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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山

    翌日天刚亮,岑潇三人在客栈后院汇合。

    小二按着谢闻玉的吩咐牵来三匹良驹,这三匹骏马个个通体黝黑壮硕,鬃毛垂直而下,显得格外油光锃亮,一看便知是价值千金能日行千里的宝马,引得苏离连连惊叹,眼里冒光。

    谢闻玉以扇拂面轻笑:“能骑上这千里宝驹,算你们有福气。”

    他向小二交代了些有关客栈打理的事情,随后同岑潇还有苏离在小二眼含热泪面露不舍中策马而去。

    三道身形宛如一阵迅烈的疾风,掀起满地的尘土一路朝东边驰去。

    这一路上因着有谢公子在,衣食住行都是按着最好的配置来,他是个吃不得苦的主,连带着让另外两人沾了光。

    其中兴致最是昂扬的自不必多说,非苏离莫属,岑潇做什么都是淡淡的,问他也是都行,随便这类敷衍无谓的措词,谢家暗桩覆至天南地北,走哪都有一众下属蜂拥围着,谢闻玉做足了贵公子的势,整日端着架子保持人设。

    等到了扬州,距他们出发已过了半月。

    岑潇眼前的城阙渐渐和他记忆里的模样重合,百年过去,扬州还是那个扬州,繁华依旧。

    他们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选择在城里歇息一晚。

    齐衡山位于扬州的北郊,听闻从前山上有一寺庙,里面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求子很是灵验,慕名而来的香客们多得踏破了门槛,这座小小的寺庙一时间香火不断,很是旺盛。

    直到那只大妖的到来,她倒是不怕佛门圣地,竟将寺庙占为己巢。

    上山供奉的香客只要靠近寺庙方圆半里,

    就会遇上鬼打墙,困于这山间泥沼,偶尔有一两个踩了狗屎运遇着鬼打墙还能踏进寺庙的香客,大妖便会使些别的法术恐吓他们。

    要说大妖也是脾气古怪的很,她对人类倒是和善的很,唯独对岑潇下尽死手。

    从山脚到寺庙的山路被一些出手阔绰的香客们铺了石阶,远远望去盘旋直上,最后汇聚成一个小小的银点。

    石阶两旁是繁茂的银杏,呈扇形的银杏叶子染了满山的金黄,听着风声簌簌落在地上积成一堆。

    苏离纳闷的看着前边步履轻盈的两人道:“不是我说,你两既然是妖,为何还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两人的步伐未停,谢闻玉的声音顺着风声从前边飘过来:“你不也没有御剑上去么。”

    苏离哑然,不轻不重的嘁了声,加快步伐跟上他们的速度。

    岑潇脚下踏着一层接着一层的石阶,石阶年岁已久,上面的纹路变得浑浊斑驳,丝丝裂痕牵扯着边上的缺口。

    他想起幼时的自己会一蹦一跳的数石阶的数量,一共是三千五百四十七块,每一块都是不同的长短宽度。玩累了,他会坐在石阶边上看着满山的银杏发呆,年复一年。他喜欢看银杏叶子从青翠变得金黄,然后从树上掉落与土壤长眠,到来年春天长出新的嫩叶生芽这一过程。

    落叶不复,新芽始然。

    石阶走完,前方豁然开朗。说是寺庙,而今看来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子,青砖红瓦,杏黄色的院墙萧条发白,院子里有棵古态盎然的银杏,几截粗壮的根枝翻腾破土而出,如今却生生被分成了两截,银杏树的上半身横倒在院子里,枝干苍茕,却被这一方小院折了数条。

    岑潇踩着满地的金黄枯叶上前,银杏的树桩切面整齐,却呈极深的玄黑。

    苏离面色一凝:“是九天雷啸。”

    岑潇环顾四周了无生气的禅房,也没了推门进去的念头。

    谢闻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嫌那些横窜的树枝会划坏他金贵的衣裳。

    “喂,苏大侠,每个屋子可都要好生查看。”

    苏离扬声应下,挨个去到每个禅房查看。

    等他出来的时候,院里的两人都不见了身影,他顺着空气中细微的狐狸味找去。

    岑潇站在后院的一处空地边上神色淡然,地上有明显的灼烧痕迹,只留黑色的草木炭灰,四周未被殃及的地方具有打斗过的迹象,斜枝残瓦,从前边看还没发现,绕到后面才看清这里的塌碎瓦檐。

    这里是那个男人的菜地,他被困在这里,整日抑郁无事便收拾了这块地方,不许任何人触碰。

    “里面四处都看过了,没什么线索。”

