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

    当月光这件淡蓝色的薄衫被掀开,当日升日落无形交替,时间就是这么奇妙,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时,它就像一台时光机,片刻之间就无声消匿在指尖。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许夏捧着两张电影票又惆又喜的,她忽然转头建议:“云知亦,要不我们今晚还是一起去看电影吧!这可是首映唉,谁能拒绝这个诱惑啊!”

    这电影票其实是她发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到的,她们原本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的,但她发小突然被叫去彩排一个歌舞剧,所以只能忍痛割爱让她找别人结伴去了。

    云知亦看向许夏手里电影票,整张电影票被折得不太平整,但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的电影名字《**十二点》。

    这部电影是圈内的一位知名导演指导拍摄的,而且剧组前期做了很大的宣传,弄得现在人尽皆知,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有人剧透说这部电影的标签虽然是幻想灵异,实际上是一个治愈片,和自我救赎有关的。

    这让云知亦突然想起了那首歌《taking&show》,耳边似乎也响起了这首歌的歌声和旋律,轻轻浅浅的回荡着。

    自我救赎吗?她其实还蛮有兴趣的:“班主任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那我们现在去找她请假好了。”

    反正她已经把今天晚自习的安排提前完成了,正好看看电影,陶冶一下紧绷的神经。

    许夏有一辆小电驴,她每天都骑着它上下学,所以云知亦顺其自然的跨上了小电驴的后座,一起踏上去电影院的路途。

    她骑的不快不慢,她们两边的景象浮光掠影般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她们的发丝在空中纠缠又分离,分离又纠缠,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云知亦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学校那个文化围墙上的作文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写的吧?”

    虽然对方的声音被风声减弱了些许,但许夏还是能听清楚的:“对啊,但你可能不知道,上面张贴的作文有三分之一都是陆鸣初写的。”她的音量忽然放大,底气十足的:“那里展示了三个年级的优秀作文,而且每隔一阵子就换一次,但陆鸣初写的作文几乎都会上榜,你肯定去看了吧,那些字迹一样的作文就是他的,他是不是很牛逼?”

    云知亦确实去看过,也注意到了许夏所说的现象,那里展示的作文几乎都是满分作文的典范,既有深远的寓意,又有适宜的引经据典,不过大都平铺直叙,却有几篇避开了这个短板,行文曲折婉转,而且字迹是一样的,她当时就很好奇它们的作者是谁。

    她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确实是比较出色的少年人。

    许夏得到了云知亦的附和,更来劲儿了:“前段时间咱们省里不是发起了一个征稿活动嘛,主题好像是,是和选择有关的,学校的领导还专门去找陆鸣初了,就是为了撺掇他去投稿的,你猜他后来答应了没?”

    云知亦几乎没有犹豫:“他答应了,而且最后还得了一等奖。”

    许夏惊呼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云知亦长吁短叹了一下:“这是你第三次说这个。”

    电影院在一个大厦里面,大厦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业务,她们经过一个大型商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专柜,时常会有人去关顾。

    周兴从扒拉着的手机专柜台上抬起头,他的眼睛忽然瞪大,眨了一下又一下,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倚在柜台前的陆鸣初:“我去,我看到什么!那是云知亦吧。”

    还在听导购员细致介绍的陆鸣初一愣:“哪儿?”

    周兴用手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就一把拉着陆鸣初往云知亦她们的方向奔过去。

    陆鸣初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他本打算在买了手机之后再去找她的,现在没有手机是真不行,想等买了手机再发个消息试试她的态度。

    周兴一脸笑嘻嘻,搂着他一时口不择言道:“你们也是翘课跑出来玩的吗?”

    这话一出,引来她们两个诧异的目光,许夏率先为她们辩驳道:“我们才没有翘课,是正儿八经请过假的。”

    而云知亦的侧重点显然和许夏的不同:“出来玩儿?”

