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这事之后,周兴打趣过陆鸣初怎么不和那张峰一较高下,因为他觉得对方就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不然也不会周立秋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了,陆鸣初虽然没有张峰健硕,但也是有腹肌有实力的,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进行较量,或者可以取巧,当时顾溟也是这么附和的,但陆鸣初却不这么认为。

    他也不是没干过架,就小时候住在乡下时,乡下有些小孩嘲笑他被爸妈抛弃了,而他当时年幼,被这些话戳到了心窝,还不懂得收敛情绪,凭着一腔愤怒直接冲上去就对人家拳打脚踢,结果可想而知,寡不敌众,他最后被他们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顿,他们当时嘲讽他是“疯狗”,但从那之后他就几乎没打过架了,因为他爸妈来接走了他,没有人再说那些戳他心窝的话了。

    陆鸣初一直都认为拳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他也可以是拿刀披甲的勇士,也可以“奋战”一回,前提条件是他为之而战的事是他所放在心上的,所以对于周兴的假设,他难得颇为计较的说:“他又不是云知亦的舔狗,我干嘛闲得没事和他浪费时间。”

    这话可把周兴说乐呵了:“这么说来,陆大少爷也不是不想打,只是人不对事啊~”

    这时他们两人刚从红光闪闪的派出所走出来,而顾溟临时有事已经走了。

    因为陆鸣初的手机坏了,所以周兴帮对方叫了一辆出租车,等陆鸣初上车之后,他也跟着挤了上去,引来陆鸣初一记莫名其妙的眼神:“咱们又不顺路,你上来干嘛?”

    周兴笑得很狗腿,解释道:“当然是为了聊聊天,咱们在学校一天天的就光讨论题目了,好不容易有空闲聊。”

    陆鸣初却对他的解释不敢苟同:“就凭你这八卦的心,毕业后可以考虑去当狗仔,然后靠倒卖消息小赚它一个亿。”

    周兴一本正经的托着下巴,好像真的有在考虑这份职业建议,但:“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靠倒卖陆大少爷的八卦小赚一笔。”

    “滚!”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有舔狗,你不会介意吗?”

    “废话,我又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会介意。”陆鸣初用运筹帷幄的眼神瞥了一眼周兴,一切尽在掌握的说:“但她不是那种人。”

    周兴却不死心:“人家那么一个大美人儿,不可能没人追吧,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她要真有呢,你要怎么办?”

    这次陆鸣初却缄默无言,凡事皆有可能,他确实不能这么早下结论,但这事儿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非常不舒服了,假如的话:“她要真有,我不把他赶跑,难道留着过年吗?”

    一直沉默的出租车司机,听见陆鸣初他们的对话,以为他们口中的舔狗是类似于小三的人。

    他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陆鸣初的脸,虽然他的嘴角因为受了点伤有些暗紫,但帅得那叫一个人神共愤,所以他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劝戒道:“年轻人啊,有外遇的女人真要不得,再美又有什么用,人家的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你守着一具躯壳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我说,你顶着这么帅一张脸再找下一个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陆鸣初,周兴:“……”

    快到家的时候,陆鸣初让司机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他打开车门直接下来了。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现在是晚饭的饭点,兴许都去吃饭了,公园里没什么人,清冷的月光像一件青色的薄纱铺设在地上、在凉亭的台阶、在路边暗红的长椅、在不知疲倦的喷泉上,冷清冷清的,就像陆鸣初现在的心情。

    他目标明确的找了一个空置的石凳坐下。

    其实他每次心情郁闷的时候,都会过来这边的公园坐会儿,看路过的行人,听哗啦的流水声,闻草木土壤混杂的腥鲜气味……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刚刚在派出所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酒,是他之前没尝过的。

    他把酒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然后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因为吞咽的动作,他的喉头随之上下滚动,烈酒入喉,往事随风。

    公园的凉亭旁边有一个专门用来广播的喇叭想,此时悠扬的歌声从喇叭里传出来,在整个公园里回荡,虽然是同一首歌曲,但不同心境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感受。

