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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战养兵

    林晟写好一封信,急着要寄给缪泠。培忻把信捏在手里好半天,并不去办差。

    “将军,就这一封信吗?写的什么?”培忻迂回地提醒。

    “你管那么多!”林晟没懂。

    培忻只好换一个方式劝说:“如今天寒地冻往来不便,若没有重要的事情,小姐收到信也不感动,还要怪将军不体恤信使。岂不是适得其反?”

    林晟想起那些冻死在路边的传令兵,觉得培忻说得对。

    他重新铺好纸笔,问道:“乌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多写一些。”

    培忻惊呆了!将军从前也离不开小姐,但没有这么夸张。甚至这次回来在琼州时也没有这般痴情,怎么到家之后愈发严重?

    俩人还没掰扯明白,庄主就回来了,喊一声:“大事不妙!”

    林晟并不紧张,这世上让他在意的事情本就不多。

    “菀州告急!”庄主简要报告,“俞国同样遭受雪灾,便南下劫掠。在菀州搜刮不出粮食,开始吃人。”

    林晟终于重视起来,说:“缪泠要是知道肯定着急,她挺关注菀州。”

    培忻明确地翻一个白眼,说正事儿:“我看乌城风平浪静,似乎不知菀州情形。”

    庄主沉重地点点头:“赵恒不敢求援兵,客观上来说他已经不是乌城的将。”

    林晟发表看法:“缪泠不喜欢赵恒,说他两面三刀、咎由自取。”

    庄主也学会忽略将军了,继续说道:“大公子以私通王诚的罪名解除赵恒兵权,但赵恒把接替他的武将斩杀,装作没接到命令。”

    林晟听着暗暗发笑,庄主对琼州一知半解,却对乌城了如指掌,可见乌城的漏洞有多大!不知有多少官员被庄主收买,或者根本就是他安插的人。

    “这事多久会传到乌城?”林晟问道。

    “明天下午菀州富人结伴而下抵达乌城。”庄主简明扼要地说明利害,“将军此次须得争取带兵驰援菀州,我们如今没有根基,要以战养兵,背靠卢国公壮大先登军。”

    这事儿很重要,林晟却在一旁慢悠悠地说:“去菀州啊,那不是离缪泠更远?”

    培忻怕庄主失望,赶紧打圆场:“症状不严重,以前就这样三句不离小姐。”

    从前就这样“没出息”,但不影响正事儿,依然是无所不能的二公子。

    庄主却无所谓,至少林晟现在不排斥“利用卢国公”,从前可是每次都反驳,还给他反向灌输家宅安乐的思想。林晟在不知缪泠其人时就很喜欢信武侯府兄友弟恭、全家护犊子的氛围,希望卢国公府也能是那样。

    庄主脸色沉重,再说一个坏消息:“郭客至已经被斩首,罪名是动摇军心导致亳州战败。”

    林晟眼里盈着笑意:“郭客至是位令人尊敬的老将军,缪泠说从前她稍有怠慢,我便会教她礼貌些。”

    庄主和培忻看出将军顽劣,他们的反应越大,将军越乐此不彼地把缪泠挂嘴上。

    俩人都不做反应,林晟果然觉得没意思便收敛起玩笑的样子,正色道:“缪泠尊敬郭客至,但嘱我不可尽信。郭客至想做一个好将领,而不是想做二公子的好朋友。”

    林晟抬头问:“这人可用可敬不可信,是么?”

    庄主终于忍不住吐槽:“哦,原来你们聊了那么多!还以为就是关起门来谈情说爱呢!”

    林晟自己爱得瑟,但人家多说一句他又害羞,小声指正:“没有的。缪泠手臂拉伤,我有时候帮忙看一下文书,做些批注。”

    培忻也听不下去了,揶揄着:“不是有时候还喂喂饭?”

    林晟一个眼刀杀过来,恼怒培忻乱看。培忻立刻举手告饶:“我听说的。伙夫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清荷说没关系,有二公子喂,白馒头也能吃掉一整个。”

    林晟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摇头晃脑,全身写着不好意思。另外俩人不逗他了,言归正传,菀州一事至关重要。林晟想要带兵重新掌权并非易事,大公子一派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庄主掌握正确的谈话方式,说道:“削弱大公子权势能减少对琼州的压力,小姐也就不必被逼南下。”

    林晟却说:“她好像挺想南下,说有正事儿要办。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鬼知道她想做什么!庄主无奈得闷一大口茶。

    别人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庄主慢多少,这一夜乌城官员三三两两串门子聚成堆,互相打探口风,想要在天明去国公府议事之前先通个气。

    二公子肯定自请出征,大公子一定拦着,他们应该支持谁?

