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拉拉队练习取消，换在周末下午进行，队员中有人对占用休息时间颇有微词，但也只得跟着大部队走。
譬如陈虹。
于馨冉铁了心拉上陈虹一道走，于是阮宁跟着听了满肚子的抱怨，吐槽跟男朋友的游乐场约会被迫取消。
“游乐场的票都买好了，一百三一张，要不我问问辛老师，票钱能不能报销？”
陈虹说的自然是气话，阮宁随口安抚。
“等运动会结束，后面还有机会。”
“只能这样了。”
这时学校里几乎没人了，路上零零散散见到几个职工，商业街只有家复印店开着门，想买瓶冰水都无从下手。
已经是夏末初秋，延溪的午后依旧热得人眼前发晕，她们步履匆匆往舞蹈教室赶。
到了地方人差不多齐了，辛雯临时有事没来，带教的是童悦，招呼着大家准备，整点了就开始练习。
卓梦姿站在置物架旁，身边围着四五个人，在翻看着桌上的大包小包，布袋上统一绘制着特别的花样，一看就是专卖店里买来的。
邢婉蓉拉着卓梦姿的手撒娇，“我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了，还想着没你在阵型怕是不好排，结果你到得比我们还早。”
卓梦姿温柔地笑笑，“大巴车直接停在校门口，我就干脆进来了，不然回家放东西，还得耽搁时间，这都是我在当地买的土特产，你们可以分一分。”
“真的吗？太好了。”
“赶这么急好辛苦。”
阮宁看向窗外，窗口正对着校门口的方向，一眼望去，只看得见枝繁叶茂的苍绿大树和高高的建筑楼，遮天蔽日，什么都瞧不见。
许明瑞也刚回来吗？
练习的过程枯燥乏味，不知道是不是阮宁的错觉，这次是邢婉蓉帮着童悦排的阵型，她专门把卓梦姿安排在阮宁边上，站位重新调整一遍，乍一看像是双C位似的。
邢婉蓉面对阮宁都是笑盈盈的，态度也挑不出错，可哪怕抛开周清如的关系，阮宁也由衷地对她喜欢不起来。
中场休息时拉拉队员们疲乏地随处坐在地板上，陈虹窝在角落里，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键盘，在和人聊天，本来好好的，聊到一半手机一摔，“他竟然说让我逃了练习去跟他约会，钱就不会浪费了，我好歹有道德素养，怎么可能这样做，看得我火气都大了。”
阮宁捡起手机，还好掉在软垫上，屏幕没磕坏，递给陈虹，“有话好好说，手机摔坏了多不值当。”
于馨冉看热闹不嫌事大，“分，必须分！”
阮宁偷偷问于馨冉，“是那个宣传部部长？”
“是啊，她男朋友，没想到这么不着调。”
寥寥几句安慰无法平息陈虹的怒火，开始翻旧账，直到管崎为了卓梦姿送来红豆冰的那一刻，她的怒气到达了顶峰，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发语音过去，“人家管崎都能千里迢迢送来吃的，你呢，你就不能贴心点说点好话，还嫌我事情多。”
红豆冰拿保温箱装着一碗碗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份，阮宁掀开塑料盖子，冰凉的寒气袭来，混杂着丝丝甜香。
休息时间不过十五分钟，管崎趁着间隙来给卓梦姿送东西，辛雯在场还会拦一拦，将早恋倾向及时扼杀在摇篮，童悦不是学校老师就毫无顾忌，再加上吃人嘴短，休息时间过了好一会，也没说要继续练习。
管崎站在门口和卓梦姿说话，脸上罕见地出现点腼腆的笑意，面对心仪对象的感谢满是不适应，挠了挠后脑勺，更像是个憨憨的大男孩。
阮宁搅了搅碗里的红豆冰，她还从未见过管崎这幅模样，哪怕平时见得不多，印象中人又冷又傲，瞧着很不讲道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远处有别班的女生靠墙坐着，小声议论传进她耳朵里。
“管崎要是大前天来体育馆投票了的话，那中心位不就是卓梦姿了，还是少了点互相促成的缘分。”
“听说管崎现在家里不是挺困难的吗？他哪来多余的钱买红豆冰。”
“现在管崎抽空在各处兼职，我前天还在食堂窗口看见了他，穿着工作服，应该是自己赚的，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卓梦姿看不上他……”
“那是自然，有许明瑞珠玉在侧，管崎怕是难。”
阮宁往嘴里一勺一勺地塞着红豆冰，不多时就见了底，在她看来卓梦姿态度确实不冷不热，即便是现在管崎跑来献殷勤，让很多女生羡慕不已，卓梦姿说话时也显得心不在焉，视线老是向楼下瞟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吃得这么快，”于馨冉看了阮宁一眼，把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红豆冰推到她面前，“我这还有你要吗？我最近减肥，不吃甜品。”
阮宁从远处收回目光，摇摇头，“不了。”
练习快要到达尾声的时候，跳到一半，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哄闹，有人停下动作朝窗外看去，阮宁也跟着往外看，发生什么了？
紧接着就见卓梦姿跟童悦说了声，随后从置物架上包里拿了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飞奔了出去，她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跟见到管崎时截然不同。
扒在窗口的人挡住了视野，阮宁上前两步，踮起脚尖，终于看见那个来找卓梦姿的人，同时身旁的低声议论中出现最多的名字也传进她耳朵里。
是许明瑞，她早该想到的。
阮宁咬了咬下唇，目光所及能清晰地看见许明瑞清隽的侧脸。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白T恤外搭着件深灰色卫衣，拉链随意地敞开着，个子高挑，往那一站有种随性的潇洒，而面前的女生同他说着什么，边说边笑，眼神里含着些羞怯。
夕阳的光影撒在两人身上，晕出淡黄的光圈，像天地赐予的光华，两人光是这样站着，就好登对。
阮宁盯着那个方向，眼眶酸酸涨涨，没由来一阵难过，倏地瞧见许明瑞抬眼看过来，条件反射拉着最近的陈虹往身前一挡，整个人蹲了下去。
陈虹被她连贯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低头看着地上那小小一团，“怎么了？”
阮宁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想在此刻被许明瑞看见，下意识就那样做了，她张了张嘴，“我、我肚子疼。”
陈虹了然，“嗐，生理期是吧？吃冰就是这点不好。”
许明瑞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教室内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预料中的人，只引起一阵极力压低的惊呼，他没有继续探寻，挑了下眉毛，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卓梦姿强忍住跟着往里看的冲动，脸上挂起笑容，“不好意思，充电宝忘了还你了，麻烦你专门过来拿一趟。”
她今天从考场附近的酒店醒来，发现手机没充上电，问了一圈人只有许明瑞有，卓梦姿到校急着下车，本来充电宝都拔下来了，心念一动，又塞回了包里，
果不其然，许明瑞主动来问她充电宝的下落。
“不麻烦，”许明瑞收回充电宝，胳膊漫不经心地搭在栏杆上，比起卓梦姿的热切，看起来稍显冷淡，“恰巧张学姐托我带份辅导资料给她，去年的文科状元是从启华出来的，笔记只有那儿有，我要拿给她，顺路过来这边。”
卓梦姿嘴角的笑意微僵，“哪个张学姐？”
不会是以前和许明瑞搭档，拍宣传视频那个吧，没听说过他们很熟啊？
卓梦姿在那人大闹现场后，在许明瑞面前说了她好几句坏话。
许明瑞单手插进兜里，准备走了，听她问起脚步稍顿，眉目微抬，“你认识的，张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