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凝尘,湘閸啊,你们两个也玩了这么长时间了,暑假二期班马上就开始了,你俩准备准备下周一开课”伴着哗啦啦的水声,曲母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屋内两张桌子并排摆放着,桌上两人仍保持着抱着手机的模样,听到这话猛地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出紧张与激动。

    “啊,知道了!”曲湘羽率先回应,言罢又低下脑袋,悄悄地对着一旁人说

    “我告诉你高中同之前不一样,好好学啊,进了高中姐就是高冷女学霸”她扬了扬眉,自信的冲着旁边人比着大拇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充满力量与坚韧,常年练习跆拳道,身上散发着的是不同于旁人的自信与张扬,一头利落的短发被身后的风扇吹得一飘一飘,好不潇洒。

    “知道了,到时候我必定碾压你”曲湘閸嗤笑了声,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并不在意她这每日发疯的双胞胎姐姐,屏着气继续准备着手中《记青春》。

    “你们两个,洗手吃饭了”外头曲父一边用力甩着手中筷子上的水,一边喊着两个女儿,仅是一秒便听见屋卧室内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屋内充斥着铁器打架的声音,随后便瞧见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在屋中冲了出来,夫妻两人早是熟视无睹。

    “新房得换个好的学习桌了,你听听着天天和要拆家一样”曲父抬抬头,对着一旁忙碌的妻子说到。

    “是啊,还是不稳重,上了高中应该就好了,学习紧,哪里有功夫这样”曲母笑着点点头附和到,眉眼中尽是家庭美满幸福,“可是…”曲父还想在说些什么,身后两人早已打闹着跑入餐厅

    “啥啊,你们说的什么”两人互相揪着胳膊,谁也不肯先松开,趁曲湘閸愣神的功夫身后曲凝尘一拳狠厉的搓了过来,

    “哎呦,你有病啊,疼死我了”一拳搓开了二人距离,老二揉着不能动的胳膊,掉着手,拉着脸,来到桌前,等着父母动筷,“嘿嘿,疼不,该”曲凝尘笑嘻嘻的跟在后头,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一点不同于旁人前的冷漠,反而,像个…傻子

    “好了好了,抓紧吃饭,下午再睡到三点,晚上回来就不要玩了,准备准备下周的辅导班”曲母祥装愠怒,呵斥住二人

    “知道了,知道了”美味与权威下两人自是没话说,一手捧着馒头,一手箸着菜,不一会便塞得嘴里鼓囊囊。

    夕阳斜斜洒下,如金光,如暖玉,温暖了斯人,洒向了从前……

    许是上了年岁,如今的一幕幕安定与温馨总是使曲父忆起从前,曲父作为家中老寄托着爱与期望,他本不为曲姓,实位为‘杨’姓,出生也属意外,即使家境不富裕,政策不支持对两口子来说,也断没有舍弃孩子的事情,更不要说那个年代打胎对妇女来说是个要戳脊梁骨的事,于是便老两口便念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诞下这孩子,碰上孩子大姨母刚刚丧了儿子,便过户到她家,既解了丧子之痛,又给了这孩子一个好的身份,起名时寄托以‘勇’,顶头上已经有了一个大哥一个姐姐,对夫妻二人来说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众显赫,只盼望着能为人坦荡,不怯懦,敢爱敢恨,护己所爱,担起一个‘勇’字,自然他也未辜负父母心意,初中时沉默寡言,同学瞧他是个闷葫芦,认为他好欺负,谁料他是个门头干大事的,从屁股下抡起凳子便悠了过去,和周围几人干了起来,打到最后凳子只剩了一个腿,自那后可谓是一战成名,再没有人敢小瞧他。

    杨家居住的这个小村庄的大多姓刘,而他们家据说是早些年逃难而来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根系,如今,只有杨家老爷子与他的亲兄长,至于他的几位姐姐妹妹早就嫁了出去,大姐早去,二哥膝下两儿一女,三姐四姐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走动。

    而他这个老幺家亦是儿女双全,这三姐弟性格不同,老大成熟早,十几岁的年纪便出入社会,为人处世圆滑至极,亦是有胆量,从结婚,到买房买车都是自己一手操办,278时夫妻得一女,取名为“文玉”,从未需家中帮衬倒是引得父母对他有些愧疚。

    老二是个姑娘为人纯真,出手大方利落,嫁与一‘张’姓,乃书香之家,家境富裕,车子房子,甚至是家具都无需自己操心,丈夫亦是能干,二人恩爱,二十几岁时诞下一女,取尾字为“佳”自小受尽宠爱,日子过得安宁红火。

    老三在外人瞧来沉默寡言,不到万不得已从不过激,但自家人都晓得他性子实则火爆,却也有分寸,倒也无伤大雅,近几年到是因为孩子长大,变的愈发内敛起来,是自小最被算命先生与村中人认可,但也奇怪,不同于大哥的稳妥,二姐的富贵,除去结婚时日子贫苦,竟没什么曲折,快至30岁时,得双胞女,这便是“曲凝尘”“曲湘閸”二人。

    孙辈间竟无一男,一时间嘲笑与艳羡同时朝向这个家族涌来,甚至是杨母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自己的母亲六女一子,何其痛苦,在那个年代最惶恐的便是无儿,杨母虽生在封建的世代,家境穷困无法读太多书,却拥有着超前的思想,她不愿身居乡野,终日与农活打交道,她是阳光的,向前的,光鲜的,年轻时她是农工团长,是团员,是公认的最合适的党员候选人,能歌能舞,不为表现,有思想有能力,小小的身躯迸发着无穷的力量,整个乡里谁人不知这刘家女有本事,她是“玉”她是“珍”,是最令人艳羡的,待到嫁人的年纪,亦是有人亲自上门,她也不愿草草了事,亲自询问,想要找个有学识的,听闻杨家老幺是个读高中的,能读书能写信,长得也好,便动了心,封建礼教害人啊,两人仅能见了两面便结了婚,婚后才晓得,信是战友写的,书是没读过的,家境是比自家还要贫苦的,一时间巨大的打击迎头而来,砸昏了这个本意气风发的少女,她的手再不能提笔,再不能拿枪,再无法在摄像机前挥舞,取而代之的是农活,数不尽的家务,与无休止的争吵,脸上显露的再不是喜与爱,是悲愤是痛苦,是汗与泪的交杂,直至孩子接连降生,她才寄希望与后代,渴望着子孙围绕膝下,姑娘多没关系,有一个男孩与外人瞧便可以,如今竟是如此叫她昏了头,一向有主意的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流言蜚语最是害人,“绝户”的名头可是叫人悲哀,孩儿们在城中听不到,身处这小村落的她可是被舆论包围,丝毫不差的,全部,刺向她,毫无保留。痛苦又一次  又一次的,席卷了她,或许老天总是如此,从不,从未,亦不能眷顾与她,她总是最最可悲的,最最痛苦的,最无人怜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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