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

    几乎所有巫师都喜欢飞行,我周围的同学多多少少谈起飞天扫帚和飞行时都抱着期待。而我是个例外,我一点都不想骑扫帚去飞行。

    就算天有多广阔,有多美丽我都提不上兴趣,比起这个图书馆里的书更吸引我。甚至有点想逃课。

    但飞行课是不能逃避的。

    赫奇帕奇的学生和我们一起站在场地上,每个人身边都放着看起来不怎么新的扫帚。

    “现在说,起来!”霍琦女士站在学生的右边,她一头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十分犀利,和她比起来泰瑞的头发可以说是长了。

    “起来!”所有人都喊道。但没有一个人的扫帚听话,给了最明显反应的扫帚也仅仅只是上升一小段距离又摔下去了。

    没人成功,所以我毫无反应的飞天扫帚也不丢脸。

    “起来!起来!起来!”泰瑞一连喊了好几遍她的扫帚也没能成功升起来,还在原地打着转。丽莎的情况好很多,第四声后她成为了我们中第一个成功的人,她欣喜地抚摸着扫帚,阳光照射着她浅绿色的眼睛像是半透明的绿宝石。

    迈克尔.科纳的飞天扫帚则仅仅比我好一点,动了一小下。

    我低头看了眼飞天扫帚,思考如果敷衍了事的话会不会惹霍琦女士不高兴。“起来。”他们的声音把我的声音对比得有气无力的。

    “起来。”还是毫无反应。

    我倒是没有练习漂浮咒失败时的挫败与不甘,人很难做到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有胜负心与求知欲。

    很快第二个成功的人出现了,卢卡斯.格林的扫帚稳稳地停在他的手里。而他没什么表情,颜色浅淡的眸子漫无目的地四处看。

    我今天才意识到有他这个人,因为他的存在感很低,甚至比我还低,虽然长得漂亮但跟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我还有个第一节课砸穿天花板扣拉文克劳五十分的壮举,他则默默无闻。

    羡慕了,这是我以前的理想生活状态。不引起任何人都注意,也不犯错。

    他意识到我看他了,丝毫不惧地回以直视,颜色浅淡的眼睛在太阳的直射下接近琥珀色,没有杂质,平静到如同结冰的水面,石子也投不进去。

    我立刻眼神闪到一边,迟迟想起来盯着人长时间看不太礼貌。

    “起来!”我欲盖弥彰地喊了一句,勉强提高了声音。

    下一秒飞天扫帚腾空而起狠狠地拍在我的脸上。不是说飞天扫帚会看到人们的内心吗?为什么会在我紧张的时候有反应。

    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得疼,导致我不得不弯下腰捂着自己的脸,生理性的泪水流下一两滴后也就止了。

    也许是扫帚敲到我脸上的闷响太引人注目,也许是在空荡的场地上不想注意到别人很困难,周围笑声四起。我抖了抖,将手从脸上拿下来,看见对面的厄尼.麦克米兰笑得捂住肚子。

    羞愧迅速代替痛苦爬满我的脸。

    “孩子,你还好吗?”霍琦夫人关切地问。

    丽莎也朝我递来关切的目光。

    “没事。”痛感渐渐消散,厄尼也不再笑了,和旁边的学生继续尝试。可他的笑声不散,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放轻松。你一直想别的是没办法成功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犹豫好久才确定那是卢卡斯的声音。

    “平静下来。”他轻描淡写地说,把飞天扫帚放下去在升起来演示了一遍。见我愣在原地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如果你不想成为最后一个或者唯一一个没能成功的话就照着我说的来。”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照着他的示范再来一遍。“起来!”飞天扫帚升起来又掉下去了。

    “没什么好怕的。你不会因为这个死掉。”他似乎很难理解我紧缩的眉头与一直试图往后退的脚。

    是不会因为这个死掉,但还是会害怕的啊。我没说出来,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根...棒棒糖,猕猴桃味的,不会有危险,不会的。深呼吸,深呼吸。再试一次。

    我闭上眼,把它想象成各种东西,拐棍塘,法棍,和意大利面条。“起来!”

