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那名突然闯进的高大男性嘴巴不停,飘出来的话语却没有一个句子亦或是词语是你所熟知的。
其实你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懂之前脱口而出的语言,只是突然出现在了脑中,喉腔似乎也形成了肌肉记忆,不多加思考便能流畅地说出
你因此猜想,那可能是自己失忆之前用的语言
如此想着,你抬头装作怯生生地样子瞥了眼那还在对着神仙姐姐不停说话却没得到一句回应的男人,不期然看到他表情一僵,而后悻悻住了嘴
挠了挠头,他对你憨厚笑笑,嘴唇一张一合间吐露的话语气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
你小幅度歪头,指尖微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他的,而后摇头
——我听不懂
男人露出疑惑的神情,过一会又迅速转换成了怜悯同情,你诡异地一瞬间读取到了他的未尽之言——原来是聋子啊
你:“……”
深吸了一口气,你指着自己嘴巴,而后又指了指他的,摇头
男人眼中的同情更重了
——还是哑巴啊
你:“……”
毁灭吧这个语言不通的世界:)
……
……
……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你终于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让男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在他露出了然的神色并向身侧安静跪坐在一旁看戏的姐姐叽里咕噜地讲着什么时,你喘出一口浊气,泄力地瘫回床上。
你干脆趁着他们交流(单方面)的时间闭上眼,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的,企图在所剩无几的记忆中搜刮出些许和这里有关的信息。
……
几分钟后,你揉揉有些发烫发疼的太阳穴,郁闷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突然发现室内安静了不少,你偏头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不知在何时已悄然离开,只剩下姐姐还在你的身边。
但她好像也没有开口说话打破寂静的打算,依旧用着那种平静又懵懂安和的眼神一眼不眨地盯着你,甚至连跪坐的姿势也未改变分毫。
……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人偶。
你对突如其来的诡异想法一怔,脸色霎时变得奇怪
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触手绵软滑腻却没有多少温度,冰冰凉凉的好像一块质地极佳的宝玉。
她没有躲开你的手,依旧保持着动作不变,只是眼睫微抬,淡淡地扫了你一眼,而后脸颊小幅度地往你手心歪了歪,轻轻蹭了一下你滚烫的掌心。
你被烫了似的飞速收回手,心虚地把手往被褥上搓了搓,嗫嚅道
“姐姐啊……你不会说话吗?”
她歪头“?”
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几秒,你老气横秋地叹气
“我们俩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会说话却语言不通,真是凑巧凑一窝了。”
发觉“凑一窝”这个词形容两个弱女子好像有些不太妥当,你呸了一声连忙改口
“……嘴太快了脑子没跟上哈哈…”
她依旧用那种平和的眼神注视着你,你跟她对视了两秒,被美色正面攻击得老脸一红,颇不好意思地扭头躲开了她直白的目光
“好像真的有点傻啊……”
你屈指挠了挠脸颊,若有所思地小声嘟囔着
下颚处忽然被一抹冰凉触上,你视线往下一偏,发现一根纤长的手指捏在了你的下巴,好奇似的揉了揉,像是在对待讨人喜欢的宠物一样。
你有些无奈地开口
“别动手——”动脚
指尖在你张唇的间隙快速地伸入微开的唇齿间,先是小心的碰了碰你的牙齿,而后又往里深入,不出意料地正面迎上了温软的舌尖
你眼睁睁看着她的瞳孔像是看到什么新奇事物般略放大,指尖得寸进尺地往里戳了戳
你:“……”
你:“?”
不是,你礼貌吗?
