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海贼团气氛诡异。

    他们好像真的做了海贼会干的坏事，艾斯的妹妹，一夜之间变成了抢来的船长夫人。

    海贼们找借口离开，留下两位当事人。

    艾风抿紧唇。

    刚才，艾斯当着所有同伴的面对她表白。

    “我喜欢你，我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不让你离开，哪怕你讨厌我一辈子。艾风，你要讨厌我一辈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之，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一百年不允许，两百年也不允许。”

    哪有人能活两百岁？又不是巨人族。

    漆黑的眸子无比认真且坚定。

    艾斯，喜欢她。

    可为什么呢？

    艾风的记忆里，对方嫌弃她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对她产生好感。

    大概……人都是爱美的。

    艾风深吸一口气说：“艾斯，我们谈谈吧。”

    房间里，仅有家具是床和一张书桌。

    艾风取下金色的长发放在书桌上。

    “如你所见，艾斯。”

    艾风没有带卸妆的工具，便打湿了手帕，把口红抹去，抹去口红的唇色发白，让整张脸顿时没了气色。

    她把真实的模样暴露在艾斯面前。

    头发都掉光了、面如死灰的自己很丑。

    “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呢？

    小时候的艾风，每次去镇上吃霸王餐前都要洗头发，身上衣服脏了一点就要走在最后面不许他们看，一听到有人说她打扮得不好看就会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艾风最爱美了，也最爱向别人炫耀她自己长得漂亮，可艾风现在却把伤口揭开给他看。

    艾斯心揪得厉害，说话时呼吸也难受：“艾风，你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他说道后面近乎哽咽，但还是挤出笑容来，“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子是丑的，艾风，开心一点好吗？心情好能让病好得快。”

    船医说，生气会减短人的寿命。

    艾斯想还是不能让艾风讨厌他一辈子，他要让艾风每天都开开心心，让她的病快点好起来。

    枯燥的大海航行几乎没有娱乐活动，钓鱼、打牌、比武……这些都被船上的人玩腻了，艾风被成为黑桃海贼团的一员后，每天安安静静一个人，看书、养花。

    她不展颜，话也很少说。

    又是一天夜。

    艾风正在看书，船上的书总共只有基本，里面的内容她已经能全部背下。

    艾风漫不经心翻着书页。

    书页在指腹的不断摩擦下，一个角卷起了软趴趴的小边。

    那天艾斯说得一番话，很难不动心，可自己这样一个最多只能活半年的人，能给艾斯什么……

    艾风忽然失重。

    艾斯搂过她纤弱的后背与腿弯，抱着她走。

    “快、快放我下来啦。”艾风的嫩拳打在成年的雀斑男孩的肩膀。

    艾斯像是没听见：“力气这样轻，看来还是要多吃点。”

    力气轻吗？

    艾风想，自己虽然生了病，但依旧能把海楼石一拳打得凹陷下去。

    她的攻击，艾斯从来没避开过。

    可她不想这样做，即便她知道艾斯很厉害，她也从来没有赢过艾斯。

    甲板上，海贼们见到自家船长正公主抱着女孩，纷纷识趣离开。

    “走什么？人多才热闹。”艾斯把他们叫回来。

    怀里的人快把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了。

    艾斯能想象到那张文文静静的脸又多红，他坏笑说，“公主，我的身体好看吗？”

    礼貌都是骗人的。

    艾风没曾想成为海贼后的艾斯会变本加厉，她骂了一句脏话。

    艾风是公主，无法把这种脏话说出口，而是道：“坏家伙！”

    艾斯笑：“没错，我就是坏家伙，海贼哪有不坏的——总是坏家伙，换个词叫来听听？”

    艾风的脸此刻比煮熟的龙虾还红。

    艾斯这个坏家伙，竟然大庭广众下调.戏她！

    艾风不想如他的意，可还是如了他的意，恼羞的公主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坏东西！”

    艾斯眼睛弯得像月牙：“还不是一样的意思么？这个不算。”

    怀里的人脸蛋发红，简直可爱得要命。

    要了他的命。

    “果然还是要健康一点才好看嘛，好了，别生气了。”艾斯哄着人，却还是不肯把人放下，他把羞答答、努力让自己不被看见的艾风，抱得更高了 ——艾斯直接让公主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并掐着公主柔软的细腰，确保公主不会被海风吹倒。

    “看，艾风，有人在跳舞。”

    漆黑的夜空，哪有人在跳舞？

    该不会是艾斯又想让她看他准备的烟花吧？

    自然系烧烧果实，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强大战力，却被艾斯这个坏家伙用来表演。

    艾风知道对方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但不用在提升战斗技巧上而是用在她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身上是在太浪费了。

    新世界，可不会给年轻的海贼太多成长时间。

    “总是弄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艾风漫不经心责怪，一条红色的丝带，从她的眼前划过。

    不，不是丝带，是火。

    艾风抬头。

    她听说过北极三大景观之一的圆舞曲，满天的冰雪织成神女的裙摆，轻盈的裙摆随风而舞，令人看一眼便终生难忘。

    现在，神女的裙摆是火焰，透明的火焰比冰雪更轻盈，今夜没有海风，神女依旧在舞，火焰是神女的盛装，大海是神女的舞台。

    神女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

    “太漂亮了……”

    海贼们说不出更好的赞美词，这一支圆舞曲美得摄人心魄。

    公主也久久无法回神。

    “喜欢吗？”

    艾斯的声音让公主拉回思绪，艾风看他，先前还在说浑话的海贼船长，此刻竟忐忑不安。

    他似乎在害怕她说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北极的圆舞曲美丽至极，却也危险至极，风雪是裙摆，也是刀刃，比她能打海口石的拳头强多了。

    自然系火焰的能力向来霸道，如此近距离的表演，还要控制好火焰不伤人……艾斯这些天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也就只有晚上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出去练习吧。

    少年心意，比火还炽烈，可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要如何去捧眼前这颗滚烫的真心？

    “艾斯，”艾风无法回答他，只道，“下次不要用你的能力做这种事了，我不喜欢。”

    雀斑男孩的脸上是肉眼看见的失落。

    但很快，他又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下次再给你看个更好的吧！”

    更好的……她已经看到最好的了。

    艾风说：

    “明天就到圣白杨镇了；”

    “艾斯，我们分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