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王老师是这堂课拥有学生处置权的鬼怪之一，那么在农场这边，农场主就是第二个能处置学生的鬼怪。
王老师的惩罚规则她们都清楚，但农场主呢？触发什么条件会让它对学生动手？
住在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鬼怪旁边，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农场主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她们说话。
顾悠猜测这是留给她们获取信息的时间，因为目前她们没有直接联系农场主的方式，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魏沁和林淇也意识到了，张了张唇，一时却不知问什么。
顾悠先开口：“这里有饭吃吗？”
魏沁惊讶，这种好机会居然只问有没有饭吃，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是个重要的问题，总不能让她们饿死。
农场主眼珠转了转，肩上的乌鸦说：“有。”
“我们可以出来活动吗？”林淇接着问。
“可以……”农场主忽然露出了笑容，旁边的乌鸦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欢迎参观我的农场。”
魏沁试探着说：“我们不是偷食物的人，我们可以帮你照看畜棚证明诚意。”
农场主脸上浮现怒意，乌鸦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它转身离去。
“看来，他不希望我们接近畜棚。”顾悠说，“任务的关键在畜棚里。”
林淇：“等等，我们住哪里？”
顾悠指了指远处了小木屋：“不出意外，应该是那间屋子。”
“附近只有它空着。”
三人拎着行李搬进去，小木屋还算干净，像是刚刚收拾出来的，只有两张床，活动空间几步之余，头顶有盏挂了蜘蛛网的白炽灯。
顾悠清扫角落的柜子时，在里面发现了一本图集，字迹潦草，上面画了几幅画，落款是“农场主女儿”，日期是三年前。
第一幅画是风景，满山梨花和油菜衔接处，一个小屋子坐落在山间，配字：和爸爸妈妈搬到了梨花村，村里没有我们的家，我们可以住在山上。
第二幅画是农场，一个小女孩拎着兔子，旁边无脸的男女抱着鸡和鸡蛋，配字：家里来了新成员，可爱的小鸡和兔子。
第三幅画依然是农场，不过没有人，只有一个房子，配字：越来越多，连爸爸也数不清了，我们家到底有几只兔子和鸡呢？如果有人能帮忙数数就好了。
图集的最后是一张合照，无脸的小女孩站在画面中间，旁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无脸人，高的那个身材纤长细瘦，矮的那个几乎快胖成球。
“大瘦叔叔和小胖叔叔每年要来我家做客，大瘦叔叔喜欢吃兔头，小胖叔叔喜欢鸡腿。哈哈，爸爸生气了！”
顾悠看得眼睛疼，正要合上，余光忽然瞥到角落的一行小字。
——“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顾悠一定睛，却怎么也找不到这行字，仿佛一个眼花的错觉。
她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把图集放回原处。
这本图集是农场主女儿的，那么说明这个屋子以前是农场主女儿的……不，可能是农场主一家人初来乍到时住的屋子。
顾悠环顾整间屋子，除了这本画集，似乎没有其他遗留的东西，农场主或许早就不住在这里了。
外面的大棚像是很久以前搭的，盖大棚的塑料膜已经老旧，甚至堆积脏物处长了青苔，土却是新翻的，空气中新鲜的青草味和泥土味混合，隐约夹杂着一股腥味。
大棚里种植的肢体有的处于半腐化状态，但塑料膜盖着，只能闻到淡淡的腐臭，这里是山间，却没有苍蝇繁殖，只是肢体腐化的样子有点恶心，一开门就能看到。
顾悠在周围转了一圈，找到一把铁锹和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提示牌。
【未经允许，禁止破坏菜棚！】
似乎只有这一条规矩。
顾悠思索片刻，如果不能破坏菜棚，那……
她抄起铁锹，一铲子插进一根手臂旁边，开始挖土。
每个大棚里都有两只看守的乌鸦，乌鸦瞪着红眼睛，看见她的行为，当即扑腾翅膀，张嘴就要叫。
顾悠一手捏住它的喙，解释道：“我没有搞破坏，我在帮忙松土，这菜都好久没松土，都闷坏了。”
她指了指手臂上的霉点。
乌鸦歪着脑袋，又看了看手臂，确实坏了，于是它半天叫不出来。
“行了，上一边玩去。”顾悠说，“不用谢我，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说完，几铲子把手臂旁边的土铲了个干净。
