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了一个小时，于馨冉浑身都出了汗，她来前头上用彩色编绳绑了细细的麻花辫，精致又好看，现在对镜一瞧，全都散开了，显得乱糟糟的，“早知道就不来了，弄得这么狼狈，唇釉都掉光了。”
阮宁帮她重新编好小麻花辫，于馨冉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不甚满意地撇了撇嘴，“你的手艺……也就比我小侄女强一点。”
于馨冉说着，回过头看见阮宁面颊上也附着一层薄汗，眼眸里透着点水润光泽，她呼吸很轻，语气也软乎乎的，“那我现在给你拆了，你自己编？”
于馨冉：“……”
话中的内容不是那么温和就是了。
辛雯和童悦走到前方，拍拍手掌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还差一个中心位，有谁想当吗？”
女孩们神态各异，彼此间来回互相看看，却没谁先说话。
邢婉蓉挽着卓梦姿的胳膊，上前半步，率先开口，“老师你看梦姿怎么样？我觉得她跳得最好看，平时也教了我很多。”
有人一出头，其他人都议论开来，积极地相互提名。
“陈虹跳得也很好。”
“我推荐越雨萌……”
于馨冉抱着胸，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眉头锁得更紧了，怎么都没人提她的？早知道学学卓梦姿，想办法带个闺蜜进来了。
另一边的卓梦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瞧着童悦望过来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不由勾起了唇角，“看老师怎么安排吧，我都同意。”
于馨冉被她柔顺的模样恶心坏了，翻了个白眼，把身旁的阮宁往前轻轻一推，“我觉得阮宁不错，她当中心位吧。”
阮宁猝不及防走了半步，茫然地回头看，正对上于馨冉确信的目光，她眸子里像是燃着火苗，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相信你。”
阮宁：“……”
辛雯见她们众说纷纭，笑眯眯地提议，“既然大家没有一个确定的人选，正好外面有很多人在场，那要不出去表演一下，就当试练习，来决定最终的中心位如何？”
拉拉队员们安静了下来，清楚不仅仅是为了确定人选，更多的是想试试大家在人前的状态及临场反应，内部商量了一下，很快就同意了。
外面的空调没有室内凉，阮宁踏步出来，只感觉有股热气混合着人声的喧嚣扑面而来，她视线环绕场馆一圈，神情微僵，怎么感觉外面人更多了。
阮宁仔细辨认了一下，还好，许明瑞不在。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她缓缓松了口气。
平时拉拉队员都是自己练，尽管对舞蹈的展示效果有一定了解，但心里始终没什么底，这时候展露于人前，伴着热烈的欢呼与尖叫，整个场馆都在沸腾，渐渐她们也从起初的犹豫小心，慢慢变得自信起来。
原本体育馆里练习的人都停下动作，捧场地前来观看，被振奋人心的舞蹈气氛所感染，仿佛已经置身于运动场，耳边是轰隆的音乐，脚下是沥青的跑道，满怀激昂。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看着表演傻乐了一会，忽然想起来，“刚才辛老师让我们评什么来着？中心位？这东西还用评吗？有校花在肯定选校花啊！”
身边的同伴跟着附和，“卓梦姿长得漂亮，舞跳得还好，中心位当仁不让啊，诶，她看我了！”
“你放屁，给老子滚一边去，她看的是我！”
两人打打闹闹，撞到了身旁一同围观的女生，女生连忙躲开，回头看着他们乐呵呵的傻样，忍不住皱起眉头，她非要跟这俩视觉动物一个班吗？
女生冷冷开口：“你们不觉得其他人跳得也很好吗？”
起先那位打闹的男生留着短短的寸头，耳边纹了个Z字型，看不懂眼色，没头没脑地问：“谁啊？没觉得。”
一人插嘴：“我知道你说的哪个，靠左边那个女生，长得贼白，跳得也不错，就是离得远了看不清脸。”
苏航听着前排的对话，“她叫阮宁。”
“你怎么知道，是你们班的？”寸头男回头看了苏航一眼，他们不算认识，只这两天一起练习，混了个眼熟，他知道苏航家世清贵，外貌不凡，经常去球场打篮球，如果下午看台女生很多的话，那多半都是来给他送水。
平时不显山露水，但也是个受欢迎的主儿，他们班上也有人给苏航递给情书，这桃花运……
寸头男心中啧啧两声，有点羡慕。
“嗐，你知道什么呀，那也是他……”
