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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大患

    第八十二章

    三个时辰后,陶府品琴苑。

    知玉已然洗漱完毕,穿着雪白银卷草纹中衣,在燕腰凳上摇晃着脚尖,感受着外头的凉风,再偶尔点点地上的绣鞋,想来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正由着身后伺候的松香,将倾泻而下的乌黑微润的长发,用桐木题词十六栏木梳子,一遍遍的通头,将发丝理顺。

    “姑娘,方才你在洗漱泡澡,奴婢便不曾打搅,老太君应该本是不想叫刘妈妈的事情传开的,毕竟也不是什么有颜面的事,所以只是支了人私下来我们这边,要卖身契,估摸着过些时日找个别的名头,将刘妈妈发卖出去。”

    松香不知,知玉却是知道这里头暗含的更深层的关窍的。

    那老宁王妃虽是不喜沈菁之举,连带着对陶家心里有异,可对外还是联姻的亲家,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汴京里头日后还要常相见。

    总不能真因为一个婢子就闹得不合,老死不相往来吧,又有镇国公老太君和辅国公老太君,在里头和稀泥,有意遮掩。

    故此老宁王妃文老太君,回去后倒是并不曾大肆宣扬,说陶府教养失仪,冲撞出丑。

    祖母朱英,自然也是乐见其成,顺势保全了陶府和她的颜面,还免得好端端连累了一个,好容易得了贵人亲眼的陶府姑娘名声,影响日后嫁娶。

    可双方明面上可缄口不言,私下里却得重重处置了刘妈妈,给宁王府一个交代。

    知玉想到这里,却又是想到了赵煜。

    那个小狐狸,怕是早就想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未曾累赘着同她明说,只是把事情办好半全了,才留给知玉她自己后头慢慢想明白。

    那句一哭二闹却也是同她玩笑的,根本用不着知玉上场,老太君便会全权解决了。

    松香这头却是继续边梳头边说道。

    “可没想到那一问满月才知道,这么多年了,便是连上次改了族谱,大太太小沈氏,都仍是装聋作哑,不曾将刘妈妈的卖身契给姑娘,那问话的嬷嬷,当即便脸色不好看了,回头说给老太君听,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吧。”

    “之后老太君跟前的嬷嬷本来是例行搜查,没想到真是在刘妈妈住的抱厦里头,搜出大量金银细软,和头面首饰,那大金镯子和大额银票,听看见的抱礼说,是晃的人眼睛疼,根本不是刘妈妈她这个嬷嬷的分例能得的。”

    “惹得老太君是连夜派人去了大太太的如丹阁,将卖身契要了去,又马不停蹄的找人牙子来,将刘妈妈发卖出去,连刘妈妈的女儿,在如丹阁伺候的小夏也被罚了。”

    “这些内里的细节,外头那些人是不知的,只是见刘妈妈被罚,老太君又如此震怒,便都在猜测,是不是我们院子里出了事,惹怒了老太君,正议论着呢,见老太君又叫人赏了些首饰和糕点来,说是给姑娘压压惊,才算是平息了。”

    知玉心中感叹,老太君曾把持这偌大的陶府中馈多年,少有出错,再加上今日镇国公府上那番唇枪舌战,不战而胜,又怎会是糊涂之辈。

    只是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横竖不干祖母她的利益,可这次不同了,刘妈妈在老宁王妃面前打了祖母的脸,在镇国公府面前丢了陶府的脸面。

    回府后那半个时辰,祖母怕是除了洗漱,便就是叫人查清了刘妈妈的底。

    以祖母的手段,再加上知玉这品琴苑里头,那些个流珠流苏之类的,嘴巴没门把的三等丫头、粗实丫头。

    若是见了祖母跟前的人盘问,又见着刘妈妈倒台了,还不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年自己在刘妈妈手下受的委屈,以及刘妈妈对七姑娘的做派,真情实感的交代出去。

    祖母便不难知晓了,刘妈妈是大太太沈菁专门安插进品琴苑里来的。

    这些年,刘妈妈在外头是条哈巴狗,关起门来在知玉的院子里头,却是作威作福惯了,总是倚老卖老,以姑娘的乳母奶嬷嬷自居,偷奸耍滑。

    后头七姑娘得势,便更是不知道个尊卑了,有时候连七姑娘这个主子的面儿也不顾及,还时常到沈菁的如丹阁去,说是问针线喝茶,却是去的过于频繁,想想也知道是去递消息了。

    这也是为什么祖母现在还派人来送东西,安抚知玉的心,给知玉做脸面,告诉知玉,这事情祖母心里有数,也告诉旁人并不与七姑娘相关。

    否则,即便不便在陶府内声张,也会故作不知,任由知玉旁人议论猜忌,再给些冷落,让知玉受些害怕与苦头,又或是和对刘妈妈一样,找了旁的由头,日后再惩戒她。

    不过知玉也明白,老太君其实同她并没有多深的情分,她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祖母知道卖身契不在她这儿,且刘妈妈敛财之事后,会这么愤怒,雷霆处置,不是为她这个孙女受了委屈之故。

