    而新妇新婚燕尔,出双入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没有跟我说明白。”她骂了句。

    朱薇压下心中的旖旎,看着一脸笑容满面的大零说:“这天还早,要不我们比试比试。”

    大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丫头,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不爱打架。

    “朱姑娘,算了吧。我们又不是没比试过。”大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她面前比较好。

    他一溜烟就跑来了。

    剩下朱薇一个人一边看着两匹马,一边犯难。总不能让他们男扮女装的吧。

    凛白倒是个白净,但是身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算了。

    虞舟祁要是对她有什么逾越,她把他的手给剁了。

    这人怎么话也不说清楚。她想起虞舟祁和凛白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是这一层原因。

    待到她进到马车中,才发现尴尬不只她自己一人,虞舟祁也十分拘束。

    马车的帘子挑开,凛白笑着看着虞舟祁说:“殿下,别拘着。不是,你们这样隔着老远,好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闭嘴。”

    朱薇和虞舟祁不约而同开口说道。

    凛白识趣的放下帘子,然后骑着马在后面跟着。

    大零驾着马车朝着都城方向去了。

    凛白可真是满意自己的主意。马车前头的大零,朝着他比了个手势,高,是真高。

    虞舟祁看到朱薇进入马车的那刻,就后悔同意了凛白的安排。

    待到朱薇坐好后,他说了:

    “朱姑娘,冒犯朱姑娘。如果朱姑娘不愿意……”

    朱薇心中本来就不快,又听他这么说,做出潇洒的模样来。

    “江湖中人,不在意这些名声不名声的。而且我在江湖上,什么事没遇到过。”

    说完又觉得自己未免说的太大话了。

    她边不再说话了。

    朱薇十几年没有坐过马车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还不如她骑马来的自在。

    目光微微抬起,就看到虞舟祁靠在一侧,低头假寐。

    这人装睡可装的真不行。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厢内一片安静。

    朱薇抬起帘子,问了句。

    “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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