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玩游戏真的会把人玩傻。

    虽然跟叶修聊天的时候，方浅就意识到春节不远了，但直到她晚上听到门铃声打开屋门，看到门外提着一箱饮料的杨聪以及他身后的大姑姑大姑父二姑姑时，她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除夕。

    除夕夜，是吃年夜饭的时候。

    几个姑姑向来是跟他们家一起吃年夜饭的，大姑父因为老家不在T市，所以一般情况下也跟着他们家一起。

    不过，今年的年夜饭中，她多了个表哥。

    见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大姑姑当即便笑开了，问她：“浅浅，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方浅面上一红，连忙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大姑姑二姑姑，阿聪哥哥，你们快进来。”

    方妈妈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方浅之前还奇怪呢，怎么今天她妈买了那么多菜回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几个姑姑就过来了。

    等杨聪把东西都放下，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方浅也跟着坐下，扭扭屁股，蹭到他边上。

    杨聪转过头，目光看向她，问：“怎么了？”

    他嘴上说的简单，但眼睛里却明晃晃地透出一个意思：你又有什么事了？

    方浅闻言扬起一个讨好的微笑：“哥，拜托你一件事儿呗。”

    杨聪露出了然的神情，他早知道方浅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没办法，自家妹妹，还能怎么办。

    于是他又问：“什么事？”

    方浅摸出早准备好的账号卡，放在掌心，低头，双手举起奉上。

    “神之领域的挑战就拜托你了！”

    杨聪：“……”

    他叹了口气，但还是拿起账号卡，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事先声明，假期就几天，到时候做不完你可别说。”

    “不会不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到时候我去你家拿！”被叶修打过预防针，方浅对此并不意外，只嘿嘿笑着，然后欢呼，“谢谢聪哥，聪哥万岁！”

    杨聪勾了勾唇角，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

    “哥！乱了！乱了！”方浅叫起来。

    二姑姑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哟，浅浅刚才给了阿聪什么东西？”

    作为职业选手的妈妈，大姑姑显然知道的比较多：“好像是游戏的账号卡吧，就是阿聪现在工作的那个游戏，是叫……荣耀。”

    “对的对的，就是荣耀。”方浅用力点头表示肯定。

    “说起来，之前还真没想过阿聪会干游戏这方面的工作呢。”二姑姑感慨，“当时他说要去打游戏，我记得你可给气坏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大姑姑说的。杨聪说想当职业选手的时候，他们家可以说是闹得天崩地裂，不过最后还是大姑姑屈服了。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大姑姑早就接受了这件事，而且杨聪作为战队的队长，加上偶尔的代言等商业广告，收入也是很可观，但一提起这个，她就没忍住撇了撇嘴，说道：“他啊，从小就爱打游戏，整天窝在电脑前面。我记得他小时候，还带着浅浅去网吧呢！结果被关在里头，还害的浅浅幼儿园上课迟到。”

    杨聪在听前半部分的时候还很淡定，似乎是在家被说习惯了，但在说到后半部分的时候，他没忍住，喊了一声：“妈！”

    大姑姑一见他这反应，乐了：“怎么的，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愿意承认了？”她又问方浅，“浅浅还记得这事儿不？”

    方浅正想说不记得，正好可以从大姑姑的口中听“八卦”，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脑子就仿佛会读心似的，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一连串的记忆碎片。

    那大概是她上幼儿园的时候。

    当时她和爸爸妈妈还不住在这个小区，而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在平房里，隔壁的邻居用自家的一楼开了家小网吧，偶尔他们晚上有事情的时候，就会把她放在这家网吧里，让老板娘给她放动画片，诸如哆啦○梦、蜡笔○新之类的。

    暑假期间，大姑姑带着表哥来她家住几天。

    那时的杨聪虽然年纪也不大，却已经是个小网瘾少年了。彼时她家还没添置电脑，而智能手机还不发达，因此对他来说，住在外公外婆家的这段时日简直难捱。只是他不是那种会抱怨的性格，于是一直默默忍耐。

    忍耐着忍耐着，他就发现，有时舅妈会在晚上把表妹放在隔壁的网吧里看动画片。

    自那以后，他便时常跟着自家的小豆丁表妹到隔壁网吧，而邻居看在方浅一家的面子上，也任他呆在那里玩电脑。

    某天早晨，大人们还没起床，但两个小孩已经很精神地爬起来了。

    小杨聪想玩电脑，可又不好直说，于是就问小方浅：“浅浅，你想看动画片吗？”

    小方浅啥也不懂，听表哥这么问，就很大声地回答说：“想！”

    小杨聪便笑了，拉着她的手说：“那我带你去看动画片。”

    她于是屁颠屁颠地跟上。

    正好，邻居家的老爷爷起的也早，见两个熟悉的小家伙站在门口，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问他们是不是想进去玩，兄妹俩接连点头。

    就这样，两人很顺利地溜了进去。

    小杨聪给小方浅找了台电脑开机，点开动画片给她看，然后自己坐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玩游戏。

    他们俩实在太着迷了，以至于邻居家的老爷爷出门时把门关上了都不知道。

    于是，当小杨聪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要走了的时候，却很尴尬地发现，他们走不了了——老爷爷在走之前把门给锁上了。

    那是铁质的推拉门，必须用钥匙才能开。

    小方浅见状，有些害怕，揪住杨聪的衣摆问：“阿聪哥哥，怎么办啊？”

    小杨聪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在妹妹面前，他一副很可靠的样子，说：“我们回去吧。”

    他说的回去，指的是继续玩电脑。

    小方浅懵懵懂懂地被他带回座位，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屏幕里蓝白配色的猫猫吸引走了。

    他们就这样，一直玩到了家里人开始找他们。

    刚一听到呼喊声，看似淡定的小杨聪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到门口，一边把推拉门拍的哗啦哗啦响，一边喊道：“我们在这里！”

    小方浅见状，也有样学样，伸手拍门，稚嫩跟喊：“妈妈，我们在这里！”

    大姑姑和方妈妈听到声音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知道杨聪干了什么好事后，大姑姑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用手指着他的额头，骂道：“你怎么当哥哥的啊，就这么带妹妹的？你自己放暑假倒没关系，妹妹幼儿园还要上课的知不知道？”

    方浅的幼儿园没有暑假，在小学生杨聪放暑假的时候，幼儿园生方浅依然要每天准时去上课。

    小杨聪自知理亏，被妈妈骂了也不吭声，而是在她骂够以后问了一句：“那怎么办？浅浅上课会迟到吗？”

    大姑姑没好气地回道：“你说呢，肯定要迟到了。”

    还是一旁的方妈妈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幼儿园迟到一下也没什么，我跟老师说一下就行。”然后她又对杨聪道，“阿聪，你帮忙看一下妹妹，舅妈给他们打个电话，找人把门开了。”

    邻居一家都起的早，老爷爷反而是最迟出门的那个，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家可以说是只有杨聪方浅兄妹两个了。

    小杨聪哄着小方浅又去看了几集动画片，自己则焦急地等待着。

    不过，好在邻居老爷爷虽然走得早，但是回来的也早，最终，他俩还是被放了出去，小杨聪接受着大姑姑的说教，而小方浅也被妈妈送去了幼儿园。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