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车的熟人让吴邪觉得奇怪，旁边座位上的赵虞已经靠在张起灵肩膀上睡着，张起灵也闭着眼睛，明显不想说话。

    吴邪只能问阿宁为什么张起灵和赵虞会跟他们这群人在一起。

    瞧着吴邪那一头雾水的样子，阿宁笑道：“他们可是明码标价的，你三叔请得起，我们自然也能请。”

    “明码标价？”

    “价格还不低呢！”阿宁瞥了眼张起灵他们几个，“所以，他们三个是我们的顾问了。”

    听着阿宁的介绍，黑瞎子咧嘴一笑，冲吴邪摆摆手道:“吴家小三爷，多多关照啊！我收钱不贵的。”

    吴邪觉得这人有点怪，没理黑瞎子。不过他觉得更奇怪的是张起灵和赵虞，这两人管来爱单打独斗，这次怎么还给阿宁他们做顾问了？

    旁边有人拆穿了阿宁的谎话，告诉吴邪张起灵三个是公司直接委派下来的，不是顾问是领队，阿宁都只能算个副手。专业人做专业事，他们就只管提供情报和接应就行。

    依维柯直接开回了营地，车一停所有人就陆陆续续地下车开始搬东西。

    吴邪跟着人群下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营地，十几辆路虎并排停着，旁边是物资、卫星天线和照明用的灯。在好些个篝火边上坐着人，有些在睡袋里睡觉，还有些守夜的人坐在一块儿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聊天。

    听到汽车的声音，守夜的人都侧过头看过来，随即便朝着阿宁围了过去。

    吴邪看到赵虞、张起灵还有那个戴墨镜的也下了车，三人没理会阿宁那边的喧闹，直接去绕过那一排排路虎走了。

    还在疑惑他们要去干嘛呢，赵虞忽然折返回来对他喊:“吴少爷，愣着干嘛，跟上！”

    “啊？”吴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赵虞叫他，他就跟着过去了。

    绕过那一排路虎吴邪才发现这后面竟然还有帐篷，有一顶圆帐篷最大，直径起码四五米，上面还印着藏文。赵虞他们径直往那圆帐篷里走去了。

    帐篷里很温暖，里面的炭炉上正咕噜咕噜烧着两壶茶，地上的厚毯子也是保温用的，边上还有许多老式藏式木家具。

    几人各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张起灵靠着背后的毛毡毯子闭眼休息，赵虞则拿起炭炉上的马茶给他和自己倒上。

    “给我倒一杯呗！”黑瞎子笑嘻嘻地递过去个空杯子。

    “没手吗？”赵虞根本不管，把马茶茶壶放回炭炉上。

    黑瞎子无奈，只能伸手去拿酥油茶给自己倒上，“真是没情没意，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赵虞，这人到底谁啊？”忍了一路，吴邪终于忍不住了，他倒了杯酥油茶喝。

    “他？黑瞎子，不用理他。”赵虞头也没抬转身拍了拍张起灵的手臂，“喝点热水。”

    张起灵睁眼坐直，从赵虞手里接过杯子。

    这时阿宁他们一波人陆陆续续地进来，在空处坐下，阿宁把黑瞎子带出来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吴邪这才看清里面装的是个青花瓷盘，只是少了一块所以不完整。

    正当吴邪想靠近些看看，帐篷外又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藏族中年妇女，她搀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后面跟着个年轻藏族男子。

    明显这几人就是帐篷真正的主人了。

    见着他们进来，帐篷里不少人都坐直了身子看向老妇人，但赵虞他们三个还是该干嘛干嘛，眼睛都没往那边瞟一下。

    ——这又是谁？

    吴邪看那老妇人在空位坐下，接着便发现对面的赵虞突然抬头看向那个中年妇女，表情微变。

    之前赵虞一直没能看清那个中年女人的脸，这会儿总算见到了她的样貌。看清她面容的瞬间，赵虞不免有些惊讶。

    这女人，竟然是她认识的人。

    显然那女人也认出赵虞，她面色不改，只是将视线移开了。

    而这时阿宁也将瓷盘从盒子里拿出来，递交到定主卓玛手里:“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年轻男子把盘子拿着递给定主卓玛，并把阿宁说的话用藏文又跟她讲了一遍。

    赵虞收回视线皱起眉头，她怎么在这？而且看起来她没变老，也没有像霍玲那样发生什么改变。

    等等，那盘录像带……录像带寄件人写的是吴邪，录像里面是一个和吴邪一模一样的人。录像不会是吴邪寄出去的，难道是她以吴邪的名义寄出去，然后把他们引来这里的？

    想到这，赵虞又侧头往张起灵看去，他抱着杯子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这里人多嘴杂，她也不好询问。