    语气虽然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总觉得语气有点儿怪怪的,有那么一点儿计较劲儿在里面。

    陆鸣初对周兴的话没有苟同:“不是出来玩儿,手机昨天摔坏了,所以过来买个新的,”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顺便看个电影。”

    周兴呵呵笑了两声,也跟着附和道,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对,对,电影只是顺便,顺便而已。”真是天道好轮回,陆鸣初你就装吧,我就看你什么时候露馅。

    “电影,”许夏眼前一亮,她迫不及待的问:“什么电影啊?”

    周兴见缝插针:“是今天首映的《**十二点》。”

    “好巧啊,我们也是唉。”

    云知亦不置一词,她本来还觉得陆鸣初是为了拒绝周立秋才承认和周兴的亲密关系的,但真情侣就一起看电影这句话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所以说到底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不一般的,尽管周兴还特地过来解释了。

    陆鸣初当然不知道云知亦在想什么,他笑了笑,眼睛瞅着她,朝电影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她说:“一起走?”

    云知亦发现他的手里空荡荡的:“你不是要买手机吗?”

    他不以为意:“不急,等看完电影再买。”

    然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的电影票,发现他们虽然在一个放映室,但陆鸣初他们坐在第一排,而云知亦她们在倒数第二排,所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互动的可能。

    现在距离电影开播还有半小时,一波又一波人往电影院的方向走,电影院前厅有人在卖爆米花和奶茶,陆鸣初也点了一些吃的,他倚靠在吧台前等着。

    云知亦在放映室坐了几分钟,然后去上了个厕所,许夏发消息过来说突然想喝奶茶,所以她顺道拐去了电影院的前厅。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孩在向陆鸣初要联系方式。

    他摊了摊双手,显得很无奈:“没带手机。”

    女孩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他,确实没看到一点儿手机的影子,觉得他不是在变相的拒绝她,所以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一边很体贴的:“那没事啊,电话号码记得吧,你写下来,我加你。”

    他兴致缺缺的垂眸玩着自己的手指,似真似假:“没记住。”

    女孩愣住了,显然是发现了陆鸣初在婉拒她,但她也没有气馁,自己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应该是她的电话号码,但陆鸣初显然没有等她写完的意思,他直起腰转身直接往放映室里走,自然而然的撞上了走出来的云知亦,他脚步一顿,自然而然的走到她面前。

    女孩握着写着手机号码的纸张发现了云知亦,她一脸遗憾,又有些气愤的站在原地抱怨了一句:“什么啊,有女朋友也不早说!”然后噔噔噔的踩着响亮的步伐离开了。

    废话,长这么帅就算没有女朋友,也有男朋友啊!

    而且云知亦觉得很冤枉,陆鸣初也许是有对象的,但他对象是另有其人,她是人没得到一点儿,还要替人背黑锅,窦娥都没她冤。

    陆鸣初抱着胳膊垂眸瞧她,声音低沉:“怎么出来了?”

    她解释:“许夏突然想喝奶茶,我出来买一杯给她。”

    他侧目往奶茶店铺的宣传报瞧了一眼:“不用你买,我刚买了五杯。”

    “五杯?”她狐疑的往他的手上瞅:“怎么买,你手机不是摔坏了吗?”

    他好笑的反问她:“现金已经这么惨了吗?让你忘得这么彻底。”

    云知亦抓了一把头发,她光记得他手机摔坏了,但转念一想,发现他的话不对头:“五杯?你为什么要多买一杯?”

    陆鸣初和她肩并肩走向吧台:“没多,许迁闻也会来看电影。”

    其实这次的电影票都是许迁闻提供的,而这部电影是知名导演的大制作,又是首映,所以算得上是一票难求,但开始售票的那天晚上她半夜蹲守在电脑前,左手iPad右手手机,都是抢购电影票的界面,不负众望的抢到了三张票,再多一张都是奢侈。

    她茫然的啊了一声,想起上次那个带着厚厚眼镜框的女孩子,但她下意识说出口:“我还以为只有你们两个人。”

    他的笑凝固在脸上,倚靠在吧台侧眸瞧她,罕见的郑重其事:“云知亦,其实我和他真没什么,我那天只是为了……”

    她的双手撑在吧台前,手掌撑着细腻白皙的脸颊,她从容不迫的接话:“只是为了拒绝那个女孩子。”

    陆鸣初轻挑俊秀的眉目:“你知道?”

