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段记忆

    诺特小姐在短短十一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了这扇门。她或许该直接推开,或是用“Alohomora”——对她来说这并不难,可是……

    她可不想在回家前,断了条胳膊或是腿。

    那夜之后,在本学年的最后一次宴会上——

    “勇气有许多种类,”邓布利多微笑着,“对付敌人我们需要有超人的胆量,而要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样需要很大勇气。因此,最后我要奖励纳威·隆巴顿先生十分。”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礼堂外面,可能会以为这里发生了爆炸,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德拉科像是被施了全身束缚咒,一动不动地钉在椅子上,脸上满是吃惊和恐慌。

    勇敢吗?听说斯莱特林最难学会勇敢了。

    提亚抬起头,看着头顶斯莱特林的绿色旗帜变成一片鲜红,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从前时候,在其他人看来,诺特小姐是没有这种情绪的。

    即使被请出魔药教室,或者输了魁地奇比赛,甚至被关了禁闭……似乎在做任何事时,她那该死的嘴角都一直绷着——除了跟她哥哥,或是和帕金森、马尔福那两个家伙在一起时。

    “……”提亚对着西奥多张了张嘴,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以萨拉查的名义起誓……”西奥多压低了声音,很显然,他在学曾经某个说出这句话的人,“你还要在斯莱特林待七年呢。”

    她看向哥哥,轻轻扯了扯嘴角。

    西奥多这家伙,跟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提亚确实没有拉开门——如果里面那怪物能咬掉格兰杰的一条胳膊,就一样能咬掉她的。她是个一年级的学生,可不是魔法部的傲罗。

    更何况那里面的三个人,和她可没有多大的交情。

    但这种情况,她至少也该去告诉教授或是级长的,不是吗?

    是该回休息室叫醒卢西安,告诉他,他们夜游去了禁地,叫上他一起拯救失足的格兰芬多学生?还是敲响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门,在体验一次禁林的禁闭?

    拜托。

    赫斯提亚只能靠门内响起的竖琴声来安慰自己——他们暂时安全了,不需要他们的。但她拉着德拉科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时,就把她一切的深思熟虑都出卖了。

    诺特小姐她是个胆小鬼,马尔福先生也是。

    直到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浓烟使他们完全看不清彼此,两人还是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也默契地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昨晚的事。

    但在回家的途中,德拉科破天荒地来找提亚了。那时三位姑娘的隔间里,安静地连瑞妮舔爪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德拉科一手撑着隔间的门,就那样站在那里,像是第一次入学时,他们气势汹汹地去找波特一样。

    达芙妮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知道德拉科是来找谁的。

    相应的,提亚她也知道。她以为德拉科这家伙是来推卸那不存在的责任,以便令他那小的不能再小的心脏舒服一点的。可是没想到——

    “喂,明年我会进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

    提亚放下手里的幽灵糖,不解地看向男孩:“所以?”

    像是嫌弃她的蠢笨似的,德拉科狠狠地皱了下眉:“傻猫!我会赢很多分,你懂不懂?比破特这一年赢得都多……”

    提亚不记得他还憋红着脸解释了些什么,她只记得达芙妮脸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还有潘西,她激动地要给德拉科成立后援会……

    以及最后都没有得到提亚任何回应的德拉科,愤愤地摔门离开时,隔板上因剧烈震荡而飘落下来的灰尘。

    就像圣诞节的雪一样——因为舍不得灰色的天空,就把自己变成了灰色一样。

    这有什么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所以提亚成功把自己逗笑了。她盯着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每一处都很清晰。女孩脸颊周围的地方很红,这就突然让她觉得,有个口红印也不是那么扎眼了……

    啧,可那是口红印啊……

    这是提亚用了一整个路程来思考的问题,这点就暂且不提了。因为下车时的拥挤,能将这一切都冲地粉碎——

    “是妈妈!”因为怕西奥多听不见,提亚刻意在他的耳边大声叫着,“我看见她了!还带着星星……”

    “哦。”

    “还有一个男人,我不认识!”

    “哦!”

    “红头发!”

    西奥多突然就不接话了,这让提亚有些无措。她承认她那样大声地叫嚷,有一半是因为太高兴而故意的。

    “抱歉——”

    不对,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事了。一些阿丽安娜和卢卡斯会告诉西奥多,却不会告诉她的事。提亚没想过要知道来着,可红色的头发,就是让她感到不安。

    “或许,你想到了什么。”提亚的声音轻了点,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到,“又或许,我能听一听?”

    提亚看见身前那个身材瘦小,但替她开出了一条道路的哥哥,轻轻点了点头。

    下了火车,西奥多把瑞妮的笼子递到了提亚手里。后者边耐心地接过一件件零碎的小东西,边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西奥。”

    “母亲给你来过一封信,叫你别让普威特的日子太好过。”西奥多有些懒散地抬了抬眼皮,将行李箱拽到自己的脚边。

    提亚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是,可我后面几乎忘了这事。”但只要遇到机会便不让马修好过,这已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嗯。”西奥多停顿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

    是指阿丽安娜为什么会写这种信?

    “西奥,我想……”提亚也停顿了一下,显然她曾经也怀疑过,“这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从谁那里知道了她和普威特的过节,这不奇怪——毕竟学校里有不少教授都认识阿丽安娜。

    西奥多没有什么表情:“没什么。”

    什么意思?

