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前世,暮云当上贵妃后,几次命人查探身世,几经波折,终于知道过往,她原是朝中御史中丞年家遗落在外的女儿。

    暮云想,若是她早些和亲人相认,是不是也不用为了保住小命而牵扯到那么多人,也用不着和皇宫里的人斗来斗去,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后来那些她想要的权力和地位,实际上在她一出生的时候,便有了。

    御史中丞年府,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家。

    虽算不得是泼天的富贵,可若是她和家人相认,也总归是府上的小姐,用不着再和宫里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可惜的是,前世她的人寻到线索时,御史中丞府已被灭了满门,所以最终,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至于下手的人,暮云也并不清楚,那些人似乎大有来头,准备十分充分,就连大理寺的人都没找到一丁点线索。

    至于为何年家的骨肉会流落在外,乃是因为年家老爷,那个御史中丞宠妾灭妻所致。

    原配便是被活活气死的,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婴在这世上。

    因为妾室想要上位当夫人,奈何先夫人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婴,可既然有了孩子,妾室也不能随便上位,年家的规矩,必须得等到孩子三岁之后,才能迎新夫人进门。

    可那妾室哪里等的了这么久,原配便是她想方设法弄没的。

    几番考虑下,便把嫡系已故夫人的女儿扔到河里了。

    暮云想,大概是哪个好心人看到了在水里泡着的她,捡了起来吧。

    想来,她也真是命大。

    所以后来,她才会出现在乡下的刘家,既然先前她便是捡来的,拿她卖掉换钱自然也不心疼。

    但是那时,尚未知事的暮云自然不知道,那不会是她第一次被卖掉。

    *

    路过走廊之时,暮云偷偷看了眼水洼里的自己,是重生了没错。

    十六岁的暮云,容貌自然是低调不张扬的,到底是府里的丫鬟,打扮不可能会很艳丽,可她的底子好,特别是那双爱笑的眼睛,平白给她添了几分色彩。

    不一会儿。

    暮云提着食盒前往协律郎千金的闺房。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先敲了两下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尚卿音停下了正在拨弄琴弦的纤细手指。

    “进来吧。”

    尚卿音垂下眼,语调温柔。

    暮云也不再站在门外了,在小桌前站定,她将食盒打开,把热腾腾的当归苁蓉猪血羹端了出来,放到离古琴和琵琶三尺之外的桌子上。

    她知道尚卿音宝贝这些乐器,平日里尚卿音也很少在房间里用餐,但到底一年之中也有几次例外。

    待放下羹汤后,暮云抬眼打量了一眼尚卿音,珠圆玉润,杏眼桃腮,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形态偏媚,但眼神清澈无暇,一身白衣脱俗又清丽。

    到底是为何,向来只会拨弄琴弦的小姐居然会杀了人,还有,最后逼迫自己顶罪一事,尚卿音到底有没有参与,又是否知情?

    像是察觉到了暮云的反常,尚卿音放下了喝羹汤的瓷勺,轻声道:“可还是有事?”

    “没、没有。”暮云自觉这动作不妥,从前的她哪里敢盯着府中的小姐一直看,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芯子可就大为不妙了。

    暮云想起那个令她陷入窘境的菊花宴,她抬了抬眼睫,十分自然地说:“就是我突然想起来,几日后小姐您要参加的宴会,是否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你消息倒是灵通。”尚卿音放下手里的小汤勺,抬起头,道:“不用准备什么的。”

    尚卿音乌黑深邃的眼眸动了动,又补充道:“几日后你在一旁伺候就好,小心些就是了。”

    “是。”暮云福了福身,既然菊花宴和前世一样,那她也有个准备。

    正准备拿起已经空了的食盒离开,尚卿音却再次出声,叫住了已经到门边的暮云。

    “对了,”尚卿音嗓音突然变得娇嫩起来,活脱脱一个陷入爱恋的少女。

    说起来,尚卿音和她年纪相仿,身形也极为相似,不然当初尚夫人薛红琴也不会选中她替尚卿音顶罪。

    屋里坐着的女子掩唇一笑,声音极为轻快:“到时候既白哥哥也会来宴会,你记得准备一壶他最喜欢的杏花酒。”

    什么?

    暮云才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有男客要来?

    可她记得,前世菊花宴上,来的宾客都是世家小姐!

    难道......变了?

    “傻站着干什么?”尚卿音疑惑出声,“莫不是杏花酒没有了?”

    暮云敛下心底的惊慌,连忙转过身,道:“有的,杏花酒还有的。”

    暮云一边答话,一边思考尚卿音口中说的这人。

    既白哥哥?尚卿音口中的这人,又是谁。

    前世,她在府上之时,从未听过尚卿音爱慕过哪家公子。

    不过不知为何,这名字她倒是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既然酒还有,你就先下去吧。”尚卿音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

    这次暮云没吭声,只是行了个礼便出了尚卿音的房门。

    待到了走廊后,暮云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忘一边拍打胸口。

    她怎么也想不到,菊花宴居然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必须要马上去打听打听这里头的事情,她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当年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一遍了。

    *

    大理寺一内间。

    “哥哥,过几日协律郎府上的宴会你去不去?”一娇俏可人的少女拿着手里的文书不停地翻看着。

    “这些东西你不要乱动。”正襟危坐的男子移开挡住他脸的书卷,看着少女在书桌上乱动的手皱了皱眉。

    可仔细瞧,虽然他面上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可语气里微微流露出的宠溺还是藏不住。

    这样的脾性,又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能如此本就是难得。

    “哼——”少女扭过头,愤愤道:“不动你的东西,我知道你宝贝这些宝贝得紧,谁敢乱动。”

    严沅兮听着哥哥的责怪声,觉得颇为奇怪,但是她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抬眼看了严渐清一眼,并未发现蹊跷。

    严渐清的容貌,在这京城之中,也算是美名远播,面如冠玉,眉眼疏朗,轮廓分明。

    但他任大理寺少卿,身上也带了不少不怒自威的气质,还沉迷办案,整个人也跟着死板了不少。

    那些个世家小姐见了,就算先前还对他有些爱慕之意,可见到了任,也都偃旗息鼓了。

    “宴会?”一身绯红色官服的男子顿了顿,“什么宴会?”

    看似状似无意的话,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或者,换句话说,他已经等了很久。

    “协律郎府上举办的宴会,去的人可多了呢!”听大哥居然破天荒地搭理了自己,还是这样人多的地方,严沅兮顿时又惊又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严渐清的面庞,生怕他反悔。

    她这大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死板得要命,整日和这大大小小的案子作伴。

    样貌好。

    待人接物亦是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无论对方是何等位高权重的人,他这哥哥总是能妥善处理好。

    听到熟悉的地点,严渐清的目光逐渐迷离,神色也十分复杂。

    无人注意到,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指紧了又紧,差点要掐出血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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