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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小夭同归南海

    小夭的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白巽的大梦结界非常耗费灵力,但他愿意把这些以梦的形式记录下来,将来有一天打开结界封印,小夭可以完全复原这些记忆。

    他现在还不想让小夭知道这些,他要等良辰正好的那一天。

    在合适的时候,他就会给小夭一个梦境,以相柳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让她确认这是一份安稳,坚定,不会放手的爱。

    相柳和小夭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相柳期待那个天然真实、清醒独立、敢于直面自己的玟小六,而不是身份变化后高高在上却变得懦弱又自骄、自以为是又自我迷失的王姬。

    但相柳期待的又不只是玟小六,而是一个真正成长起来的小夭,虽然他可以作她坚如磐石的倚靠,但勇敢坚定,内心强大,那才是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能长久幸福的最有力保障。

    铜漏还在不疾不徐地流泻着时间,酉时开始计数。他怎么样了?小夭坐在清冷的山石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大声,无以安抚。

    她有天半夜醒来看到相柳倚靠在她的床边和衣而睡,而不是白雕蹲在那里。她忍不住去摸他的脸,他的轮廓,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要做什么?”相柳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梦里。”小夭被他拉住手腕,“我,我没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有。”他顺势把小夭拉进怀里,吻她的眼睛,双唇,颈窝。小夭一层层沦陷进恍如前世的记忆,那时候相柳每次吸她的血疗伤,一次比一次温柔,一次比一次魅惑,有次差点儿情不自禁。

    “是你,相柳。”小夭仰起头回应他美好热烈的唇。

    相柳把她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抚着她的背哄她入睡。然后封印了她这段记忆。

    但那些感觉留在小夭心里,封印不了。她想到相柳的时候会觉得心跳得无以安抚。

    她低头看着中指上的星芒宝戒,小鱼若隐若现地悠闲游弋,她稍稍放心,如果他遇到麻烦,小鱼就不会这么优哉游哉了。

    酉时过了将半。

    一阵地心深处的悸动传到小夭脚下,由弱到强。大地颤抖不已,地面裂出一条条由窄到宽的沟壑,粗大的树木根须从裂缝中挣扎着往外奔逃,但很快就枯萎在地。大地的震动没有停止,反而持续加剧,整座山都开始战栗。更加粗大的树根从地下翻涌而出,像无数溃逃的败兵,慌不择路。巨大的山石在震耳欲聋的怪叫声中崩落,似一群大大小小的野兽在望不到边际的山岭上狂追怒奔。

    小夭没想到瞬息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正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儿躲避。一条九头蛇影从山崩地裂中飞出,变成白雕落向小夭,双爪凌空将她抱起向外飞去。

    飞了很远平安落地,小夭忙着看他有没有受伤,“怎么样,成功了吗?”

    “青铜神木果然有用,木妖的主根系已经被金气侵蚀,很快就会完全枯萎掉,”他沉吟一下,“只是,它垂死挣扎的力量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我送你去南海,等我回来。”

    白雕振翅疾去,小夭的反抗起不到一丝作用。

    被他说中了,百万年之固的木妖在垂死的暴怒中掀翻中州大地古老的西部群山,森林倾覆,陵谷倒悬,繁茂幽深的旧山脉被夷平,黄土和层岩带着上古地底的幽秘裸露在峰顶。一系列新的山脉被轰然造出,以年轻有力的姿态蜿蜒横亘在大地中央。

    古老的水脉也被曝于地表之上,带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裹着百万年冲积的泥沙,卷着残破的旧山体,翻腾而下,嘶吼着冲向东部平原。

    那里有人类的家园和无数生灵。

    返回的白雕身影一闪,一条九头白蛇在洪流之上来回盘桓,用惊天骇地的力量将滔天大水聚成一股巨大的水柱,越过天空引向归墟海。

    也许是动静太大,天空陆续现出众神的身影,尤其龙族急急赶来相助。

    白浮黎以九头金龙现身,祭出太古神力,在大地上重新打开一条水道,将引到归墟海的淡水回流,还给大地。

    但被搅动的大海也逐渐失去了控制,海水倒灌上岸,大片土地变成汪洋泽国,哀号遍野。

    中州平原还是受到了可怕的冲击,在天界众神的鼎力帮助下恢复了些许生机,但山川位移,沧桑巨变,地理构造大为改易,人们流离失所,家园毁弃,生活无依。无论如何这都是人间的一场浩劫。

    巨大的震动甚至波及了雪山以西几条大河的广袤流域,直到西方的大海和山脉,火山、洪水、飓风,城市毁灭,村郭倾颓。很久很久以后,西方人谈起龙依然色变,依然会满怀恐惧地把龙描述成“格劳龙”。