你捏住她的手腕稍用力将手指带出,后拿起放在床头的帕子给她擦着指尖黏着的透明液体。
你用了点力,很快便将几近苍白的手指擦得泛红,她却跟没有痛觉神经一样,连细微挣扎的力道都未曾察觉。
你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严肃开口道
“不能随便把手伸进别人嘴里。”
之后又是一片意料之中的安静,在你炯炯目光的逼视下,她另一只没被你握住的手又伸上前,轻轻掐了掐你不自觉鼓起的脸颊
嘴里含着的一口气顿时因为她这突然一击泄出。
“……”
你认输地叹气
“算了,你开心就好。”
忍忍吧,毕竟救命之恩,还长得这么好看……
嗯……把后面一条去掉好了。
……
……
……
你便在“傻白甜”姐姐家暂住了
经过几周的相处,你越发觉得这个姐姐是因病被家族抛弃的贵族小姐
单看这通身优雅贵气,以及身上面料柔软精致的衣物,让你更加坚定了看似不对劲实则也很没有实物依据的这个想法
甚至几次偶然瞥见隐藏在华贵衣摆下的、类似于木偶的关节,让你回想起了些许之前的记忆
好像是说,有一种罕见的疑难杂症,会让人的关节处异变为木偶关节的模样——你当时便一阵母爱发作
哦我的神明大人啊,瞧瞧这个可怜的漂亮孩子,有点傻就算了,得了如此难治的病还惨遭家人抛弃,全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惨的人了吗?没有啊!
母爱泛滥的你上去就给了小可怜一个紧紧的熊抱,把头费力埋在人家比你高了半个头的颈边,对上姐姐平静中又带点疑惑的眼神时还耍赖不下来
“就抱一下嘛。”
没错,才过了短短几个星期,你便从刚开始的教育人家不要“动手动脚”变成自己“手脚并用”,还一脸正气地对自己说什么好色乃人之常情。
对啊,你一不赌二不抢三不偷
只是稍微有点常人所难以避忌的小毛病而已——但毕竟人无完人,你有什么错!
早就(被迫)习惯的姐姐静静地看了你一会,就跟没有丝毫影响般,开始拖着嘿嘿傻笑的你继续扫院子。
……
……
……
事实证明比姐姐惨的大有人在
就比如你
直到先前那个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门口,还带着一名长相清秀有些怯生生的女孩子时,你才发现他前几天消失不见,竟然是去给你找了学习本地语言的老师
好人!绝对是好人吧!!
你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和姐姐住在一起快七天,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却又总是不怎么让你出去,让想要学习本地语言好入乡随俗的你有口难言。
难不成真的要被迫当哑巴吗……?
在你心灰之际,男人的出现就像一点火星,重燃希望。
对此刚开始的你表示了感激,还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党(划掉)您的艰苦培养
直到三个星期后,不堪重负的你筋疲力竭地趴在桌上,手臂压着几本有拳头厚的书,操着半生不熟的古稻妻语痛苦喊道
“我真不行了!啊——让我休息一天吧!!呜呜呜杏子老师简直是教导主任翻版啊!!!”
桂木,就是给你找来老师的好心人,听到你的嘶吼后满意地点点头
“多亏了杏子,我们才能听懂她说话……但是,教导主任…是什么东西?”
面容清秀的杏子莫名带着股久经沧桑的气质,她姿态优雅地抿茶,闻言温和地笑笑
“哪里,这孩子悟性好,学东西快……至于那个……可能是年轻人的新词吧。”
……
……
……
夜晚,漆黑夜幕群星遍布,你搬了两把椅子到了院子,而后扯着姐姐陪你坐下一起看星星
……
……
“话说……姐姐没有名字吗?”
你好奇地撑着下巴,问神色莫名有些扭曲的桂木
对方好像在忌讳着什么,含糊着说了什么杂七杂八的闲话便把话题揭过去了
……
……
你抱着膝盖,小心翼翼的偏头看着身侧人
姐姐连名字都没有吗……
是在脱离家族的时候,连姓名的拥有权都被剥夺了?
月光下女孩的神色清冷,浅色的衣摆随风舞动,好似要融化在了凄冷夜色中。
你定下神色,挪了过去紧紧靠着她,轻声道
“姐姐,我以后就叫你……月,好不好?”
她听到声音微垂眸看向你,绀紫色的眼瞳如山中湖泊般平静无波,透着股奇异的温柔与包容感
你扬起嘴角对着她笑笑
“月——月亮……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