旁边的人朝寸头男挤眉弄眼，寸头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扭头对上了苏航冰冷的目光，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恢复了温和的模样，速度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寸头男挠挠头，重新看回拉拉队表演，脑海里仍留着那半句，是他？
是他什么？
人群中的议论从未停止，沿着他们的话头展开。
“阮宁确实跳得好。”
“你们不知道她吗？五班这学期刚来的小美女，可能平时太低调了。”
“你们都什么眼光，于馨冉不行吗？她这实力妥妥的C位，”汪沅满脸不服气，朝着于馨冉的方向一指，正要大夸特夸，就见于馨冉错了个动作没跟上，胡乱挥了下手就要蒙混过去，不禁噤了声。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一人拍上他的肩膀，“滤镜重了点吧兄弟，也不能只帮心仪对象说话啊。”
汪沅紧抿着唇，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确定中心位以不记名投票计数，在场大部分人都会参与投票，拿着张A4纸裁成的小方块，写名字时还会凑在一块小声议论。
阮宁坐在休息区，手里拿了瓶水喝，目光无目的地四处飘荡，偶尔会撞上那些人望过来的目光，她莫名有点不安，偏过头躲开视线。
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是她？为什么会紧张？
阮宁也不懂。
在阮宁看来，所有拉拉队员中还是卓梦姿最合适担当中心位，卓梦姿容颜姣好，姿态端庄，今天扎了个利落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美得像天鹅一样。
阮宁偷偷看向卓梦姿的方向，强行忽略掉心头一丝黯然，不知道对面邢婉蓉说了什么，把卓梦姿逗笑了，她笑起来的模样生动漂亮，仿佛在发光。
是在提前恭喜她吧？
果然如她所料，从开始唱票起，投给卓梦姿的票数就一骑绝尘，其他人都零零散散，时不时才有一票，好一段时间里，卓梦姿名下的票数足足比第二名多了七八票。
“应该就是她了，”阮宁冲着身旁的于馨冉说道，“她支持者好多哦。”
于馨冉冷着脸，“那可不一定，再看看。”
“那你是希望来一匹黑马？”
于馨冉对卓梦姿的厌恶态度不言于表，每次都这么昭然若揭地展现出来，也未免太坦率了。
阮宁话还没说话，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嘴边笑意一僵，抬头看向正在念票的童悦。
好像不是偶然，只是一个开端，从阮宁有了第一票开始，后面开始连续好几次出现她的名字，附近的拉拉队员也不禁朝她看来，于馨冉在下面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你好像有希望。”
阮宁没说话，唇瓣微微抿着，听着上方继续念，面上沉静着，心跳却越来越快。
“……阮宁，卓梦姿，卓梦姿，阮宁，阮宁，陈虹，越雨萌，阮宁……”
直到唱票念到末尾，她们俩人的票数不相上下，卓梦姿隔着几人遥遥看过来，与她匆匆对视一眼，那眼神中有种阮宁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有着傲气、冷然，以及满怀信心的势在必得。
总之算不上多友好。
“卓梦姿。”
念完这票，卓梦姿和阮宁同样都是47票，而辛雯手里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纸了，辛雯深呼一口气，朝着其他人笑了笑，“你们觉得最后一张，会是谁？”
最初大部分人都以为中心位肯定是卓梦姿的，现在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生差点赶上来，票数还这么焦灼，自然令人大跌眼镜。
此时已经下了晚修，体育馆外路过了不少学生，带着商业街买的奶茶或者冰西瓜，往宿舍楼走，但很多投完票的学生都没走，静静地围在门口，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之所以到这一刻，他们还觉得是差点，那是因为总不可能真有人认为，阮宁能比过卓梦姿吧？那可是校花。
辛雯展开最后一张纸条，低头看上面的名字，忍不住笑了。
“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