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听妖书 > 屠鹤山

屠鹤山

    客栈里被二人弄得一片狼籍,小二和厨子等打斗声结束,过来哼哧哼哧的将大堂恢复至原样,又一溜烟跑了。

    苏离不去理会穷追不舍的谢闻玉,却对岑潇问个不停。

    可岑潇又一门心思百思不得其解谢闻玉是怎么看出他半妖的身份,顾不上接苏离的茬。

    苏离落了个无趣,兴致怏怏回头对上谢闻玉迫切的目光,立马勾起一个坏笑道:“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你!……”

    谢闻玉气急,心里默念了几遍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勿怪勿怪,同他生气不值当。

    他憋住火气,面上挤出勉强还算得上是和蔼温煦的笑来,耐着性子道:“方才你并不意外我这九尾妖狐的真身,相比当年的一些事情你也清楚,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隐瞒,我们可以合作……”

    他本意是想缓和苏离的情绪,谁料他听了这话瞬间像被点燃的爆竹,脚猛一踩凳子上,怒道:“合作?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那妖气半分不曾收敛,摆明了就是想让我知道你是谁,我看你是青州九尾狐的份上,这才赏了个脸喝了你那青城山乳酒,你倒好,对我下这般狠手!”

    谢闻玉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伸手不自在的擤了下俊挺的鼻尖,咳了两声道:“谁让你想跑的……这案宗并不只是简单记载着屠鹤山被灭门一案,虽说灭门案疑点重重,关于凶手的线索却并不是这卷案宗的重点,大理寺当年在屠鹤山宗门内发现被囚禁了近百只妖,这些妖都以玄铁幽链为铐,被发现时已经魂魄不缺,神志浑噩,个个修为尽散,妖气全无,和常人无异。”

    岑潇不由得也蹙起了眉头:“屠鹤山为何要这么做?”

    谢闻玉道:“因为宗主的夫人茹氏曾经怨极了妖。她的儿子在十六岁那年偷跑出去,一年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尸体上的血淋伤口妖气氤氲,三日未散。可茹夫人并非那情理不通之人,她一生中斩恶妖无数,却不曾伤过一毫没有做过坏事的妖。听闻她有一至尊法器,可识得妖身上是否有戮血之气。”

    苏离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双唇抿成一道直线,他看着谢闻玉娓娓道来,语气带着对过往的感伤,冷嗤一声。

    “茹夫人在丧子之后闭关三年,出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宗门弟子不得斩妖干净杀绝,只能活捉,她闭关三年的时间里一直在研究祖辈留下的禁术——阴阳斗转聚虚术,可将妖身上的妖气,法力,以及妖魄悉数提取出来,再一一毁之,这妖便只保留了一具人身,寿命也同常人无异,成了一名真真正正的‘人’。”

    苏离讽刺地接着说道,他抬头望了一眼谢闻玉:“是这样没错吧。”

    谢闻玉轻轻点头,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苏离一把打断:“天下闻之此事,凡是正派名教无人不夸赞茹夫人行事大义,自己惨遭丧子之痛,却仍对妖留有一丝怜悯,给了这些恶妖一次改过的机会。”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偏这般为天下着想的宗门,一夜之间被灭门,为何那些正派名教没有一个人站出想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谢公子,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为何。”谢闻玉摇头如是说道。

    “那是因为灭门前夕,他们都收到了茹夫人的一封密信。”

    “密信?”谢闻玉眉头紧锁,这事茹夫人并未同他说过,“信上写的什么?”

    苏离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信上写着,茹娘自知所行之事违天命,人可容,妖却不可容,青州九尾狐闻此杀心将起,此乃天愤,屠鹤山难逃此祸,望各位勿要惹火上身。”

    谢闻玉瞳孔骤然紧缩,握着玉扇的手霎那间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就连声音也颤抖了几分:“不可能……”

    他与茹夫人曾经是那般把酒当歌的知己,年少相识,茹夫人跟随夫家修的也是斩妖道,斩的却是恶妖,那些恶妖天性嗜血残暴,横祸人间,死也不足为惜,后来茹夫人使用禁术,罔顾妖性,他不认同这一做法出言相劝,茹夫人却固执己见,他念在旧情并未出手阻拦,只是二人日益渐行渐远。

    谢闻玉不相信茹夫人会这般像他泼脏水,整个人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想要开口否认,苏离却不给他这个辩解的机会,寒声道:“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那些宗门探查当年是否有这样的一封密信,而不是同我讲。”

    此事若要查证一查便知,苏离实在没这个必要编谎骗他。

    谢闻玉也自知这个理,他一时间颓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无光,半晌才聚齐一丝微弱的光芒来,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没理由这样做……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他猛地抬头对上苏离讽笑的双眸。

    “她当然有理由。你曾说过屠鹤山被灭门的惨状,试问,那般血泥横洒,尸骨残缺的景象,又有谁能分得出死者的具体数量与身份呢?”

