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叶之秋,微风袭来,夏日的烈焰好似褪去了一层光,突然变得清爽起来。车内,许楠微卷的长发被风吹起,搭上一袭藏青色的毛衣,眼眸静静地看着前方,眸光冷冽如同西北雪岭云杉一般。车后座堆放着数个纸箱,里面放着破碎的陶罐、瓷器、茶盏……

    手机振动从副驾驶传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高悬的字样,她撇了一眼后再无理会,直到来电自动挂落,紧接着进来一条高悬的微信消息。

    车顺利开入临枫山庄地下室,许楠单单只拿了手机,径直走向电梯口,身体的疲累让她进门后便倒在了沙发上。

    等许楠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整个公寓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许楠呆坐在沙发上,碰了碰手机打开了高悬发来的消息,“阿楠,我明天晚上回来,然后我们去试婚纱,勿念。”

    锁了手机,起身倒了杯水,正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了,她开了扩音后自顾自喝了口水。

    来电的许子言是许楠的侄子,是大她几分钟出生的双胞胎哥哥许承泽的儿子,他口气平稳的来带了一个消息——他又与班里同学发生了矛盾。

    “谁先动的手?”

    许子言小心翼翼的语气:“不是我,他们先欺负人,我看见了就……就没忍住……”他越说越小声。

    许楠放下水杯,坐到了沙发上:“说清楚,谁欺负的谁?”

    “我不认识。”许子言担忧不被信任烦躁起来,“姑姑,你……”

    “把电话给老师,然后等我来。”

    负责调和的老师将事件的严重性一一给许楠讲解清楚,对此,许楠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后,也只是淡淡一句:“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没有立马出门,而是进了浴室。

    洗完澡,穿了长款驼色件外套,检查钱包里的证件和现金,最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才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许楠靠着电梯时抹了抹护手霜。

    十一月的南方,外面并没有多么寒冷,但她越发变得怕冷了起来。

    许楠再次来到了地下车库,靠着车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玩着打火机。透过打火机的火苗,可以看到许楠迷离的脸庞。

    许楠不怎么喜欢抽烟,有时候甚至很厌恶,所以对于烟的要求极其的高。当初就是看到了这个打火机,才开始抽烟的。

    直到一根抽完,才上了车去往幼儿园。

    五点多的街道还不算拥挤,周围不断涌入的车辆,意味着一场盛大的拥堵即将登场。

    等候红绿灯的时候,许楠这才想到了许子言的事情。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哥哥嫂子恩爱幸福,对孩子教育也是可圈可点,不知为何这小子出了事总是找自己,难道是自己家庭不幸,只能求助于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姑姑。

    她和哥哥不算特别亲,亲缘关系较为淡薄,她想或许是她的性格使然。她喜静,懒得动身社交,一个人可以呆很久很久,平时多是父母和哥哥主动找她。

    许子言也就是个孩子,一股脑的热火劲儿对于姑姑的喜爱应该也持续不了几年了,她也就是这般纵容着了。

    自从许子言知道自己能帮他解决麻烦后,真的给她找到不少事情做。

    这种经历,对于许楠来说,谈不上不耐烦。小孩子嘛,总会有这有那的事情,何况许子言总不会做出些多大的错事。

    老师在电话里说,许子言为了替同班的女同学出头,打了其他的5个男同学,如今那5个孩子的家长找到了学校,誓要学校和家长给一个说法。

    与其说想讨要一个说法,倒不如说想讨要一个可观的赔偿。

    许楠想着想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杨律师,我现有一个事需要你帮忙……”

    对于翱翔幼儿园的路线和布局,托许子言的福,许楠也了解不少,她找了一处空着的停车位停了下来。

    幼儿园门口已经鲜少有家长来接孩子了,守门的老爷爷背着手在门口转悠着。

    许楠下车后,在老爷爷打量的眼神中走进了幼儿园,穿过空旷的林荫道来到办公室,首先入目的是站在孩子中间的中年女老师。

    八个家长排排坐着,5女3男,其中一个母亲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紧紧护着怀中的小女孩,许楠猜测,这可能就是许子言仗义出手的那位女同学了。

    其余家长看起来就有些年岁了,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

    老师看见许楠,皱着眉头责备道:“子言姑姑,我们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许楠朝着许子言招了招手后,小孩子跑了过来抱住姑姑的大腿靠着,表情略显委屈。

    “堵车,没办法。”她蹲下查看着许子言的身体是否受伤。

    一个长相和蔼的母亲上下打量着许楠,笑着:“子……子言姑姑,是吧?!这你也到了,几个孩子被你家孩子打得满脸都是伤,我觉得吧,这个事情就是几个小孩子闹着玩,要不,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你孩子是根草,可别带上我家孩子,看看我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一个谢顶十分显眼的中年男士,见状猛地起身,“孩子爸妈不来,姑姑来算什么个事?”

    “还真是有娘生没娘养啊!”一个大妈模样的女人附和道。

    “你有娘生,有娘养,就养成你这个样子?”许楠懒懒散散说着,拉着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随后盯着面前的几人。

    “你怎么说话呢。”一个长相普通,没什么特色的父亲恶狠狠地说到“你孩子出手打人还有理了?”

