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什么叫偷偷跑，你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
苏燕容撑着笑脸：“我来上海出差的，弄工作完成肯定要走的呀，不然还能住在这儿吗？”
“真的假的？”齐子言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要躲着我？”
苏燕容赶紧解释：“真不是，我车票都买好了。你以为我今天死命追那个小偷干什么？他偷的就是我回程的车票呀，不信给你看。”
说着就把车票拿出来给齐子言确认：“没骗你吧？”
车票是次日晚上七点半的，这个车次很不好买，齐子言听说过得找票贩子提前去排队才能买得到，确实不是临时拿出来忽悠他的，只是没想到才刚碰见，她第二天就要走了，缘分就这么浅？
“那明天我陪你在上海在逛逛。”齐子言最后看了一眼车票，记住了车票上的信息才还回去：“也算我尽尽地主之谊。”
“你家是上海的呀？”苏燕容装好车票，拒绝了齐子言的好意：“可惜了，这次没机会，我明天还要去提货，提完货就准备直接走了，等下次，下次你再尽地主之谊。”
齐子言闻言又是憋闷得很：“你就会说谎骗人，什么下次，谁知道你下次还来不来。”
还不能苏燕容口头给他保证，齐子言又马上说道：“我明天来找你，陪你一块儿去提货然后送你去车站，给你送行总可以吧？”
“行，行吧。”
难道还能说不行吗？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委屈的脸，苏燕容就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尤其是她还是把人给忘掉的那一个，莫名总是虚了几分底气，哎，除了叹气答应真是没别的法子了。
意外遇见齐子言这事儿还真是给苏燕容带来了一丢丢的有点丢人的羞耻感，当初在深圳的时候，算是苏燕容主动去搭讪的人家，结果扭脸就把人家给忘了，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尤其这小孩儿还挺天真，天真里面还透着一股子傻了吧唧的劲儿，想想自己当时走得那叫一个了无牵挂压根就没有想起来齐子言这回事，这小孩儿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在酒店等她，保不齐还带着早餐，那种惭愧的感觉，格外不好受。
于是乎第二天，苏燕容就起了个大早，打算趁着齐子言来之前去给小孩儿买份早餐，不管他吃没吃，总归自己的心意到了。
她这儿才刚下楼到大厅，一眼就看见了齐子言。
大小伙今天打扮得非常精神，还穿了一双这个年代人并不常穿的马丁靴，牛仔裤搭配浅色的衬衫，一整个青春靓丽时髦得很，大长腿往那儿一站，谁不愿意多看两眼，苏燕容也不能免俗。
她这刚准备过去，齐子言已经注意到她，迈着大长腿就走了过来，开口就是质疑：“怎么这么早？你不会又想背着我偷偷跑掉吧？”
苏燕容：……真不至于，怎么还就给人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呢？
“没有，我买早餐，你吃饭了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给你买的，不然我才不会起这么早。”
酒店凑活两口就得了，还真是犯不着特意出去寻摸。
齐子言将信将疑，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我来带你去吃早饭，有一家灌汤包特别好吃，现做的最好吃，我带你去。”
“那感情好，走着。”
早起的苏燕容也没有梳妆打扮，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的薄衫，挽乐了个简单的发髻素着一张脸就跟齐子言出门去吃早饭，一路上苏燕容时不时看看街边的店面，留意留意往来的人群，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齐子言眼神时不时就往她身上瞟。
灌汤包是一家藏在弄堂里的小店，别看门面不大，这会儿顾客已经做得很满了，老板两口子进进出出一会儿一趟，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外皮看起来晶莹剔透，咬上一口皮儿薄馅儿厚汁水充足，苏燕容一时没留神，汤汁儿滴到了身上，她只顾着嘴里的美食，压根儿就没有留意到，倒是齐子言拿着纸巾看着苏燕容衣服上的油渍，悄悄挪开视线，把纸巾往前递了递：“衣服上，擦一擦吧。”
“嗯？还真是，这家的汤包是真好吃，我都顾不上了。”苏燕容接过来随意擦了擦：“谢谢你啦，临走前还能吃上这么一顿，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你喜欢下次我还带你来。”话不经意就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又十分懊恼。
还什么以后呢，人家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再见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
苏燕容却不以为然，点着头答应：“好呀。”
