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博士的表情对赫敏而言十分难解。他沉重地看着她，然后转过身，领着她沿着走道往前走。

    “只有当我需要从我的想法中分心的时候，”他含义模糊地说。

    “噢，所以你的确会思考工作以外的事了？”

    “偶尔，”他嘲弄道，露齿一笑。“这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我承认。”

    “那你在想什么？”

    他们接近收银台了。他对她咧嘴笑了一下。

    “和你无关，”他简单地说，然后对收银台做了个手势。这是唯一一个收银台，一位看起来十分无聊的店员正在等着他们开始。“你先吧。你的东西更少。”

    赫敏希望能找到借口延长他们的互动。见到他使她高兴起来了，她真的毫不渴望回到她孤独的公寓。她不情愿地把巧克力棒丢到传送带上，搜寻着她的钱包。为她的东西付完款后，她不确定是否应该等他，她尴尬地等在收银台的尽头，看着收银员给里德尔博士的食品装袋。

    也许她应该说完晚安就离开，但很快他们站在了外面的小雨中，都微微颤抖着。

    “这有点奇怪，但看到你让我高兴起来了，”她尴尬地承认道，冰冷的雨刺痛了她温暖的脸颊。里德尔医生对她拱起了一边优雅的眉。他漆黑的头发粘在他的额头上，雨滴下他的刘海，如溪般淌下他的脸。「他真的很美丽，」她有点忧伤地想，不确定为什么她对他的美貌满怀忧郁。「也许因为我希望他是我的——只是有点希望。」

    “看到自己通常也让我高兴起来，”他同意道，低头对她假笑着。赫敏翻着白眼，无法抑制为他的玩笑逸出的愚蠢的咯咯轻笑。

    然后突然，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希望雨能掩盖它。

    “我只是不明白。我们的朋友们发现了我们的事，然后——然后——”她承受不起说完这句话。当里德尔博士思索地望着她时，他的凝视很沉重。“我很抱歉。我太可笑了，”她补充道，在袖子上擦了擦眼睛，这十分徒劳，因为现在雨下得更大了。

    “是的，尤其是为了一个姜发男孩，”他温和地说，从她那里赢得了另一阵咯咯笑。

    看着她站在那里，看起来如此弱小和悲伤，煽动了他体内某些原始的事物，它的起源对汤姆而言是一个谜。她正十分努力地掩饰她朋友们背叛她的伤害。他想让她停止哭泣。这是一阵荒谬的冲动，但当他想到一个解决方案时，他意识到，这也对他有利。“如果对你不算太晚的话，我碰巧计划今晚忙我的案子到深夜。如果你有兴趣获得一点儿经验，我允许你来帮忙。”在他说出来以后，他才注意到隐藏在他言语表面下可能的性//暗//示。谢天谢地，他从不脸红。

    赫敏的眼睛睁大了，他很满意她现在不再像是快要流泪。

    “真——真的吗？”她结结巴巴地说，看起来很热切。“我是说，如果这不是太过——”

    “格兰杰小姐，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他不耐地说。“你应该记得我讨厌雨，”他补充道，眯起眼睛看着天空。赫敏又笑了，那声音取悦了他。

    “好的。只要让我放下我的东西。你的公寓在哪儿？”

    “靠近你的公寓。我会直接和你一起走，然后在外面等着。这样麻烦会少点儿，”他叹了口气，表现出觉得这项任务是个大累赘。赫敏没当回事，玩笑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恶魔的一面在心里为这胜利而欢欣鼓舞。他愉悦地指出，当女孩玩笑地拍打你时，这从来都不是坏事。

    当和里德尔博士匆匆穿过这座城市去她的公寓时，赫敏完全忘记了傍晚的可怕事件。不久后大雨倾盆而下，等到了她的公寓时，他们俩都湿透了。

    “进来吧。等等——你对猫不过敏吧，你过敏吗？”赫敏开门锁时说道。里德尔博士嘲弄一笑。

    “不喜欢它们算过敏么？”他疑惑出声。赫敏只是哼了一声，让他进来。

    她的公寓很舒适。它和他那即使在夏季通常也很冷的公寓截然不同。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讨喜地是二手货，一只橙色的斑猫在一个书架上警惕地看着他。“你不妨换件衣服，”他指出道。赫敏脸红了。

    “呃，好的。等一下下。随意，”她结结巴巴地道，然后匆匆沿大厅走向她的卧室。

    汤姆被单独留下和那只橙色斑猫一起，它现在正对他咕噜着，嗖嗖地摆着尾巴，仿佛期待着被拍打。

    “不可能。我鄙视猫，”他假笑着告诉这只猫。尽管如此，他还是漫步到了满满当当的书架旁，留意着书名。大部分书架上挤满了让人印象深刻的书名。其中许多是经典。「好姑娘，」他满意地想。所以这女孩不只是博览群书——从书的磨损程度来看。看起来她真的有阅读书籍。他随机地从书架上滑动抽出一个书名，迅速翻阅着它，注意到了页面折角的方式，有不同的段落被圈出或者划线。页边空白处潦草写下的笔记在两边都倾泻而下。

    如果她的笔记有什么可判断的话，那就是她比他最初观察到的更聪慧。汤姆咔一声合上这本大部头，让它再次滑到书架上，对猫眨了眨眼。在书架的底部有若干看起来很可疑的小说，他迟了些才意识到它们是廉价的浪漫故事。「也许她比我意识到的更女性化一点，」他想，假笑得更灿烂了。他从蹲姿站了起来，就在这时赫敏出了她的卧室。

    “给我们拿了些伞。要毛巾吗？”她给了他一条蓬松的粉色毛巾，汤姆厌恶地皱起了鼻子。

    “毫无意义，它只会——”

    “拿去吧，这样我就不会感觉不好了，”赫敏专横地命令道，她把毛巾扔向了他——还有一把伞。“我想你已经见过克鲁克山了？”

    “好吧，克鲁克山一直在尝试吸引我的眼球，但我假装比这难得手一点儿，”他假笑着说道，这时他们离开了公寓。

    “通常陌生人进来时，克鲁克山会藏起来。他并不羞涩……更像是脾气暴躁。他总是攻击我朋友们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