    手上的触感把我拉回现实,我忐忑地睁开双眼。成功了。我的飞天扫帚乖巧地停在我手里。

    终于成功了,话说它不会再失控了吧?

    “谢谢你。”我压低声音,悄悄对卢卡斯说 。

    他点头示意,确定我的飞天扫帚没事后就没再看我。

    “看好了,像我这样骑到扫帚上。”霍琦夫人大声喊道,动作麻利地上了飞天扫帚,为我们演示了怎么安全地骑飞天扫帚。

    尽管内心真的有点惧怕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下来摔个头破血流,但我还是骑了上去,好在这个难搞的东西也没再和我作对。霍琦女士没有从我身上挑出毛病。

    而泰瑞骑在飞天扫帚上兴奋地朝丽莎招手,霍琦女士检查时让她放好手后还夸奖了她。

    泰瑞在骑飞天扫帚上有天赋加成这点我并不意外,昨天晚上她和丽莎谈论了飞天扫帚整整两个小时。

    在纠正完所有人的姿势后霍琦女士一声哨响,所有人齐齐用力蹬地飞向天空,在上升了一段距离后排成一横排。

    霍琦女士飞在我们的最前面调转方向面对我们。“很好,现在我们开始正式的飞行练习。你们所有人从这里飞向——那条白线。记住,不要太快,不要追求速度,否则你们的下场就是断掉身上的一块或者几块骨头。”

    又听见一声哨响,所有人以不同的速度飞向白线,汉娜.艾博,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孩的飞天扫帚没有动,霍琦夫人凑过去检查情况。

    至于我,以走路的速度一步步往那边挪。

    尴尬?

    不,这真的是太棒了!我满意地一边操控扫帚挪一边放松下来欣赏脚下的风景。飞行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了,当然,我现在也不是喜欢它。

    这个角度观赏起前面的同学很方便。现在泰瑞一马当先,卢卡斯紧随其后再是麦克米兰。

    而我是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不算汉娜的话。没想到倒数第一的位置在此刻是最适合我的。

    汉娜的扫帚也很快没问题了,飞快地从我身后赶来,霍琦夫人在最后面看着我们。

    好像没什么问题,要不然试试加速?倒数第一这个名号听起来的确不好听。

    我尝试身体前倾,压迫飞天扫帚往前冲去。这个短暂的过程很顺利,我能感受到风在我耳边掠过,汉娜离我也越来越远。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刚刚还平和的飞天扫帚突然失控,拉着我不断加速,巨大的力量把我几乎从扫帚上甩下去,我只能拼命拽住飞天扫帚的尾端悬挂在上面,空气分了层。我牙齿打战的声音、霍琦女士呼喊的声音和人群尖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又无比清晰地传到我耳边。

    “停下!”

    我很想告诉她已经不是我在操控飞天扫帚了而是飞天扫帚在操控我,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风扇上吊着一只老鼠。

    我被转得头晕目眩,耳鸣和风声代替了人的声音。玛莎以前曾经买了个便宜的老式电视机,它出雪花的声音就是现在的我能听到的一切。

    我没办法再看清地面,只知道现在直接甩下去会直接摔死。霍琦女士在我周边盘旋却无法追上我。

    我能感受到我抓着扫帚的胳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概是脱臼了。而我的力气也损耗殆尽,它又往前漂移了一大段距离直接甩开了霍琦夫人,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

    如同我以前在垃圾桶里翻出来修复的风筝一样放出来没飞多久就破碎地坠下去。

    整个过程并没有我想象地快,反而放慢了无数倍,让我有机会看清出蔚蓝的天空,很美。

    我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惯性让我和他都受到了同等的冲击,我还好顶多疼一下,而他的飞天扫帚则不稳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我听到他闷哼一声,又强忍着把我死死按在飞天扫帚上没有掉下去。单薄的身影在我模糊的眼睛里是同天空一样的蔚蓝色还夹杂着黑,扭曲着最后再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嘿!稳住!”我听到泰瑞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她扶了一下颠簸的扫帚,在我们周围飞来飞去,霍琦女士也赶了上来护送着我们落在地上。

