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只应急食品

    跟月住的越久,对她的了解更深了不少

    中午时分,刚吃完午饭,看着你收拾碗筷,捧着一堆叮当作响的碟子瓷碗进入厨房后,她便会出去。直到傍晚日落西山,才会披着一身暖色的晚霞回家。

    那时的月,手里一定捧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有时是几块犹带余温的小糖糕,有时是几只漂亮的小铃铛,甚至是两三朵路边开的正好、却被无情连根拔起的野花

    你每次都会笑眯眯地照单全收,直到看到那还拖着长长根系、不停掉着土渣的花时,明媚的笑容一僵,随即揉了揉眉心,对上她无辜的眼神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月,听我的,下次别摘花了。”

    然后再把花重新种到院子里,悉心关照几天,才让可怜的小花恢复了生机

    但月好像误以为你喜欢种花,每次回来都会带几株,那蔫吧吧的花朵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好像在无声谴责你的罪行。作为罪魁祸首监护人的你又不好不负责,简直有苦难言。

    但理解能力low穿地心的月做饭技能全部拉满

    不管是小吃、正餐、甚至是月深恶痛绝的甜点,她都可以做得好吃到让人有种“此食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错觉

    特别是茶泡饭,你第一次吃时简直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每天缠着月要做这个。

    ……

    ……

    ……

    “月——”

    一个简单的音几乎被你捏着嗓子念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波浪音,你抱着她的腰不撒手,脸颊抵着人家的后腰不停的蹭

    “给我做茶泡饭,好不好?”

    早已习惯时不时被突然袭击的少女头也不回,握着扫把柄的手不停,带着仿佛树袋熊附身的你一起慢慢悠悠地围着院子扫地

    “理我理我理我理我——快理理我!月!”

    “……”

    ……

    ……

    ……

    万籁俱静,天色阴沉,蓊郁树木朦胧在静静夜色中。

    倏忽间倾盆大雨突至,铺天盖地的雨水冲刷着浓郁黑夜,纷杂的声响拥挤着堵塞耳腔

    你难受地喘了口气,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如灌铅般沉重无力,只能蜷缩在被褥间不自觉地轻轻战栗。

    ……明明盖着被子,为什么这么冷…?

    外面好吵,是下雨了吗……

    月呢……下这么大雨,她睡着了吗

    无数一闪而过的画面冲刷着大脑,除了雨声外,各种各异的人声冲击着脆弱的耳膜,模糊尖锐的话语如尖刺蔓延的荆棘,紧紧缠覆你濒临崩溃的大脑,刺的人冷汗不断

    苍白的手指犹染血迹,死死扣住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似乎是因为用力过大,凸起的骨节都泛着惨白,沙哑的嗓音也带着血液的咸腥

    ——连你也讨厌我了吗……小提。

    小提……?

    他是谁?

    ……

    像是洪水冲垮堤坝,土崩瓦解的砖石被汹涌水流携着奔流而下,头颅好像从中间狠狠劈开,强制塞入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

    数句话语重叠,按理来说应该说是听不清的,你烧的意识模糊,却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在很早之前便被深深镌刻于大脑

    ——我一向讨厌惹麻烦却不自知的人

    ——师傅不方便见你,请回吧

    ——抱歉,你是……?

    ——为什么哪都能看见你?你是没有事做吗?

    ——不要命的疯子。

    被忘掉的记忆是什么?