    有一位官员问:“菀州不能不顾,若是不让二公子出征,那换谁出征呢?”

    另一位官员分析:“三公子在西部,风雪阻挡着短时间不会回来,而且三公子久不带兵。”

    “二公子不也经年未上战场?”

    “二公子刚在风州大胜。”

    “不是缪都尉指挥?”

    “自然是二公子主导,缪都尉配合,诱敌深入再全歼。”

    最后大家在一个奇怪的点上达成一致:“反正不能让孙科带兵,这些年受够了孙家的气,而且京城那一套做派已经不适应当今形势。”

    孙千想要好名声,因此做事迂回,试图不落人话柄。他在设计林晟遇险一事上确实做得够曲折细致,把很多人都算计进去,人人都有参与,人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凶手。

    也是因为太曲折,所以结果变得不可控,林晟意外地活着归来,闹得人心惶惶。

    大家开始觉得这样没意思,既然出手就应该直接把对手按死。反观缪泠做事多干脆,自己爽,别人也服气。她在乌城杀敌过万;攻入朴州腰斩顺王;潜入樱州搞刺杀;最近又北上风州大败义军联军……细细算来琼州几乎把所有邻居全部打一遍,可是这天下没有一个人指责她。

    那些嘴碎的文人在缪泠的事情上好像集体缺墨,诡异得保持安静。若是换了旁人如此作为,高低要写几十篇讽刺讨伐的诗文。

    非但文人失声,连百姓也格外宽待缪泠,从来没人怪她挑起战事。缪泠打疯了百姓也不怕,反而更加信任她,朴州的县令中饱私囊,百姓竟然去琼州告状。一旦遇上天灾人祸更是首选琼州避难,就连乌城人也有不少穿过风州去蹭琼州的安置点。

    有位官员总结道:“如今天下人最恨的是拖拖拉拉,谁有魄力一锤定音便支持谁,牺牲大一些也在所不惜。”

    另一位官员附和道:“确实如此,两位公子之争也应该速战速决。二公子不该回来,否则大公子就可以放心地出征菀州,而不必担心二公子留在乌城结党营私。”

    这一夜串门得出的结论是,天亮之前杀林晟!

    目标有了,还缺一个领头人,他们就寻到申清府上。申清做事最周密,而且一心一意辅佐大公子,深得倚重。把这事儿跟申清一说,就算是在大公子面前走过明路。

    这一夜整个乌城没人能睡得安稳,林晟回来是一桩大事,菀州告急又是一桩。

    申清屋里点着十几盏灯,通屋明亮,他正在折纸玩。

    心情有些烦躁,有个消息他一直压着,但恐怕早晚会传开。亳州之所以大败,主要原因是大公子求娶九公主,赖大运假意应允实则拖延。后来京城援军赶到,乌城失掉优势,一败涂地。

    大公子占着“正统”的便宜始终压二公子一头,便觉得娶九公主是能够增加政治资本的好事。无论将来攻入京城,还是问鼎天下,九公主的身份都能带来许多无形的支持。

    不能说大公子的谋划全是错的,只能说这一次确实没有从中得到好处,还搭上了亳州。但旁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嘲笑大公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尤其如今二公子归来,衬托之下更显得大公子蝇营狗苟。

    林晟一直不靠外力,是用一场又一场胜仗换来大家的信任、支持和爱戴。

    俩兄弟之间还有另外一点对比也很惨烈,乌城的官员和百姓都不喜欢大少夫人,包括国公府里的主仆们。可是大家喜欢缪泠,即便她从前快打到城门口依然喜欢。

    林晟不需要拿乌城的资源倒贴,缪泠就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二话不说挥兵北上,分文不取把林晟送到家门口之后马上折返。缪泠鼎力支持林晟,就等于支持乌城。大家看着都高兴,占便宜怎么会不高兴呢?