    这刘妈妈颇为争气,贪婪敛财,大肆受贿,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祖母只是正好借题发挥了。

    一来是为了给祖母她自己的脸面出口气,二来则是恼于大儿媳沈菁,平日执掌中馈中饱私囊就罢了,手还伸的这样长,三来则是存了敲打上下人心之意,最后也不用等到过几日了,眼下便能同宁王妃交差了。

    知玉都升为了嫡女,老太君都开口了,要给知玉换大院子加派伺候的人手,还特意同沈菁嘱咐过,小七日后不比从前了,代表着陶府和大房的颜面。

    可大太太沈菁,竟不管不顾老太君的意思,毫无悔改收敛之意,公然在老太君眼皮底下玩花招,私藏着大嬷嬷的卖身契不放手至今,越过祖母来拿捏着知玉,今日又是沈菁教出来的好奴婢,叫祖母大失颜面。

    桩桩件件,简直是火上浇油,连带着今日的大脸,和往日多年的恩怨,是越叠越高,越烧祖母心头的火便越旺……

    瞧祖母这雷霆之速,分明就是在敲打警告大太太沈菁。

    告诉沈菁,她做的事情祖母都是有数的,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别再想些什么幺蛾子,也警告外头的下人们,规规矩矩的做好差事,少些钻营媚上,敛财欺主。

    至于说沈菁中饱私囊嘛,想也知道沈菁那性格,肯定不可能放着到手的肥肉不要,再者,平日里刘妈妈也曾透露过一星半爪不是。

    知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摇晃着。

    这新换得西洋镜,干净通透,终于是能清晰见着自个儿的脸了,白皙水嫩,芙蓉花儿似的,先是赵子书后是刘妈妈,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知玉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声音也轻快许多,愈发愉悦朝气。

    身后的松香,却是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是真的替知玉慌了神,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姑娘如今平平安安,不曾受牵连,还能笑的这般开心就好,之前一同从宴席回来的那些个嬷嬷,说刘妈妈出事,坏了老太君的颜面的时候,奴婢担心的心口发闷,手脚发凉,只恨自己为何不曾跟着一同前去,手上伺候着姑娘净手,心里头却是怕。”

    “怕刘妈妈牵连了姑娘的名声,和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平白叫小姐担上个管束不利,不懂御下的罪名,姑娘好容易这些年谨小慎微,眼瞧着越来越好了,怎么偏偏叫那个缺心肝的老妇坑害连累了,如今松鹤堂那边,终于是来给小姐做了脸面,看来老太太心里是不怪罪姑娘的,奴婢这心才算是放下。”

    知玉侧首,握住松香的手拍了拍,眼里是信任温柔,哄着松香宽慰。

    “因是镇国公私宴,不想人手过多,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过去,祖母订的规矩,只能带一个随身伺候着,你便是想去,也没法违逆,从前我在府中的苦日子,且都是你一同陪我熬过来的,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如今除去了刘妈妈这个眼中钉,是好事,苦尽甘来,可别掉金豆豆哦。”

    知玉又接着说道:“你姑娘我啊,是向来规矩的,每次请安问话都做的极好,连后头祖母给请的从前宫里伺候的,如今安置在松柏园的教养嬷嬷,也对我挑不出错来,偶尔还会赞许几句,这么多年了,祖母即便这两年才注意到我,对我的品性为人,却也是心里有杆子秤的。”

    “再说我如今年纪还小,那刘妈妈年纪大,是自幼教养我的乳母,卖身契又不在我手里,怎么着都该是奴大欺主、继母失察,怪不到我的头上。”

    “不过说来,松香你如今是消息灵通了起来嘛,府里各个院子的消息动向,都能及时打探个一二,连嘴皮子得了历练,从前半天抹不开口,如今却是能一心二用,还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甚至能思考到其中的各个缘由,分析利弊了。”

    松香红了脸颊,止住了鼻头的酸意,一边认真的,将姑娘的头发从头梳到底,绝无一丝偷奸耍滑,嘴里回复着。

    “多谢姑娘夸赞,奴婢知道自己没有那么机灵,却是认个死理,多学学姑娘是如何说话做事的,总归能得姑娘两分真传的,私下里也按着姑娘的话,时常打点着、维系着人脉怪关系,以备日后之用,那些个仆从婢子,也看重奴婢是七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的身份,给些便利和薄面。”

    “再说了,不怕姑娘笑话,从前农田里做活,力气是养出来了,却是不常动脑子,仅有的那点子谷米,都送到四肢上了,全然不过脑袋,到了陶府,姑娘本就待奴婢好,且随着姑娘身份,奴婢的吃食分例又水涨船高。”

    说着说着,松香脸上的笑意也增了许多。

    “奴婢如今,是吃得好睡得好,不仅随年份长了力气,更是多了几分阅历长进,脑袋都比从前灵光了,常常能看一步,就想三四步了,嘴皮子也练出来了,不过这里头满月那丫头也是功不可没,奴婢常和她说说话,嘴皮子不快些,都跟不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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