    此情此景,灵感突然像浪潮一样涌向他,所以他拿出书包里的笔记本和笔放置在石桌上,借着月光和路灯,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圆珠笔,垂眸在笔记本上行云流水的写着。

    其实陆鸣初并不嗜酒,很多时候都是兴致来了喝两口当做消遣,因为家里有涉及酒水的生意,而陆凛又是个爱酒的,所以就在家里弄了一个酒室,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酒,而陆凛时常会叫上他一起喝两杯,每每这种时候,他们就像大部分父子那样,保持着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会过问太多陆鸣初的私事,但经常会在一些关于人生,事业和学业的事情上过问一两句,点拨一两句,但也只是点到为止。

    一般都是严父慈母,但陆凛和周卉却刚好相反,因为周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渴望比陆凛要强烈得多,从小学开始,她就会为陆鸣初和陆禾笙报各种补习班,除了和课业有关的班外,陆鸣初还学过钢琴和画画,甚至连茶艺都有涉猎过,他当时多少是有些风吹草动的惊疑在身上的,因为害怕再被丢回乡下,所以他来者不拒的努力学习着。

    周兴很多时候都会感叹他的脑子为什么那么灵光,但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全靠他后天不停的往脑子里塞东西,正因此,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时刻,他的脑子就像开窍了一样能看透很多事情的规律和本质,所谓厚积薄发就是如此。

    直到高二下学期,周卉见他的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还蛮自觉,所以就没再继续为他报班,他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闲散”时刻。

    他的物质生活一直很充裕,不愁吃不愁喝的,但相较于丰富的物质生活,他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到底还差点儿什么呢?

    陆鸣初把笔记本和圆珠笔放回书包,书包的拉链被拉上,石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只余一只空荡荡的玻璃瓶,在月光的笼罩下异常摄人心魄。

    他顺手把玻璃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声哐和一声砰同时响起,他垂眸去看地上,只见一只棒棒糖静静的躺在地上,这糖好像是前几天陆禾笙塞到他书包里的,说是不好吃,让他吃,明明知道他不喜欢甜的。

    他弯腰捡起棒棒糖后,抬眸看见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向他走近,那孩子一直在她怀里哇哇哭,似乎不把嗓子喊破誓不摆休一般,这位母亲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糖,神色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一会儿也没说话。

    陆鸣初心领神会的把糖递过去,那位母亲欣喜若狂的接过糖,面露感激,连声对他说谢谢,然后拿着糖开始哄那啼哭的孩子,孩子抓着糖一抽一抽,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但至少没有再哇哇叫了,不然得扰民啊。

    挺好的,有人哭了就有人拿糖哄,就像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他就努力把那东西捧到你面前。

    陆鸣初觉得他明天得去找云知亦聊一聊了,他那时明明可以把那两张照片发过去的,但他没有,他是希望她能回应一下他,但她没有,所以他们就没有后续了,这家伙生气上头了吗,听不得一点儿解释,也拒绝一切沟通?

    他养只猫都不带像她这么叛逆的,至少猫炸毛了还能揉顺。

    他踏着月光慢慢走回了家,踩着楼梯上了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前,但他的脚步顿住了,瞧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东西。

    月光穿透窗户的玻璃照进走廊,温柔的霸占了这里的一切,包括地上的东西。

    他单膝跪地蹲下,拿起地上的那瓶药酒和一个自行车模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物品表明这些东西是谁放的,但他看到它们的一瞬间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名字。

    总觉得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所以为什么是她呢?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感觉会出错,周兴说他是见色起意,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苟同,其实她挺有趣的,那天她的眼神明明是带着害怕的,或许是从没接触过狗,但她还是把元宝稳稳的抱在怀里,所以她是相信他的吧。

    那天雨点淅淅沥沥,她举着伞出现在乡下,是来接他的,所以她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吧。

    而她也一定不知道,他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不经意流露出的爱意,她好像很懂他却又不完全了解,就像清浅的月光,能把人照亮,却又总不明朗。

    而那首他即兴而作的歌她就挺懂的。

    陆鸣初迎着柔和的月光笑了笑,他拿着东西站起身,推门而入,门一开一闭,拥抱又瞬间隔绝了走廊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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