    是娇艳的鲜花,是犹带露珠的草药,是月光下的灯盏,是漫天烟花,是风中传来的诗句,是破浪的船只,是温暖的拥抱,是一声声含笑的“旅行者”

    是被鞋底碾出汁液的花瓣,是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是凄冷的月光,是靠近却下意识躲开的手,是温和却带着凌冽寒意的风,是向下的眼角,是躲闪的眼神,是手前伸似在抚摸匆匆离去的背影

    是厌烦,是孤独,是每次夜晚辗转反复夜不能寐

    是不自觉的冷漠,是无法克制的逃避,

    是求救,是无人能救

    你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扣在耳旁,力道大到几乎要掐入皮肉,似乎这样便能阻挡来势汹汹的记忆,汲取一些微不可察的安全感

    眼睛也紧紧闭,好像就可以忽略脑中不断回放的、让你痛不欲生的记忆碎片

    头痛到好像要炸裂,倏忽尖白光于眼底绽放,耳边似有烟花炸响,你的嘴唇不自觉咬出血,泪水也从眼角流下,在枕头处流下一片潮意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求求你们!!别说了!!!

    ……

    ……

    ……

    滚烫的额头贴上一片冰凉,你稍回神,还以为是窗户没关飘了雨,便吃力地微掀开些眼皮,略偏头向身侧看去

    微怔

    “……月?”

    眼前赫然是穿戴整齐的月,她绀紫色的眸子注视着你,流光内敛,无波无澜,悄然将狼狈至极的你拢入瞳中。

    略显凌乱的发丝像以往那样并未扎起,柔顺地散落着,还有几缕落在了你的颊边,像是一缕温和的风,撩起轻微的痒

    温凉的手指轻轻抚着你的额头,将湿黏的冷汗尽数抹去。

    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你微使劲扣住她的手腕,像是落水之人攀上浮木,骆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微偏头,努力将不知为何出现在房里的月全然望进眼中,你哑着嗓子,开口便像撕裂了喉腔,火辣辣的痛

    “月,我好难受。”

    “我做了一个……不,应该是,我想来了。”

    “我之前好像…很不讨人喜欢啊”

    “记忆里的大家,都很烦我,他们想方设法躲着我,我都知道,却装作不知晓。”

    “我以为……是接触少了,我没那么糟糕的,对吧,月?你知道的……”

    “但是我好像一直在做无用功。”

    “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夸奖,肯定,他们……都认为我在惹麻烦…”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很好,我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

    你忍不住哽咽一声,随后偏头看着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的烛火

    在朦胧的油纸制灯罩中,摇晃着身躯撒下一片黯淡的微光,就好像你在那个世界,看向大家时的眼神

    “……谁都没有错啊,谁都没有错。”

    “可是月,我好累啊……我想休息了,哪怕一下,都可以啊……”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好恨,但是又该恨谁?我清楚啊……大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但是我找不到原因,我太没用了,太懦弱了,接受不了大家哪怕是一瞬间的,那种厌恶的眼神。”

    “所以只能被动的接受一切就是我咎由自取吗?”

    你一眼不眨地盯着月的眼睛,哪怕泪水糊满眼眶,视线模糊不清,异常执拗地问

    “我真的这么坏吗……月,真的会…让所有人失望吗?”

    室内仅剩满屋嘈杂的雨声合着昏暗烛光,冲刷着你所剩无几的理智

    你轻颤地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弓起的身躯如同身陷狂风骤雨的纤细树苗。

    “你说句话啊……月。”

    “求求你了,说句话好不好?”

    声音颤抖,吐出的话语也带着几丝乞求

    哪怕就一句……也好啊

    告诉我,我不是没用,我不是麻烦精,我没有被所有人讨厌

    此时的你好像在走一条岌岌可危的钢丝,脚下即是万丈深渊,而线的另一头则握在月的手上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手背,不敢像之前那样抓得那样紧,而是像一片羽毛,轻柔的搭在其上

    泪水决堤,口腔内血腥遍布,呼吸间像是在自杀,大脑内窃窃私语不绝,挤占了你的所有思考空间

    说句话啊

    ……

    颤抖的身体忽然被拢入了一个同样冰冷的怀抱,苦茶味侵入鼻腔。月的手轻轻抚摸着你的后脖,披散的发丝如罩,将你护在其中,堵住了一切闲言碎语。

    你一怔,反应过来时喉头一哽

    “……”

    额头抵在她的颈边,终于不再压抑着啜泣,肆无忌惮地大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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