    小夭的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白巽的大梦结界非常耗费灵力,但他愿意把这些以梦的形式记录下来,将来有一天打开结界封印,小夭可以完全复原这些记忆。

    他现在还不想让小夭知道这些,他要等良辰正好的那一天。

    在合适的时候,他就会给小夭一个梦境,以相柳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让她确认这是一份安稳,坚定,不会放手的爱。

    相柳和小夭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相柳期待那个天然真实、清醒独立、敢于直面自己的玟小六,而不是身份变化后高高在上却变得懦弱又自骄、自以为是又自我迷失的王姬。

    但相柳期待的又不只是玟小六,而是一个真正成长起来的小夭,虽然他可以作她坚如磐石的倚靠,但勇敢坚定,内心强大,那才是她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能长久幸福的最有力保障。

    铜漏还在不疾不徐地流泻着时间,酉时开始计数。他怎么样了?小夭坐在清冷的山石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大声,无以安抚。

    她有天半夜醒来看到相柳倚靠在她的床边和衣而睡,而不是白雕蹲在那里。她忍不住去摸他的脸,他的轮廓,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要做什么?”相柳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梦里。”小夭被他拉住手腕,“我,我没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有。”他顺势把小夭拉进怀里,吻她的眼睛,双唇,颈窝。小夭一层层沦陷进恍如前世的记忆,那时候相柳每次吸她的血疗伤,一次比一次温柔,一次比一次魅惑,有次差点儿情不自禁。

    “是你,相柳。”小夭仰起头回应他美好热烈的唇。

    相柳把她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抚着她的背哄她入睡。然后封印了她这段记忆。

    但那些感觉留在小夭心里,封印不了。她想到相柳的时候会觉得心跳得无以安抚。

    她低头看着中指上的星芒宝戒,小鱼若隐若现地悠闲游弋,她稍稍放心,如果他遇到麻烦,小鱼就不会这么优哉游哉了。

    酉时过了将半。

    一阵地心深处的悸动传到小夭脚下,由弱到强。大地颤抖不已,地面裂出一条条由窄到宽的沟壑,粗大的树木根须从裂缝中挣扎着往外奔逃,但很快就枯萎在地。大地的震动没有停止,反而持续加剧,整座山都开始战栗。更加粗大的树根从地下翻涌而出,像无数溃逃的败兵,慌不择路。巨大的山石在震耳欲聋的怪叫声中崩落,似一群大大小小的野兽在望不到边际的山岭上狂追怒奔。

    小夭没想到瞬息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正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儿躲避。一条九头蛇影从山崩地裂中飞出,变成白雕落向小夭,双爪凌空将她抱起向外飞去。

    飞了很远平安落地,小夭忙着看他有没有受伤,“怎么样,成功了吗?”

    “青铜神木果然有用,木妖的主根系已经被金气侵蚀,很快就会完全枯萎掉,”他沉吟一下,“只是,它垂死挣扎的力量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我送你去南海,等我回来。”

    白雕振翅疾去,小夭的反抗起不到一丝作用。

    被他说中了,百万年之固的木妖在垂死的暴怒中掀翻中州大地古老的西部群山,森林倾覆,陵谷倒悬,繁茂幽深的旧山脉被夷平,黄土和层岩带着上古地底的幽秘裸露在峰顶。一系列新的山脉被轰然造出,以年轻有力的姿态蜿蜒横亘在大地中央。

    古老的水脉也被曝于地表之上,带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裹着百万年冲积的泥沙,卷着残破的旧山体,翻腾而下,嘶吼着冲向东部平原。

    那里有人类的家园和无数生灵。

    返回的白雕身影一闪,一条九头白蛇在洪流之上来回盘桓,用惊天骇地的力量将滔天大水聚成一股巨大的水柱,越过天空引向归墟海。

    也许是动静太大,天空陆续现出众神的身影,尤其龙族急急赶来相助。

    白浮黎以九头金龙现身,祭出太古神力,在大地上重新打开一条水道,将引到归墟海的淡水回流,还给大地。

    但被搅动的大海也逐渐失去了控制,海水倒灌上岸,大片土地变成汪洋泽国,哀号遍野。

    中州平原还是受到了可怕的冲击,在天界众神的鼎力帮助下恢复了些许生机,但山川位移,沧桑巨变,地理构造大为改易,人们流离失所,家园毁弃,生活无依。无论如何这都是人间的一场浩劫。

    巨大的震动甚至波及了雪山以西几条大河的广袤流域,直到西方的大海和山脉,火山、洪水、飓风,城市毁灭,村郭倾颓。很久很久以后,西方人谈起龙依然色变,依然会满怀恐惧地把龙描述成“格劳龙”。

    小夭站在南海的大贝壳上,焦急地眺望白雕飞去的方向,却看到他在空中转身变成九头大蛇,移江换海。

    相柳,相柳!她声嘶力竭地唤他。

    直到天地间寂寥无人。

    “白巽!站住!”