    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和我一同滚到地上。绿色的草地是这么亲切,亲切到我以为我已经很久没回到地上了。

    “孩子,你还好吗?”霍琦女士和丽莎把我扶起来她们的脸色如出一辙的惨白。

    我摇摇头,总算看清了那个蓝黑色的身影。卢卡斯.格林,被人搀扶着站起来,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脸色比霍琦女士和丽莎还难看。他精致的五官疼得微微变形。

    我想起他接住我的时候我结结实实磕了他一下,现在他的情况没准比我还差。“格林。”我停顿了一秒思考叫救命恩人是不是该亲切点直接叫他的名字。“看看他的情况。”

    “我没事。”他回答的干脆,即使脸色难看眸子也还是平静着,仿佛刚才只是去接了个球。然后他惨白的脸上出现了点缀的颜色,一抹鲜红的血从他鼻子里流出,曼蒂迅速抽出手帕捂了上去,差点把他闷死。

    他狼狈地甩甩头,黑藻般深邃的头发也被冷汗沾湿发尾。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很想笑。

    于是我的胳膊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我不爱笑,但是笑笑不是罪。

    “卢卡斯.格林,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救下了自己的同学,值得表扬。拉文克劳加十分。泰瑞.布特,帮助同学安全回到地上,同时表现优秀,拉文克劳加五分。”霍琦女士的话让我觉得就算再来个几次也是很好的。

    “我带他们两个去医院,布特小姐和杜平小姐你们两个帮我扶着他们,其他人不许再骑飞天扫帚,直到我回来。”

    “教授,我能自己走。”卢卡斯说。

    “不,为了避免你有什么内伤让她们两个扶着你。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

    他不再反对,任由丽莎和泰瑞扶着他往前走。转身的时候我瞧见他的脖子后上有一块擦伤,与他的痣重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为什么总在有各种突发情况发生啊,我这运气未免太差了点。说好的平静生活呢?我最好祈祷我下次魔药课上别不小心打翻坩埚被斯内普扣分。

    这次又牵扯上了别人。我该真诚地感谢他,然后再送点礼物?

    我头一晕,直接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伤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床位刚好对着窗户,星星又一次洒满星空,可远不及寝室的窗户看到的夜晚美丽。

    整个病房除了卢卡斯和我再没了别人庞弗雷女士、霍琦女士、丽莎和泰瑞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安静点也好,我揉着头,翻身对上沉沉睡去的卢卡斯。

    他的表情不再平静,眉头紧锁,脸色发白,脖子上贴了一大块药膏,嘴唇颜色也淡了不少。

    看来我把他撞得不轻,比我的伤都重。我该给他送更贵重的礼物。我不好意思地想。要不然等他醒了问问他喜欢什么?这会不会有点直白?还是直接给他送书?

    他的头发很好看,剪下来做假发应该很挣钱。啊不是,好像黑色丝绒地毯,啊也不是。我拍了拍脑袋,这样想别人是头发不太礼貌吧?

    好想摸一摸...看起来比弗兰克夫人的黑猫质感还好。以前就因为追了她的黑猫八条街只为摸一摸它的毛被弗兰克夫人骂了一顿。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消了想法,转身不再看他。

    以后能别上飞行课了吗。我怕是对这东西有了点阴影。一想到再去骑还有可能从上面摔下来身体就止不住地发抖。

    我已经不害怕了,可身体的本能,又可以说是创伤后遗症在让我本能地抗拒它。

    暖暖的被子把我包住,如同茧房。我眼睛又开始模糊了,身上的被子也越来越重,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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