    “你这话是——”

    “赫斯提亚,西奥多。”

    提亚听到有人叫了他们的名字,那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声音也不带一丝情绪。如果她没见到那双柔和的棕色眼睛,一定不会将这个声音和阿丽安娜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提亚一整个学年都没见过的母亲,那个会给她做柠檬鳕鱼,但严格管控她喝热可可的母亲……只是此刻,怎么就这么陌生?

    提亚心里有些忐忑,她跟着西奥多一起,走向了站台边的母亲。她尝试着,小声说了句:“妈妈——”

    “宝贝儿,先别问我问题。”阿丽安娜的神情紧绷着,声音也有些嘶哑。

    提亚碰到了阿丽安娜的手,比平时要凉上许多。那个红头发的男人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能看得出,他刚刚是和阿丽安娜一起的。

    这样的情景,提亚只能选择收起自己的问题——她本来想问问阿丽安娜,圣诞节和卢卡斯去做什么了,为什么把他们放到布兰达姑妈家……最重要的是,他们此刻为什么不回家?

    她想到了,是因为那个红头发男人在的缘故。可他到底是谁,阿里安娜又为何对他只字不提?

    “再见,诺特!”

    “再见。”

    提亚一边和那些她不认识的人挥着手,一边悄悄地用余光去看那个红头发——他穿着一件褪了色,却很干净的风衣。白色衬衫被约在皮质的腰带里,他在不停地查看着左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在第二次撞上提亚的眼神后,韦斯莱先生不得不开口了:“你好,诺特小姐。”

    说实在的他对小孩子一点也不发怵,毕竟他自己就有那样一大群孩子。可是像诺特家的小孩……好吧,他不知道卢卡斯教不教育孩子。

    如果是卢卡斯来教育孩子,那他们是不会坏到哪去的——是的,一定不会。

    在想到这里后,他轻松地对着提亚挑了挑眉。

    “您好,先生。”

    就因为红头发脸上这个,和泰勒姑父极为相似的表情,提亚才敢正大光明的看他一眼——这眉眼,怎么这么熟悉?

    “爸爸!”两道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提亚瞬间感到脊背发凉。

    她似乎知道那个红头发是谁了……是韦斯莱!

    “去,去找你们妈妈去!乔治……哦不,是弗雷德——”韦斯莱先生难得严肃地对他们说话,“带上罗恩!听着,你们都先跟妈妈回家去,我有正事要做。”

    “是在等马修?”乔治偏过头,对着提亚的后脑勺笑了一声。

    等马修?难道阿丽安娜,也在等马修?

    提亚快速摇了摇脑袋,怎么可能呢?她宁愿相信阿丽安娜是在等最后一个学生下车后,去采访那位古怪的列车售货员。

    “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弗雷德紧接着说道。

    “他的那只猫从笼子里钻出来了。”

    “是的,找不到了——霍格沃茨特快这么长,谁也不知道它到哪去了。”

    韦斯莱先生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谁也不知道它在哪个包厢,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地舔着爪子……”

    “可怜的呆瓜。”

    “可怜的马修。”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

    提亚回过头,好巧不巧地,就看见了乔治怀里那鼓鼓囊囊的一团……哼,还会动呢。

    喂?

    对上女孩的眼神,乔治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要提亚给他们保密。

    嘿,凭什么?

    好在提亚也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是眯了眯眼睛,将头转回来,正对着车窗玻璃。

    “放心小表妹——”

    “我们把呆瓜带走,马修很快就不会住在你们家了。”

    提亚没来得及思考这声音的来源,也没仔细思考其中是什么含义,她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在绕着飞。于是便抽出阿丽安娜握着的那只手,向耳边用力地抓去。

    啧。

    远处传来了韦斯莱兄弟的大笑声,而留在提亚手里的是一个胶状的,像是耳朵的东西。

    现在,它已经被提亚捏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物体。那一滩“胶水”黏糊糊地粘在她的手心上,还带着点苹果糖的香味。

    不奇怪——他们能弄出这种东西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西奥多也是这样认为,只不过看到提亚手上的那团苹果糖,他一点也不想把左手边第二个行李箱里第三个夹层左下角的纸巾递给她……

    这是有原因的。

    自看到提亚兜里放着幽灵糖的那一刻起,西奥多就知道了。无论阿丽安娜怎样强调,不要和马尔福,或是韦斯莱有过多接触,提亚是一点也不会听的。

    她就是这么不听话,不知道该让人高兴,还是该让人担忧。

    直到站台上的人都散尽了,火车也降低了温度。韦斯莱先生和诺特夫人,两人还是这么不远不近的站着。

    热风吹过了一阵又一阵,提亚额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一层汗珠。她攥紧拳头,又艰难地松开——那快黏人的苹果糖真是太恶心了。

    终于,她看见普威特那个大块头,晃晃悠悠地从车上下来了。他的手里拎着大小不一,边角处都有磨损的行李箱子,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提亚此刻也认为,他们只能是在等他了。

    “马修,来——”韦斯莱先生迎上前去,将手搭在了普威特的肩上,对他耳语了几句。

    即使听过了很多次“小表妹”这个词,可真正当那个头发干枯毛躁,行为举止处处透着鲁莽的表哥站在她面前时……提亚还是难以接受的。

    火车的鸣笛声贯穿整个站台,几乎淹没了一切声音,可什么都不能阻止提亚听到马修·普威特的那句话——

    “上午好,阿丽安娜姨妈。”

    她真有个红头发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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