    “你什么意思?”

    苏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为何要这卷案宗?”

    谢闻玉恍神陷入短暂的哀思。

    为何?

    自然是为情,自然是为义。

    谢闻玉心中这般说道,面上却哑然,他眉间的怒气慢慢退去,仿佛又回到了原先翩翩公子的模样。

    垂眸盯着手里的玉扇,有苦笑于他的唇畔溢出:“当年我也收到过这么一封密信,只是信中内容不同罢了。她在信中说道江湖明争暗斗继而不休,屠鹤山不过是漂浮沉海中的一叶扁舟,往后无论遭遇何种困境,万般皆是命数,不必追究,只是有一事,她谁也不信只能托付于我。”

    苏离横眉冷对:“就因她所嘱托之事?”

    谢闻玉“嗯”了一声,道:“她让我守一把钥匙,却未言明这枚钥匙在哪,长什么样,只道这钥匙关乎屠鹤山自开宗立派以来的全部秘密。当年大理寺前去屠鹤山查案是否见到过这枚钥匙也未尝可知”

    屠鹤山灭门后自大理寺离去,谢闻玉几番上山,却连钥匙的影子也没瞧上一见。

    “我害怕大理寺的案宗上会有所记载,所以这才……先前以为你是屠鹤山的后人,去宫里偷案宗是想从案宗上面寻些有用的线索为师门报仇,所以我故意放出九尾狐的气息,想知会你一声,毕竟当初我与茹夫人知己的关系,屠鹤山上下也知一二。不过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我自然和那屠鹤山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离也没想到谢闻玉一千年九尾狐妖就这点出息,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由得看他的眼神带了丝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道:“行吧,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强跟你透个底,虽然我和屠鹤山没关系,但是我二师父多少还是和屠鹤山有点关系的。”

    苏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二师父曾经是屠鹤山的内门弟子,茹夫人当年所做之事并不单单只是将恶妖变成人,具体是什么二师父没跟我讲,反正那时屠鹤山上下反对的声音不在少数,茹夫人便杀鸡儆猴,将吵得最厉害的几名长老弟子给出掉了,宗门这才没有半点异议,我二师父心里愤恨不愿与他们沆瀣一气违背自己的良心,又十分怕死,他就想了个法子让别人以为他是下山捉妖时不幸身亡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偷这卷宗,是因为最近有不少妖怪失踪,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扬州齐衡山上有一只大妖,最喜掠抢良家美男,传闻她百年都未下山,却在不久前没了踪迹,据说她失踪那晚山上雷闪电鸣,哀嚎声震得山头都要为之一颤,山脚镇上的人第二日壮胆上山时,不少树林都被烧成了灰烬。”

    岑潇听了一个时辰别人的故事,这会听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背脊一震,整个人宛若僵持住了一般。

    扬州,大妖,掠抢男子。

    显然是他母亲无疑。

    他的母亲存活千年有余,妖力雄厚,寻常修士是奈不了她何的,而修为深厚的修士对她又熟视无睹,毕竟她只是喜欢绑来人类男子做夫君,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往往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脸面这个东西也就随之看得愈发重要起来。

    苏离顿道:“自屠鹤山灭门之后,世间正儿八经的斩妖门派有几个,数量少就不说了,就那名不见经转的小门小派能降服这么厉害的千年道行大妖?打死我都不信。所以我猜测,当初茹夫人并没有死。”

    谢闻玉没有说话,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想要理清脑子里的一团乱麻,百年后所谓的故人真相对他的冲击实在有些大。

    “小二,上两坛好酒,再来盘卤牛肉,一碗阳春面!”

    小二隔着后院“诶”了一声,麻溜的拿了两坛松醪酒,不是舍不得拿青城山乳酒,这客栈里存货就那么三坛,全被苏离喝光了。

    等到阳春面和卤牛肉端过来了,苏离一口面一口牛肉一口酒的好不快哉,全然不理会边上两人的困惑面色。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