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见沉昭面色不对劲,少女赶忙解释:“你才回来不知道,那些人其实很早之前就来过了,那时候常宁姐生了重病,他们是被常宁姐的弟弟请回来为她看病的。”

    沉昭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记忆,结合少女刚刚说的话,试探性地询问:“弟弟?”

    少女点了点头,露出艳羡的表情:“是啊,常宁姐的弟弟也是仙人呢,他在择璞的时候被星斗门带回去了,听说那是北地最大的门派了呢。”说到末尾,她颓丧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也有天赋,能够修仙就好了。”

    沉昭正思索着,听她这样说,问:“你为什么想要修仙?”

    听到她这话,少女反而很不理解地看了沉昭一眼,张口道:“当然是因为……”她卡顿了一下,表情变得茫然起来,沉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说:“你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

    少女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出个原因来,喃喃自语:“那可能是因为,北地太冷了吧。”

    沉昭听到这个回答,露出少于怔愣,随后,她看向房外的积雪:“是啊,北地真的很冷。”

    大部分人的愿望也只是吃饱穿暖而已。

    她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对少女说:“能带我去看看那些仙人吗。”

    少女瞪大眼睛,忙摇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她贼眉鼠眼地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那些仙人可脾气可坏了呢,我亲眼见到的。前几天宁知姐去常宁姐那里探望她,跟仙人撞上了,仙人当场就把衣服给烧了,说衣服脏了。”

    她说着说着,脸色也变得差了起来,在看了一眼沉昭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仙人无所不能,可是他们瞧不起芸芸众生。如果有人要对村子动手,那他们是最有可能的。

    沉昭垂下眼睫,说:“你给我指个路就好,我就去看看。”

    少女说了个位置,指尖不停搓着袖角,惶恐地问:“如果南燕姐没说错,那他们为什么会对村子里的人动手?”

    沉昭摇了摇头,她看着少女,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她面色慎重地看着少女,说:“我怕你的记忆被他们动手脚。”

    少女很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唐双儿,我叫唐双儿。”她看向沉昭,踟蹰地问:“我没错吧。”

    沉昭面色这才恢复正常,松了一口气,微笑起来:“没错,看来没问题。”

    她同这位刚刚才得知姓名的朋友告别,然后在对方忧心忡忡的视线里走出了南燕的铺子。

    她其实没有必要多问一句唐双儿的姓名,但是唐双儿说那些修士和常宁住在一片区域,如果她被发现了行踪,还可以用受唐双儿所托探望常宁作为借口。

    沉昭心中毫无对修士的敬畏之情,她沉思:住进村中的修士应该没有那么多,村子规模也不小,如果光凭几个人的话,怕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杀光一村的人,如果有一个人跑掉,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沉昭忖度了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大部分人应该会对这些修士生出厌恶之情。

    之前沉昭和唐双儿在路上遇到村民时,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太过压抑,说明生活质量过得去,赋税不会重,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很大可能不会太昏庸,而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不可能一个修士都支配不了。

    君以民为本,那些修士如果真敢屠村,就要面对来自统治者的怒火。

    这几个修士应当不会是南燕指出的凶手。

    沉昭走到一处墙角停下来,盯着斑驳的墙壁,她身份不明,被清除了记忆放进这个村子,又给了她一个了解村中大部分情况的唐双儿,幕后之人的用意是什么?

    再者……在她已经确定自己记忆有问题的情况下,她又如何保证别人记忆是准确无误的?毕竟她在村子里遇到的人并没有对她露出陌生的神情,他们的记忆肯定是被动过手脚的。

    如果记忆不可信,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想到这里,她伸手在身上四下摸索,试图找出能够确定自己身份的东西。

    她的荷包里有很多个素白小药瓶,有的是药粉有的是药丸,只有很少几个药瓶不一样,瓶口环着红色。

    沉昭没有打开那些红口药瓶。

    难道自己是个大夫吗?沉昭抛着从袖口里摸出来的碎银,将她藏在外衫下的吊坠举起来放到眼前。

    吊坠是一根白色的竹枝,上面有三片竹叶,材质似乎是玉,就算沉昭贴身佩戴,也没有改变这个吊坠的温度。

    沉昭看了这根竹枝一会,将吊坠放了回去。

    眼下她身上的所有东西她都已经找出来了,每一件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都极其违和。

    精致且材质特殊的吊坠和她略有陈旧的衣服,荷包里的药和古怪神奇的刀,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她解决幕后真凶了才能得知了,沉昭没有再纠结自己的身份,朝着唐双儿说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常宁和修士的居所,路上的雪堆得越多,雪道上只有浅浅几个脚印,一路延伸到右手边的院落里去,房屋的檐上还挂着长长的冰柱子。

    唐双儿说那几个修仙者为了防止常宁出事,就住在常宁对门。

    沉昭看向左侧,庭院中的雪堆积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

    有一片雪停在沉昭眼睫上,她站在原地,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顺着雪道上的脚印走向了常宁的家。

    常宁的家门前也堆着雪,房门虚掩着,从缝隙中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昏暗。

    沉昭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依然紧闭着。

    她轻轻叩了叩房门,问:“常宁姐,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

    一缕风吹开门,光照进了屋子,沉昭看清了房间里的光景,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房间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先不说落满灰尘的地面,就连陈设都少得可怜,一眼望去,就只有一张桌子配几把椅子,空荡得让人心慌。

    沉昭迟疑了片刻,提高了点音量叫道:“常宁姐?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沉昭拧眉,准备后退几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沉昭愕然回头,一个看着约摸二三十岁的女人站在院落外,表情淡淡地看着她。沉昭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说:“常宁姐认识我吗?”

    常宁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平静地经过沉昭,说:“听说过,就是那个突然回来继承家里宅子的吧。”

    听这个说法她们应该没见过,沉昭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走进这间称得上破旧的房间,摸了摸脑袋笑:“前几天忙着收拾,没机会来拜访邻里乡亲,今天准备混个脸熟的却扑了个空,”她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随口道:“常宁姐是上哪去了?”

    常宁坐在一把落了不少灰尘的椅子上,撑着脸看门口面上尴尬的沉昭:“去看自己埋在哪。”

    沉昭难得有这种被噎了一下的感觉,她看着已经开始低头扣指甲的常宁,惊慌道:“哎呀,这个可不能乱说的!快向神灵拜一拜,去去晦气。”

    完全没有和沉昭沟通欲望的常宁一点都不接话,她看着沉昭,冷笑出声:“晦气?我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怕晦气?”

    沉昭一愣,缓慢地眨了眨眼,她试探着问:“可我听双儿说你还有一个弟弟……”

    太不对劲了。

    从头到尾的不对劲。

    她只能察觉到某些事也许和她原本的认知存在偏差。

    可是她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

    常宁很轻地笑了一声,她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覆盖在她脸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恶鬼的皮。她盯着沉昭,目光嘲讽,一字一句地说:“我一个凡人,哪里有殊荣得仙人做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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