乌鸦：“……”
顾悠铲开土才发现，原来土里埋的不仅仅是肢体，每个肢体下还藏着一具尸体，她挖的尸体是一只猴子。
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顾悠捂着鼻子，在土里发现一个头骨，似乎是鸡头，正好在猴子尸体的腹部。
她又挖了几个坑，这些动物尸体有一个共同特点，死之前都吃了鸡和兔子，所以是在警告她们，不能乱碰农场主的鸡和兔子？
顾悠蹲在几个坑中间，直直看着坑里的尸体，半天不动，把刚走过来的林淇和魏沁吓了一跳。
林淇三两步冲过来抓着她的肩膀狂摇：“你怎么了？”
她力气太大，顾悠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脑浆都要被摇匀了，她按住林淇：“我没事。”
“你……”林淇看清坑里的东西后，沉默一秒，抬手示意魏沁不要进来。
魏沁对这些东西的接受能力不如她们，她也猜到里面是什么，自觉待在大棚外面。
“这是什么？”
“看来我们这次的困难不少。”
在农场的规则她们没完全摸清，再加上不知道畜棚的具体位置，如果靠近畜棚，还要面对农场主的直接威胁。
“得加快速度了。”
当天傍晚，顾悠三人准备回木屋时，一只乌鸦从远处飞过来，停在顾悠肩头，转头叽叽喳喳几句。
“它说什么，你啥时候会听鸟语了？”魏沁说。
顾悠摇头：“我一直不会，刚才它自己翻译了。它说农场主让我们去干活。”
林淇：“去畜棚？”
“不，在西南方小屋。”
到达农场主传达的地方后，她们才知道，原来是帮忙处理待宰的鸡和兔子。
橘黄色灯光填充的小屋里，一个花裙子女人站在案板前，拿着刀，旁边放了一个笼子，鸡和兔子在里面互相踩脚。
魏沁：“扬婉？！”
荆扬婉回过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她又瘦了许多，手腕上的铃铛圈快掉下来了。
看见她们，她顿时眼泪直流：“你们怎么也来了？不要进入这间屋子。”
她话音刚落，栏杆上一只乌鸦飞下来，扇着翅膀要抓她，顾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乌鸦，拎着它的翅膀在空中转了几圈，砸到墙上，乌鸦顿时晕死过去。
剩下的乌鸦齐齐朝顾悠看过去，一排红眼睛紧紧盯着她，整齐开口：“工作守则第一条，不准故意袭击监督员。”
“可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刚才眼花了，还以为是鸡飞过来了。”顾悠认真对着剩下的乌鸦说，“你们也知道，我是来帮农场主处理鸡肉的，我担心鸡伪装成乌鸦飞走了。”
一排乌鸦：“……”
林淇佩服她张口就来的本事，这么离谱的理由都能编出来。
乌鸦沉默一会儿，没再说话，扭过头继续站岗，窗外又一只乌鸦飞进来，顶替晕死乌鸦的位置。
魏沁对着顾悠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她，原来挑字眼怼回去才是绝杀。
这里的规则都是文字明确规定的，遵守是最保险的选择，钻漏洞却是最灵活有用的，玩文字游戏谁还不会。
不过也只有顾悠这种不怕死的学生敢这么玩。
荆扬婉自觉不作声了，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干活。
她们三个人的任务已经分配下来了，荆扬婉负责杀鸡和兔子，林淇负责给兔子剥皮，魏沁给鸡拔毛，而顾悠的任务是把处理好的肉送给客人。
顾悠的工作位置在桌边，上面放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农场主的朋友来访，请准备干净又可口的食物，送到客人的住处，客人喜欢单一的菜，请不要弄混！
字条背后画了简略地图，一个起点，一个终点，用曲线连接起来，连方向都没标。
这里只有鸡和兔子，那么送给客人的食物肯定是这两样。顾悠面前有两个盘子，蓝色和红色。
顾悠感觉没那么简单，这两个盘子可能是客人专用，每个盘子有对应的人，客人喜欢单一的菜，每个盘子只能放鸡肉和兔肉的其中一种。
那么蓝色盘子放什么，红色盘子又该放什么？
顾悠思索一会儿，忽然注意到盘子的形状，蓝色盘子是圆形的，红色盘子是长方形。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于是快速把两种肉收拾好，依次放进盘子里，端着盘子准备出门。
桌边还有剩下的碎肉，顾悠随手抓起一把，对着旁边的乌鸦招呼一声，只有一只乌鸦回头看她。
她把剩下的碎肉丢给那只乌鸦吃。
其他乌鸦：“！”
魏沁和林淇还在剥皮拔毛，荆扬婉手里按着一只鸡，拿着刀，一边生无可恋地放血。
见顾悠起身，魏沁朝顾悠点点头，林淇端着一堆刚剥好的兔皮，假装路过顾悠身边，悄悄给她塞了一把回血药。
“注意安全。”
魏沁在顾悠眨眼闭上的瞬间，通过梦境连接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