    金甲神拦住他,“押回九重天!”

    白巽一挑眉,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同时挥掌推开两边神卫,径直望南海而去。

    南海,此时尚未被中州的变故所波及,南海的风啊,更为温润柔和,它们在碧绿的细浪上卷起白色花边,轻轻围绕着洁白的海贝壳。

    小夭终于清醒过来,纵身跃入大海,完全忘记了海妖海怪的危险,向着天空,向着相柳奋力游去。

    相柳从渐渐躁动浑浊起来的大海中抱起她,无限温柔,紧紧抱她在怀里,小夭,我回来了。

    时间为他们静止了一刻,然后继续在他们身上缓缓流过,无穷无止,直到抚平所有伤痕,洗尽所有过往。

    白浮黎和云姬在南海之地等他们。

    白巽抱着小夭稳步走来。

    小夭挣了一下想站起来,“不要动,来见过我的父母。”

    “不要。”小夭还是努力地站好,行礼。

    云姬拉起她,微微笑道,“随我去一趟丹穴山。”

    白巽跟着白浮黎自回天界领受责罚。

    凤凰的桃林里,一段古老往事被打开。

    上古神纪,众神之间发生了一场混乱的内战。

    夸父族因为居住在北冥之地,常年不见太阳,光明的缺失使得族人变得越来越软弱幽暗。夸父发誓要为族人夺得太阳,但为其他神族反对阻拦。在追日的路上,夸父被应龙杀死,夸父族被逐下天界,被迫迁往另一片大地。

    当时正值大地的冰河纪,海水消退,大陆桥浮出,夸父族人越过大陆桥进入茫茫大海的另一端,再也没了消息,直到人类发现新大陆,他们才在一个叫美洲的地方重新显现。

    夸父虽死,却心有不甘,将最后一缕神识封印在手杖上,他感激并信任凤凰——凤凰曾经劝他不要去摘取太阳,而愿意将自己的丹山赤玉精魄赠给他,代替太阳给予他们光明和温暖——他将自己的手杖化作丹山桃林,而那缕神识化作了桃花精魄,依附在桃林。

    夸父还立下一个上神之誓:将来必有龙族爱上这朵桃花精魄,并因她而毁灭。

    后古神纪,妖族屠灭九重天,这朵桃花失去凭依,飘零人间。巧的是恰好落在小夭的命局里。但一切也都只是偶然。

    天界龙族早就知道这个传言,但没想到竟应在白巽身上。

    好不容易给儿子重造了生机,白浮黎怎么肯让他再蹈覆辙?

    但白巽的坚持让他也无计可施,只好来请凤凰帮忙解除夸父的桃花劫誓。

    凤凰筑起高台,诵读祭文,祷请夸父收回上神之誓,让那缕神识返归天地。

    祈祷已毕,凤凰指尖神力凝聚,在小夭的桃花胎记上轻轻一拂,一朵桃花随手飘落,旋转几圈飞入桃林深处。

    凤凰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小夭虽然灵力散去,但夸父神识一直在凝聚灵力,都贮藏在这桃花印里,如今封印已解,灵力会慢慢恢复。”

    “小夭的血能为九头龙族疗伤,大约也与此有关。”

    云姬带着小夭起身谢过凤凰。云姬微笑着看向小夭,“所以今天,就当你们是精诚所至吧。”

    凤凰缓声道,“念念不息,皆成因果。因果生灭,却总是难了啊。”

    白巽因私自屠灭木妖引发人间洪灾地震而被天界责罚,在领受万次雷刑之后,将被遣下南海静修万年,护佑大地和海洋。万年修行圆满,才准许返回九重天。

    小夭不顾生死地冲进鞭龙台,哭着喊着要和他一起受雷刑。行刑的天神将她拖出去,交由大地神王处置。

    受满雷刑遍身血污的白巽亲自去请求玱玹准许小夭和自己一起去往南海静修。

    玱玹终究对小夭别有腹心,遂将她铲除木妖为人类夺回大片土地的功绩、为中州和百黎和睦互通所做的贡献、一派为苍生计的纯真无私之心昭告天下,遣人护送她去南海。

    在此之后几十年间又爆发的神、人、妖三族混战里,白巽和小夭也没有得到赦免,或者说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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