她应得漫不经心，完全没有当回事，旁边坐着的齐子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守在身边，一会儿递个醋一会儿拿个纸巾，一顿饭倒是吃得十分温馨。
早饭后苏燕容又回了酒店收拾打扮，齐子言一直跟在身边，苏燕容换了身相对较舒服的运动装，然后就坐在镜子前面化妆，齐子言一直在沙发上盯着看。
女人化妆的的步骤其实很繁琐，也很无趣，苏燕容一边捯饬自己一边从镜子里悄悄去看齐子言，一点儿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来不耐烦的痕迹，相反看着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是关系没到那份上，苏燕容还真是想邀请他过来体验一把。
可惜了。
收拾完之后又马不停蹄去了广告公司那边，公司负责人带着他们直接去印刷厂验货，苏燕容公事上面相当认真，一路上都没有顾上跟齐子言闲聊天，说上的两句话也都是吩咐齐子言帮忙检查画报的情况，十张巨幅画报虽然是拼接出来的，但体量也相当大，苏燕容是一个个认真检查过之后才放心。
“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后续的尾款这就结清，希望下次有机会再继续合作。”
“苏老板客气，像您这么大单子的生意我们以前也没有做过，这次算是摸索出来经验，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订单，我们心里面也有数，预祝苏老板生意兴隆，下次有机会再继续合作，我们的工艺也一定会精益求精。”
“那就先这样，我这边联系了货运司机，一会儿司机到了就能装车。”
两个大车司机帮忙把画报送到车装好就发车返程临江，苏燕容这边回酒店拿行李也直奔火车站，这趟行程算是圆满结束，就是临走的时候这个感觉有点奇怪。
看了一眼身边可怜兮兮像是让人抛弃的小狗狗，苏燕容没忍住笑出来：“你怎么回事呀？今天一整天都看着闷闷不乐的，不高兴我拉你来做苦力是不是？下次不拉你做苦力了行不行？”
印刷厂跑一天虽然没有什么活儿，但也并不轻巧，就那十张巨幅的画报，还都是切割分散来开一一检查确认最后还要原样整理好，费的都是力气，幸亏拉来一个苦劳力，任劳任怨由着苏燕容使唤着，要是纯靠人家印刷厂的工人，还不知道要在印刷厂耽误多大会儿功夫呢。
“你做那个是干什么用的？”齐子言对那些不太懂，看着都是漂亮的姑娘，做那么多那么大的漂亮姑娘的画报做什么用？
他只是隐约知道苏燕容是个做生意的老板，好像还是个大老板的感觉，虽然她自己并不承认，但再具体一点儿齐子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种不知道的感觉就让齐子言觉得挺郁闷。
感觉苏燕容好像什么都跟他说，待他也十分亲近的样子，可其实啥也不是，啥也没有，人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跟他打，要不是这次凑巧碰见，恐怕早就把他忘到爪哇国去了，也不知道这次分别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该不会过两天又把他忘了吧？
“打广告用的。”车还没有发，齐子言不肯走非要在这儿陪她，俩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扩大影响力，广告挂上去就是招牌，我索性就做一个大点儿的招牌，让走过路过的人统统都能看见，那我这生意不就好做了吗？”
“做服装生意吗？”
“是呀。”苏燕容说着抬头打量了一番齐子言：“可惜了，我这儿还没有男装，不然你这大长腿倒是可以来给我做模特，现成的人选我都不用找人了。”
齐子言马上答应：“我可以，你随时都能来找我。”
“傻呀你。”苏燕容笑：“都说了没有男装，我倒是想找你，可惜眼下还没有机会，你就等我再发育发育，保不齐还真有那么一天。”
“那我等你，肯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你可别又忘了我。”
苏燕容：“你倒是对我有信心，行，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请你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苏燕容笑得狡猾：“不过，到时候什么价钱那可是我说了算，齐子言小同学你自己先答应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坑你哦。”
齐子言皱着眉：“什么小同学，我已经毕业了。而且，要是你真的做到男装需要请模特的时候，不用给我钱，我给你帮忙不需要给钱。”
“这么好呢。”苏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商人呢就是爱占个小便宜，你这个便宜我还真是占定了！”
她这话说得非常坦然，可惜听得人并不是那么坦然，齐子言低着头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总觉得有点发烫，而且脸也很热，不过他还是勉强撑住了自己不露怯，不能每次都在苏燕容的面前露怯，那样也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