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孟薇几乎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她做了一场梦,她梦到在监狱里,有人拿着一把枪指着沈放的脑袋,手指扣动扳机,只一下,砰一声。
猛然惊醒,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床头手机振动的声音。
孟薇失神了几秒,随后伸手拿手机接过电话:“喂。”
“孟小姐,沈先生他,去世了。”
孟薇心跳在一瞬间停止,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里的沈先生到底是谁。后知后觉,电话里的人是顾荣,她说的沈先生,是沈文心。
顾荣:“在凌晨四点五十三分去世的,去世前,他清醒了几分钟,要我向您带一句话,他想请求你告诉沈放一声,他对不起他。”
孟薇想起昨晚丁子晋的那份报纸,陷入无限的怅惘里,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问:“沈放,还是没有消息吗?”
顾荣:“还没有,公司也联系不上他。三天后,我会给沈先生入殓,到时候,你过来吗?”
孟薇独自坐在漆黑寂静的空房间里,已经深冬了,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几乎快要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解决所有的难题。
三日后沈文心入殓,一个身败名裂的人,会永远跟在沈放的身上,成为他一生的包袱。
孟薇闭上眼睛,撑着头,只觉得身体都是沉重的。
“我不去了,你处理吧。”
顾荣没有再说什么,只说了个好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清晨六点,孟薇给丁子晋电话,“我要见你。”
丁子晋仿佛知道她会回头,没有拒绝,只道:“早上九点,在晋亨大楼25楼办公室。”
晋亨如今成了国内珠宝行业的龙头,这一切,都是丁子晋的功劳。不得不承认,丁子晋是优秀的,他也向来如此。
九点钟准时,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早有他的秘书领她坐了专用电梯,上了顶楼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丁子晋一人,孟薇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废话,直接问他:“什么条件,你说吧。”
丁子晋:“我希望,能在年前,举行婚礼。”
孟薇攥起手掌,“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救他出来。”
“你没有向我谈判的资格。”丁子晋转过来,坐在那里面对着她,像审视自己的猎物,“放心吧,我说到做到,此时此刻,只有我的手里有沈放无罪的证据,只要婚礼如期举行,我不会变卦。”
孟薇盯着他,长久沉默,最后答应道:“好。”
说完她转身要走,丁子晋道:“我送你。”
孟薇头也不回:“不用。”
可他还是起身了,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一起上电梯到楼下,电梯门一开,有三三两两的员工看见他们,都愣了下。
认识孟薇的人不少,她在这里上了几天班,因为丁子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交往。从前是假的,现在也要变成真的了。
孟薇不顾人的目光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大门外围着许多人,她停住脚,丁子晋在她身旁停下来。
“这就是你送我的目的?”
丁子晋望着外面的记者们,从容地笑道:“既然做了约定,最好还是有个见证比较好,你说呢?”
没有理会她,孟薇径直往外走,丁子晋先一步抓住了她,与她一同走出去。
没有意外地,所有记者围上来,丁子晋手掌抚在她腰间,二人关系亲密。丁子晋是商界新晋天之骄子,近来备受关注,年纪又轻,身边连女友都没有传过,孟薇是唯一一个。
有记者笑问:“丁先生,请问您与孟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丁子晋搂住孟薇的腰,微微低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告诉他们。”
孟薇觉得眼前一张一张的面孔,一个又一个的聚光灯,像一张大网,收过来,几欲裹挟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们耳首相贴的姿态,在旁人眼里看来,不过是恋人亲密的情趣。
孟薇说不出话来,那记者又问:“那丁先生和孟小姐是要好事将近了吗?”
丁子晋笑道:“不错,婚期在这月底。”
人群里震惊哗然,没有想到居然这样快,离月底不过十天。所有人笑着祝福,聚光灯下,丁子晋捧住孟薇的脸庞,低头吻她。
孟薇浑身颤抖,这道气息叫她觉得陌生,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受不住,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抓住。
丁子晋带她离开,车子急驰在公路上。车厢里昏暗寂静,只有冰冷大朵的雨雪一块一块飘在窗户上。
“薇薇,试着爱我好么,我未必就不可以爱。”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丁子晋开口对她说。
孟薇推开车门下车,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她蹲在草丛边,生理性难受,不住地干呕着。
丁子晋拍她的后背,知道她又不吃早饭,连日来瘦了很多。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孟薇蹲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
丁子晋也没有再强求,他知道自己或许不够光明正大,可事实如此,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要达成目的,不问过程。
沈放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婚期将近,丁子晋约定在二十八日这天领证,晚上去见丁父丁母。
孟薇与沈放的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过,丁父丁母也知道,丁子晋做了什么,所谓婚事,不过是一方的情愿。可这一回,却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叙话家常。饭桌上,四个人几乎没说什么话,匆匆就结束了晚宴。
离开丁家,孟薇与丁子晋离开。
婚礼计划在年初,因为实在是腾不开时间了,两人只成功领了证。孟薇觉得自己像做梦,荒诞而虚无。
可事实无法改变,她成了丁子晋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孟薇甩开他的手,玄关处,丁子晋从身后拥上来,“薇薇,你不要忘了,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不可以这样冷淡对我。”
孟薇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眼前漆黑的房间。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沈放?”
丁子晋眼梢垂下来,他抱住眼前的人,将她调转过来,单手擒住她的脸颊,告诉她:“婚礼的当天。”
孟薇盯着他,从来没有一瞬间,她会像此刻恨他。
丁子晋拦腰抱她进卧室,孟薇拼命地反抗,铺天盖地的吻爬上来,也没有那一刻,她会比此刻绝望与恐惧。
终于忍不住胃里的难受,孟薇推开他,冲进洗手间,跌坐在地,不住地干呕。
丁子晋坐在床边,望见她的背影,抬手撑头,然后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丁子晋察觉出不对劲,他拧眉起身走过去,发现孟薇昏倒在地。
“薇薇,薇薇……对不起薇薇……”
他吓了一跳,急忙抱起她下楼,开车送往医院。
深夜急诊,丁子晋抱着孟薇,慌张地大喊:“医生,医生——”
很快有医生护士赶来,孟薇被推进急救室,门外有护士拦住他:“你不可以进去,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丁子晋怔了下,说:“我是她丈夫。”
半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丁子晋走上前,担忧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她怀孕了,应该三四周左右,只不过有些虚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卧床休息,另外,她各项指标都不太好,有点营养不良,需要住院起码一周观察情况。”
丁子晋站在那里,双眸冷冽,只字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