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杀四方

    宗二房老太太挽着一个女娃走上前来攀谈,福宁观老太太脸色并不是很亲热,反而是浮于表面的礼貌,她眼神一转,明白其中玄机,遂只是站在老太太身侧,作乖巧状。

    “嫂嫂真是好福气,儿子有出息,孙女一个个也都如花似玉似的,看得我喜欢得紧呢。”

    宗二房老太太盯着福宁,言语间颇为恭维,但是字字不提母亲,福宁微微蹙眉,面上稍带不悦。纳珏倒是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的站在老太太身侧,虚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哪能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她也拿出态度,牵住纳珏的手,面色温善,眼神慈爱,笑说。

    “这多亏我这个贤惠的好儿媳啊,这都是她的功劳,我只是跟着享福。”

    纳珏微微一笑,拿捏好宠辱不惊的度,姿态得体,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反衬出挑事的宗房二房冒然失礼。

    宗二房老太太眼神一冷,不再无谓寒暄,将身侧的女子推到众人视线之内,说道。

    “嫂嫂可认得这个女娃娃,是我家的幺女琼安,原本要说给尧哥儿做媳妇的,如今她痴等尧哥儿至此,拖成了老姑娘,嫂嫂不会不给个说法吧。”

    原本哄闹的席面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知道有热闹看,视线都聚在这一处。

    福宁秀气的眉头拧起,她想出头,突然想起母亲的教诲,长姐也朝她摇摇头,不忿的缄口。

    老太太素日就不喜宗二房的小气做派,攀龙附凤,独独这琼姐儿乖巧温善,她是极中意的,只是宗二房当时看不上只是一介秀才的二哥,这场婚事这才作罢,眼下平白被反咬一口,泼上一盆脏水,真真要气得仰倒,

    正要理论,纳珏拉住她,老太太被拽得一愣,似是想到什么,一顿,不再上前,但是也攥紧拳头,好久才平静下来,将视线递给纳珏,不再言语。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纳珏身上,或善或恶,百态纷呈。

    福宁向长姐海宁投去视线,长姐抱以安抚一笑,福宁也点点头,转头坚定看着母亲。

    纳珏前行一步,将众人笼在身后,她清清嗓子说道。

    “叔母慎言,据我所知,我家老爷在我之前从未交换过庚帖,这未曾交换庚帖,怎能算是婚约呢?叔母别再是记错了,不过若是琼姑娘遇到麻烦或者困顿的话,我们小六房还是乐意伸出援手的,琼姑娘你说呢?”

    纳珏轻飘飘的视线如有实质的落在顾琼安身上,她感觉浑身上下连同骨头都被纳珏看透了,她的卑劣在纳珏眼神之中无处可逃,众人嘀嘀咕咕的诋毁也在陆续传入她的耳中,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涨红着脸,眼前也泛起薄雾。

    “琼姑娘,你说呢。”

    纳珏又淡淡的重复一遍,顾琼安猛然抬头看去,纳珏眼神之中怜悯讥讽参半,不冷不热的落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犹如被扒光衣服放在众人面前拷打,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滑落。

    “问你话呢,你个锯嘴葫芦说话啊,赔钱货。”

    宗二房老太太一如平日的谩骂传入顾琼安的耳中,她再也受不了,痛苦闭上双眼,捂嘴擦泪,落荒而逃。

    宗二房老夫人见唱戏的主角走了,骂骂咧咧的也追了去。纳珏见状有些不放心,态度软和下来,吩咐人也快跟上,别再出些意外了。

    处理完这些事,纳珏叹了口气,重拾温婉得体的笑容,彷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目睹一切的人心中暗叹,没人再敢拿她当软柿子了,都在嘀嘀咕咕议论刚刚发生的上不了台面的闹剧。

    福宁和海宁再次对上视线,皆是在对方眼中看见释然的情绪。

    老太太颇含深意的眼神落在纳珏身上,微微赞许的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事她二儿媳处理得漂亮,若是她放任性子,莽上前理论,宗二房定是矢口否认,如此就算没有的事,赖也赖上了,闻谤而怒,虽巧心辩,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绵。

    但是纳珏她聪慧,反应也快,不卑不亢,占据有理的一方,言辞得体大度。

    相比宗二房的表现便如同泼妇一般,琼姑娘知礼,脸皮也薄,顶不住压力,这才落下阵来。不过这琼姑娘也是个立不住的,不管对不对,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能接得住,自乱阵脚,这不是不打自招?对此老太太也是付之冷笑。

    四太太苏氏见气氛冷淡,走上前来打圆场。

    “郡主今日穿得这皮子好水色,可是老太太之前送去扬州郡的年货?”

    福宁哪知道是不是,但是此刻不是细究的时候,她知道四伯母是来送坡了,眼下要借坡下驴。

    “可不是?真要好好感谢祖母,这皮子我最得我心,还是祖母乐意宠我。”

    老太太被福宁娇憨之态逗乐,笑说。

    “若是喜欢,祖母那还有许多,改日给你送些过去便是。”

    福宁不是差皮子的人,但是此刻不能扫兴,乐滋滋的应下。

    苏式抓住时机,说些俏皮话。

    “还是隔辈亲哦,这上好的皮子说送就送,看来是儿媳我不得宠了。”

    众人哄笑作一团,老太太就吃这套,笑指苏氏,说道。

    “这泼皮嘴里没个把门的,跟孩子吃醋,好好好,惦记我皮子,改日你也来取。”

    苏式倒是不害臊,撅嘴嗔道。

    “那儿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太太笑得没话说,苏式见气氛重新哄闹起来,便功成身退,不再装傻充愣。

    苏式今年不过双十之数,老太太素日也宠得紧,两人这样说话惯了,众人自然只当笑料,一笑而过,不会细究苏氏品行,所以苏式才敢如此行事,福宁向四伯母投向善意的目光,苏式也正好看着福宁,温柔一笑作回应。

    大太太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动声色,手中的帕子绞得紧紧,眉头紧蹙。三太太处在众人之外,冷眼旁观,时不时还放松的喝上一两口清茶,纯当看个热闹。

    小小插曲没有打乱整场宴席,一晚下来,也是宾至如归,主宾合宜,众人离席回去之后对小六房都赞不绝口,顺便再损上几句宗二房,小六房出尽风头,失意的人只有宗二房。

    “你这蹄子好不知深浅,跑回来作甚,你个赔钱货,攀也得给我攀上小六房,你听到没有。”

    顾琼安被母亲的打骂折磨得喘不过气,止不住的啜泣,换来的是更为恶毒的谩骂与毒打。

    她突然想起今天看见的光鲜亮丽的纳珏,又想到自己在苦难中痛苦挣扎,更是心如刀绞,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过她母亲说对了一件事,攀也得攀上小六房,纳珏无子,她定可取而代之,顾琼安眼中光亮甚是蜇人,像是淬了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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