    苏离走过来,看见后边这般景象,于是弯腰掬起一捧炭灰,眼前瞬间浮现出这里发生过的种种,他看见了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被九天雷啸击中,紫色长裙被大片血渍沁透,哪怕嘴角噙着鲜血,眉眼的狠戾也没有消减一二,有三名黑衣人站在她的身前,看不清面容,女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嘲讽地盯着他们大笑:“你们以为逃得了吗?哈哈哈!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闻玉看见他会西湘那边的探魂术,不禁又是一愣,这小子,学的东西还真是杂。

    黑色的炭灰从苏离修长的指尖流失,他拍了拍手道:“那个大妖确实被人抓走了,不过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谢闻玉颔首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她说他们逃不了的,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

    谢闻玉挑眉:“这个‘他’是谁?”

    苏离摇摇头:“不知道,就看到了这些。”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岑潇,虽然无法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他的想法,可苏离直觉认为这个“他”可能就是岑潇。

    看苏离确实没有隐瞒,谢闻玉便没在继续追问,这里出现九天雷啸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谢闻玉眯眼看向天边轻晒。

    “行了,下山吧。”

    他转身就走,苏离紧跟其后。

    岑潇呆在原地望着这一地的黑色炭灰出神,直到苏离回头叫了他一声,岑潇才别过眼,抬起脚步离去。

    “岑潇,你说茹夫人抓大妖干嘛,大妖又没有害人命,不会也要被提取法力和妖魄吧?你说妖变成人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

    苏离难得缠在岑潇身边琐碎念,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知道岑潇不会回答,于是便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有没有什么变化。

    岑潇没说话,谢闻玉倒先不耐烦了,一扇子敲在前边苏离的脑袋上,怒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听得人耳根子都痛了。”

    苏离头猛的一缩,回头想要瞪他一眼,结果忘了自己正在下山,石阶又滑,一个溜弯整个人往下滚去。

    来不及多加思考,他惯性地一把扯住边上岑潇的衣袖,连带着岑潇也向下滚去。

    谢闻玉:“……”

    他看得目瞪口呆,像是没有想到苏离能有这么不靠谱。

    两个人抱团滚了数十阶石阶,这才堪堪停住,岑潇拉着苏离一起站起来,拍了拍满身的尘屑落叶,末了盯着苏离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苏离呲牙捂着脑袋,头上还插着几片叶子,白净的脸上染了尘灰,一块白一块黑。

    谢闻玉过来毫不客气地嘲笑:“这是嫌下山太慢了,改用滚的?”

    “要不是你打我那一下,我会踩空?”

    苏离怒目相对,低头看着掌心的擦伤“嘶”了一声,他最烦这种尖锐的痛感。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香味?”岑潇难得开口,打断了他们幼稚的争吵。

    这股香味若隐若现,并不强烈,若不细闻定是无法察觉出来。

    谢闻玉轻嗅,道:“像是梅花。”

    “不就是梅花香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离寻思着快点下山好给伤口消毒,暗忖这两人不合场地的附庸风雅,自个儿大步向前,步子还未垮完,一张藏匿在银杏落叶下的金色巨网猛然收紧。

    谢闻玉:“……”

    他狠狠剐了苏离一眼,这倒霉蛋子!

    区区破网,还想困住他不成?

    谢闻玉指间微动,以风为刃,却发现自己周身脉络悉数被封,妖力无法流转。

    他与岑潇对视一愣,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张网并没有灵力的波动,也就是说他们被下毒了。

    苏离还没搞清楚状况,在网里扭了几下愤愤道:“谁!给本大侠出来,看本大侠不一道雷劈死你!”

    他欲要放出九天雷啸,哪知指尖却只升出了细细的一缕残烟。

    谢闻玉心里扶额,他无奈道:“难道你没发现自己周身的灵脉都被封住了吗?”

    苏离一愣,连忙运气,果不其然尽数被堵。

    岑潇沉默片刻,问:“会不会是掠走大妖的那伙人?”

    谢闻玉点头,面色凝重起来:“不无可能。”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况且灵力全无可谓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无论苏离怎么叫喊,四周依旧是静悄一片,无人现身。

    梅花香气愈发幽香,岑潇正要出口提醒,意识却逐渐模糊起来,三个瞬息间陷入了昏迷。

    谢闻玉暗自咬牙,他堂堂青州山神九尾狐,竟然在这偏壤之地受此等侮辱。

    意识消散地最后一瞬,他想,定要将这群歹徒挂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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