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宜彤重新把链接发过去之后，久久得不到回应，忍不住焦急起来，好半天过去了，试探性地拍了拍阮宁的头像。
月亮红彤彤：话说刚刚的链接，你没点开吧？
月亮红彤彤：是我朋友发过来的恶作剧。
阮绵绵：没看到。
月亮红彤彤：那就好。
沐宜彤脑子也没多根弦，想想为什么阮宁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复消息，她后来发的链接是校花投票的页面，内容一目了然，按理不应该停留那么久。
而重要的是就在刚刚，就在沐宜彤点开链接并转发的十分钟前，阮宁的票数已经超出卓梦姿整整两百票了！
阮宁对沐宜彤的激动十分不解。
阮绵绵：那又怎么了？
月亮红彤彤：你没发现吗？最近有很多人跑来我们班偷偷看你，好几个人路上拦住你，想要你的微信，去吃饭食堂大叔都特地多给你打了一块狮子头！我向他要就没有！
阮绵绵：发现了呀。
阮绵绵：所以我又在刷卡机上多刷了三块钱，总不能沾人家便宜吧。
月亮红彤彤：……
月亮红彤彤：拜托，这是我第一次和校花做朋友！
月亮红彤彤：但是竟然是个天然呆？
阮绵绵：。
阮绵绵：都是虚名啦。
沐宜彤捧着手机，看着最后那行字无语凝噎，听见舍友们抱着桶盆和换洗衣物乒铃乓啷乱响，沐宜彤连忙拉开遮帘，翻身下床，“洗澡是吧？带我一个。”
相隔不远的某栋学校公寓楼里，每间都是双人间，有类似却不同的话从邢婉蓉嘴里说出来，“什么虚名？你真当校花的名头是白当的？”
卓梦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面上愁云密布，对床的邢婉蓉掰着手指，一条条跟她细数。
“你好好想想，平时在学校里获得的便利就不说了，经常有模特和商拍的活约你，价格都高得吓人，出去比赛的团队名单里也常常把你放在排头第一位，就连之前要签你的那个经纪人，都是想直接靠着这个名头，把你打造成高智商校花学霸，这样在网络上有看点，容易吸引流量，懂不懂？”
邢婉蓉语气恨铁不成钢，要是她是卓梦姿，能有这背景条件和外貌身材，她早就找个团队狠狠包装一把，把自己打造成网红，好青云直踏入娱乐圈了。
邢婉蓉家境尚且算富裕，但绝不是能混入顶尖圈子的那一批，平时借着卓梦姿好闺蜜的名头，也能在旁人心中留个姐妹花的印象，沾了不少光。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卓梦姿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我又不想进娱乐圈。”
卓梦姿出自书香门第，名流世家，家里人不可能放她进娱乐圈的，而且她虽然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但并不想由着人随意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邢婉蓉一噎，低下头眼神闪烁，索性做出一副摆烂姿态来，“好吧，那我也不管你了，你不是喜欢许明瑞吗？最近他同桌风头那么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不怕阮宁趁着近水楼台勾引他。”
卓梦姿垂着眼帘，眸子里透着点无助，樱红的唇瓣被贝齿碾得越发红润，即便是随意摆出的姿态，看上去都分外惹人怜惜，“好吧，你说的都对。”
妥协的话一出口，就是由着邢婉蓉任意妄为了。
邢婉蓉冷眼看着她，心里生出几分嫉妒，又被她强压下去，重新看向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投票的那一页，邢婉蓉落在第八的位置，最上方是阮宁和卓梦姿，她直接退出，点开了某个橙色软件。
卓梦姿松下心来，随手拿起床上的抱枕，往怀里一塞，她私底下性格娇纵傲气，其实没什么朋友愿意忍她的坏脾气，直到在高中遇见邢婉蓉。
“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论坛投票、学校宣传，都是你教会我的，我为感情苦恼的时候，也是你为我开导，你替我分析。”
邢婉蓉头也没回，“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高一的时候，许明瑞和你做过一段时间同桌，那时候我都有点羡慕你呢，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还好你不是。”
邢婉蓉沉默着，从淘宝退出来，又进入了学校论坛，斜斜落在地上的阴影变幻成扭曲的形状，她的声音依旧清晰，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安静，“是啊。”
【有没有人听说，好像学校高二年级有女生流产了！】
【楼主：如题，我也是来打听消息的，因为很震惊，希望能够得到有用的回复。】