    大公子却不同,他是反过来对大少夫人言听计从,还极力讨好妻族,把乌城都搭上。孙家对大公子的支持也是有的,可惜没怎么发挥作用,尽拖后腿。譬如以粮食为诱饵鼓动风州抢劫,没能阻止林晟回家,反而搭上风州几千人命和乌城三成粮食,最终谁也没落着好。

    孙家子弟也不争气,治理不行、打仗不行,做人更不行。孙科和孙修一个德行,自觉是从京城下派乌城,因此极其跋扈,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到处得罪人。大少夫人也是一样心性,又骄傲又自卑,时常想摆架子,最终落到别人眼里的只有蠢。

    这事儿最坏的影响是,让乌城留不住人才。不能小看孙家人的破坏力,譬如缪泠从前就很烦他们,甚至闹到出走平溪的地步。天下这么大,各个州郡都在招贤纳士,为什么要留在乌城受气呢?缪泠从前那么喜欢林晟,都不能忍受这点儿不快,不愿意继续呆在乌城。

    孙家对大公子的支持是认真的,赶客也是认真的。既是人才,谁还没点儿脾气!

    申清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表面的现象,真正的原因是京城式微。孙家不能给乌城带来真正的帮助,却在乌城耀武扬威,表现得高人一等。京城的影响力甚至不如琼州,所有好东西都是琼州传进来的,百姓生活中吃的、用的都离不开琼州。感受到生活改善时,都是记缪泠的好。

    其实这些都跟大少夫人没关系,从前大公子突然变成主和派,也不是因为大少夫人不让他上战场。只是大家对大公子感到失望,又不肯承认大公子“品质欠佳”,所以就怪到他的妻子头上。

    当然,大少夫人若是能像缪泠那样眼光好、运气好,早早相中琼州……算了,这真是对大少夫人要求太高!

    当初缪泠坚持夺回琼州时,大家都没意识到琼州有多么重要,只把它当作一个码头城市看待而已,还是缪泠主动透露会造兵器。可惜后来闹掰,缪泠再不肯提供武器和防具也是情理之中,无可指责。

    申清自己也没有那样的眼光,他在琼州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觉得琼州虚浮,没兵没粮没文化,迟早完蛋!

    追根究底,最大的问题是大公子方向性错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始终把目光放在京城。他做了很多事:迎娶孙家女儿;跟俞国讲和;从容州一路打到仓州;再到最近求娶九公主……桩桩件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剑指京城!

    大公子太急功近利,而且不可能听劝。京城不应该是第一个目标,它是最终一个标志。

    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拿下京城,也不过是另一个陈国公。他原来在崐州时名声不输卢国公,如今生死不明却无人问津。所有人对陈国公失望,包括他的部下,大家宁愿改而支持赖大运那个莽夫。至少赖大运敢于主动出击,而不是龟缩在京城窝窝囊囊,即便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赖大运其人走不长远。

    作为主君,不怕他道德败坏,甚至不怕他凶狠残暴,古来帝王有几个是好人?但窝囊不行,方向性错误更无法接受,会把所有人带坑里。

    在这方面,甚至可以说缪泠都比大公子做得好。她的方向清晰,坚定地庇护一方安宁,发展科技保生产促交流,耐心团结等待天下一统,盛世来临。她准确得释放出信息,不与人争短长,也不向外扩张势力,就是简单地过好日子。将来谁有本事得天下,琼州就臣服于谁。

    其实还是宵刺史那老一套,只是缪泠会主动出击,邻居吵闹便去打一顿。如果天下无明主,久而久之大家也许会推举她也不一定。相邻的几个州郡都对她服气得不行,百姓恨不得把自己的家乡划入琼州,缪都尉愿意管管他们才好呢!

    真的要继续辅佐大公子吗?申清在自己心里打个问号。

    官员们找到申清,极力说服他刺杀林晟是最正确的做法:“今时不同往日,不会有人说闲话影响大公子声誉,大家只会在心里默默夸赞大公子够果决。缪都尉把樱州刺史杀了不也风平浪静,就连樱州人都不追究。”

    申清腹诽:哦,那么喜欢缪泠的做派吗?别学了,集体改投琼州吧!

    申清小口抿着喝茶,掩饰内心的烦躁,缓缓说道:“没人苛责缪泠是因为她并不曾从中获益。骂她干吗?骂一个人肯定是因为有诉求,譬如逼她放弃到手的权益。可是缪泠攻打朴州但并不占领,刺杀樱州刺史之后,也没有在樱州发展势力。骂她干吗?骂她能把她赶出琼州吗?怎么可能呢?”

    “大公子要是想学这做派,也不是不行,除非刺杀二公子之后将世子之位让给三公子。”

    众官员倒吸一口气,这怎么行?

    “申先生支持三公子?”

    天色渐渐亮起来,应该出发去国公府议事了。

    申清叹一口气,笑说:“我与三公子毫无交集。”

    这是大实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申清一直做事谨慎,努力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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