    她对上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我知道啊,周兴没跟你说吗,他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没,他加我微信跟我说的。”

    服务员把五杯奶茶和两桶爆米花摆在在吧台上,扯着嗓子提醒他:“这位帅哥,你的订单已经完成了。”

    陆鸣初沉默颔首,把两杯奶茶和一桶爆米花递给了云知亦,再次和她肩并肩走向放映室,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大概也是和他们一样出来买吃的。

    他拎着奶茶的手上下掂了掂,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儿心口难开那味儿,是那种哄人的生涩感:“不生气了?”

    “生气?”她抬眸瞧他,神色疑惑:“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反问。

    放映厅走廊里的光线时而暗淡时而明亮,都平铺在陆鸣初的脸上,但他的神色却不怎么明朗,兴师问罪呢他,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自然而然的解释:“就你给我发消息的前一天晚上,我的手机掉进下水道了,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因为浸水不能用了,所以我不知道你给我发消息了。”

    她本来是想等放月假(期)时,因为那时候有两天假期,正好抽个时间去买个新手机,但后来她发现没有手机是真不方便,没办法随时随地的查难题,爸妈和沈江澜有事找她也不能第一时间回应他们,所以熬了几天,实在没办法就立刻去买了。

    等她拿到新手机插上手机卡时,已经是陆鸣初发来信息的第n天了,她第一时间就是登录所有社交账号,微信里面果然静静躺着很多没有被点开的消息,它们就像等着被垂怜的妃子,闪着提示的红点儿。

    那一排消息里,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陆鸣初的名字,他问要不要直接把那两张照片发过来,她当机立断的回了三个发发发,正要给他回个电话解释时,手机屏幕弹出周兴的好友申请,她通过后,他就和她解释了他和陆鸣初之间的关系,很是具体详细,详细到连他有crash,但crash很欣赏陆鸣初的美貌,总对他视而不见,所以他很嫉妒陆鸣初。

    她的解释天衣无缝又合情合理,陆鸣初积蓄了好几天的情绪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郁闷,猜疑和不爽化作一阵风,在他心口绕了一圈就吹走了,他以为她有情绪了,但实际上她只是没看到消息。

    真服了,只是一个误会。

    但他忽然在放映室的门前停下脚步,目光幽幽的直视她:“那你为什么要总躲着我?”

    “躲你?”云知亦感觉晕乎乎的,她好像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为什么这么说?”

    而且似乎又回到了刚刚的那个频道。

    “那天放学在教室走廊,你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然后拐进老师办公室?”

    她已经疑惑得紧皱眉头了:“哪天?”

    “周三下午放学。”

    有人要进入放映室,云知亦侧了侧身子,走到放映室门的另一边,他们两个就好像两个门神,一人占据一边,远远看着又像割据一方的侯杰,都有点儿虎视眈眈的意味。

    一向云淡风轻的陆鸣初此刻莫名的咄咄逼人,她沉默良久,他的眼神愈加深沉,却又不完全是一滩死水,因为里面有风霜随时落下,波澜便也随之而起。

    她沉默是因为在回忆,回忆周三那天放学时:“我们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她当时正在搬一个很大的盆栽,正好喊我进去帮忙。”

    “……”陆鸣初额前的碎发忽然搭拉下来,懒洋洋的,而他因为微微垂头,所以那些碎发让他俊俏的眉目半遮半掩,他整个人有些欲盖弥彰的迷惑感,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又挫败,人家是什么事都没干,他就联想出了一整部连续剧了。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他所有的猜测都已经尘埃落定,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躲他。

    他抬眸看向前方蓝色的顶光,那那盏灯的光线不强不弱,正好把路照亮,却总也不甚清明,他没什么表情的,沉声:“进去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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