【3楼：说的是五年前吗？我记得往届确实有个学姐怀孕流产，刚好生下来，结果是个死胎，差点要在我们学校跳楼，被劝了下来，学也退了，现在好像在理发店工作？】
【4楼：回3楼，我是楼主，不是五年前，五年前那桩事我也听说过，我指的是最近的事情，据说是周五，就发生在学校操场上。】
【7楼：高二，那不是才十六岁左右，卧槽，畜生啊！】
【10楼：周六学校不是在开运动会吗？不可能吧，要是真有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14楼：说起来，周五早上有没有谁看见，靠近看台的地方围了好多人，教导主任还有几个老师都在，我还看见了我们班班长，结果我问她，她又说没发生什么。】
【17楼：不会真有流产这种事发生在学校吧？好吓人，运动场都不敢去了。】
【20楼：所以到底是谁啊？】
……
【91楼：楼上传得这么邪乎？还没猜出来是谁，给你们透一点内部消息，听说是高二五班的阮宁，周五周六她向老师请了假。】
【94楼：？？？这么重磅的消息，你是说阮宁？最近一直在传要担任新任校花的阮宁？】
【100楼：人家刚转学过来的，可不要乱说，污人清白。】
【106楼：回100楼，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转学，还不是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一来就能进入荣清的实验班，指不定背后有什么关系，还替她说话呢。】
【115楼：我可以作证，那两天阮宁确实不在，周一来上学的时候，状态也很差。】
【120楼：你们有没有点常识啊？怀孕流产那是一两天就能好的？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
【128楼：我是放料的91楼，你们大可以猜猜我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她，我以前在樊昌街看见过穿着荣清校服的女生，和一个中年大叔进了家旅馆，不过离得太远了，我只感觉侧脸很像，至于是不是，见仁见智喽。】
【135楼：什么叫你也没看清？】
【136楼：楼上还不懂？这是128楼楼主怕追究责任的一种方式罢了。】
【140楼：乱中插一句，我也在樊昌街见过阮宁，但是穿的不是校服，我先声明，这不代表我认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想起来了说一句。】
【143楼：什么鬼，进来前谁会知道说的是阮宁？搞得我都半信半疑的，艹，本来还想给她投票的，没想到啊，长那么清纯。】
【152楼：真有人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吗？估计名气都是营销出来的，脸素淡得要死，卸了妆指不定多难看。】
【153楼：楼上是卓梦姿的粉丝，钓鱼好几次了，这ID都看熟了，到处踩别的女生你累不累。】
【158楼：有一说一，脸还是好看的，但是这个年纪就男的搞在一起，怀孕流产，我很难评。】
【162楼：估计都没人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不会是阮宁以前学校的吧？】
【170楼：其实不只阮宁，还有八班一个叫何吉祥的女生也向老师请了假，听说请了半个月呢，怎么没人怀疑她？】
【172楼：回170楼，你都说是向老师请了假了，那肯定是有正当理由啊。】
【173楼：楼上你在说什么啊？阮宁也是请了假的，又不是无故失踪，这么双标？能不能对漂亮女生少点恶意。】
【170楼：笑死，有没有人去隔壁看一眼，阮宁的票数已经停了，卓梦姿票数猛涨，马上就要反超回去了。】
……
学校论坛里有人新发出一贴，引起无数争议，该帖热度居高不下，有好事人开了许多相关新帖，重心却不在争议真伪，而是各种调侃玩梗、恶臭发言。
哪怕大部分人清楚此事疑点重重，可但凡牵扯上话题中心、风云人物，总比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更容易吸引住人眼球，惹得肾上腺素飙升。
他们并不在乎阮宁是不是真的偷尝禁果，只是想找个由头发泄，好肆无忌惮地释放心底的恶意。
荣清中学的图书馆扩建后在市内都相当有名，整整六层楼，集齐了延溪所有能找到的书籍，阮宁从第五排找到第十一排，终于看到了想要的那本英语原文书籍，像厚厚一本砖头，夹在最上面一层。
阮宁垫着脚尖，左手扶着书架，抽出来时用了十足的力，没捏紧书皮，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让一下。”阮宁余光扫见边上有人，边说着边蹲下身，刚要捡起来，又是两本书掉下来，硬质的书皮角砸到手背，剧烈的钝痛疼得她一下子收回了手。
阮宁抬头看去，那女生居高临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毒，语气轻飘飘的。
“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