    “你们不许欺负我姑姑,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她,我也不是故意打伤他们的。”许子言将手指向一旁年轻女人怀中的女孩。

    老师见状,扯着嘴对着众人笑了笑:“大家不要激动,现在家长都到了,几个孩子的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

    许楠走到女孩跟前半蹲下:“告诉我,子言说得对吗?”

    女孩委屈着抿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后,没有做任何声响或动作。

    女孩母亲慌乱地将孩子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更是不知所措地推着许楠。

    她明白孩子母亲不想参与纷争,只可惜许子言的仗义出手终究是喂了狗,她不慎在意地站起身走到了侄子身边。

    谢顶男再次出言发难:“看看,看看,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们就报警。”

    “好呀。”许楠拉着许子言的手刚说完,张律师推门而进,“正好,张律师,对于这件事,我们不接受任何私下调解,至于要怎么办,你看着处理。”

    回家的路上,许子言刚结束完与父母的通话,就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许楠的神情。

    “晚上想吃什么?”许楠开着车看向前方。

    许子言努力拉扯安全带,想要离许楠更近一点:“姑姑,你是不是生气了。”

    许楠依旧没有回看许子言:“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姑姑你看起来不太开心。”许子言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扣。

    “你解开安全带我是真的会生气。”许子言听闻,立马停住了手,继续听许楠说道,“那个小女孩没有站出来帮你证明,你会生气吗?”

    许子言拿起手机玩着:“不生气,但……有点不开心。”

    许楠听着笑了起来:“你还知道不开心啊!”

    说着看到不远处一间靠窗的咖啡厅里坐着两个男子,她放慢的车速。

    许子言:“姑姑你瞧不起人。”

    她并没有听到许子言的话,而是回想起高悬的话语:“阿楠,别老想着你那修复工作,要好好吃饭睡觉,我要去江城出差两天,回来给你带礼物。”

    “你这语气好像出去偷腥。”许楠调侃着。

    高悬严肃“不许开这种玩笑。”

    许楠回过神,再次看了眼咖啡厅里的两人,提速继续往回走。

    许子言顺着姑姑的视线看向咖啡厅,什么也没有看到。

    “坐好,想好了要吃什么吗?”

    许子言规矩坐到位置上后,叹了口气:“姑姑,你都没喜欢吃的吗?每次都问我,我也很苦恼的好吧。”

    许子言抬头正好在后视镜中与许楠对视,连忙低下头:“姑姑,我们吃火锅吧,吃火锅会快乐。”

    许楠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一辆黑色迈巴赫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赵寻之看着许楠的车开进小区后,将车停在路旁。

    半开着车窗,他的手指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眼神看向小区内。

    电话来电,赵寻之接通了电话,垂在车窗的手按灭了烟:“放心,他不会死的,他遗言还没对我说呢。”

    赵寻之挂了电话,开车直奔医院住院部。

    夜晚的医院,过道清冷且安静,赵寻之交叉着手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斜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双手捧着佛珠,好似在祈祷神明能保佑她身后病房中的亲人。

    赵寻之身后的病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这是他的继母孟瑾。

    孟瑾看到赵寻之明显一愣,随即坐在了他的身侧“这么多年过去,还在怪你父亲?”

    赵寻之再度看了眼斜对面的女子,收回视线后看向孟瑾:“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怪他的,就怕内心对我还有些什么火气没发出来。”

    孟瑾面露难看之色:“你……”

    赵寻之没给孟瑾说话的机会,站起身看着孟瑾:“他不是想见我吗,我进去看看。”

    孟瑾看着赵寻之走进病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赵寻之记恨赵鹤轩打了他,不然,这么多年来一次都没回新城。

    赵寻之看着病床上装着呼吸机睡觉的父亲,他从床尾拿起父亲的病例信息看着,当他抬眼时,父亲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

    赵鹤轩艰难地抬起手试图将嘴上的呼吸机拿走,奈何手臂无力,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赵寻之放下病例,走到了父亲的床头帮他将呼吸机取了下来:“带着,对你身体好,不然说话都费劲。”

    赵鹤轩又指了指床尾;明白父亲要让他干什么,赵寻之走到床头将床摇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呢,不是说不回新城了吗?”赵鹤轩话音刚落,紧接着一连串咳嗽声传了出来。

    赵寻之有条不紊地将呼吸机再次给父亲带上,并顺势拉着不远处的凳子坐在了赵鹤轩的身旁。

    “我听说你现在就吊着一口气等我回来呢,说吧。”赵寻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

    赵鹤轩看着赵寻之额头处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条隐约的疤痕,他伸手摸了过去。

    赵寻之抓着父亲的手摸着那条疤痕:“别跟我说你临终的遗言是要跟我这条疤痕道歉”

    赵鹤轩挣脱开他的手,他看着病床上的人嗤笑一声:“你养我一场,我受的这点打就当是服务费了。”

    “是你……是你那个妈逼我的。”赵鹤轩激动地说着,甚至还扯下了呼吸机,“当初她嫌弃我家世不好,又找不到更好的出路,竟然,竟然……”

    “竟然生出了我这么个孽种是吗?”赵寻之看着赵鹤轩愣怔着没有说话,“在想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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