    吴邪不认识这几个藏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瓷盘拿给老妇人。其他人他也不认识，便问旁边的乌老四那三个人是谁。

    “那个老的叫定主卓玛，就是陈文锦当年的向导。年轻女的是她儿媳妇，叫次仁俄玛，男的是她孙子，叫扎西。”

    定主卓玛？吴邪吃惊地看向老妇人，阿宁他们既然能找到她，是不是也知道陈文锦的事？

    吴邪还在思考陈文锦的事，阿宁却已从定主卓玛那里得到了确定，有了这个瓷盘他们就能在定主卓玛的带领下，找到当年她和陈文锦分别的山口。

    在俄玛的搀扶下，定主卓玛带着扎西一起离开了。阿宁也安排所有人回去收拾东西，今天中午12点就出发。

    黑瞎子拦住阿宁，指着吴邪问:“他怎么办？”

    吴邪愣了一下，也看向阿宁。

    “问他们。”阿宁指了指张起灵和赵虞说，她可管不了吴邪。

    没想到阿宁是这么安排的，黑瞎子无奈地看向赵虞:“你说怎么办？”

    “你觉得呢？”赵虞没什么想法，吴邪跟不跟着对她来说都没影响，还是要看张起灵的态度。

    怎么又把问题抛给他了？张起灵叹了口气，抬头对吴邪说:“你回去吧，疗养院很危险，不要再进去了。”

    吴邪生气地敲了敲桌子，“你什么态度！我跟你说，要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两个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吴邪小少爷，你那些问题他怎么回答得上来嘛，他失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赵虞语气轻快道，“不过我呢，也没法给你个答案就是了。”

    说着她和张起灵起身往外走。

    “说真的吴邪，别跟了，回杭州去吧！”离开帐篷前赵虞对吴邪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吴邪更气了，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两个天天打哑谜的掐死！谁都别去了！

    黑瞎子耸耸肩，对吴邪说:“附近有三小时就到城里的大巴车，一路顺风。”

    吴邪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黑瞎子也离开了帐篷。

    赵虞和张起灵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考虑到后面可能会脱离队伍，她还是去装了些必需品在背包里。

    在拿物资的时候赵虞瞥了眼定主卓玛那边，那个叫次仁俄玛的女子侧着头在和她说什么。定主卓玛只是点头，偶尔才回应一下。

    见她一直盯着人家看，张起灵也免不了察觉到不对劲，他也往那边看去。之前没有认真看过，现在才注意到那个中年女人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哪儿见到过。

    “你也发现了？”赵虞收回视线问张起灵。

    “嗯。”

    “对了，你记得疗养院里那个禁婆吗？”赵虞却提到另外一个人，“你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我看清楚了，那个禁婆是霍玲。”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确定？”

    赵虞点点头，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那个禁婆就是霍玲。她认为录像带绝不止一卷，既然吴邪能准确找到疗养院、且径直去了3楼306号房，那么他可能也收到了一卷录像带。

    ——不知道吴邪看到的是什么，真好奇啊。

    “我想，吴邪极有可能会跟我们一起去那里，”赵虞瞧着正在与阿宁说什么的吴邪道，“他可不是轻易向困难低头的那种人。”

    这点张起灵也知道，这几次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吴邪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看到吴邪往这边来，张起灵起身离开，赵虞没来得及跟上被吴邪拦住了。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看到我就走？”吴邪不高兴地看着赵虞说。

    要是洪水猛兽那对赵虞来说简单多了，但偏偏不是那些东西，是吴邪。她坐回原位置，“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废话，要是回去了我还怎么知道真相？吴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很明显吗？”

    “确实明显……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到疗养院去？”

    想到包里的笔记，吴邪踌躇着要不要告诉她，但是他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现在不是时候。

    所以吴邪反问赵虞：“有什么不能去的理由吗？里面怎么会有禁婆？还有，那黑棺底下有什么？”

    被质问的赵虞笑道：“哟，吴邪同志学会避开锋芒了呀？不错不错……疗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应该也知道，以前很多地方里面并不是外面看起来那样。至于禁婆和黑棺么……呵呵，这些东西你还是别问了。”

    听起来赵虞知道格尔木疗养院以前是做什么的，吴邪皱眉想着疗养院里的场景，那个被封起来的二楼到底发生过什么。

    霍玲是考古队的，陈文锦也是。那年下西沙的队伍里还有吴三省、张起灵和赵虞，霍玲变成怪物被关在格尔木，陈文锦下落不明，吴三省在到处找人，而张起灵和赵虞却几十年容貌不改。

    为什么？考古队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吴邪又想起那张照片。

    “我还有个问题，”吴邪望着营地里忙碌的人群，确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后才对赵虞说，“去西沙前考古队你们一起拍过一张合照，我在我三叔那见过那张照片，他说当时你就在小哥旁边，当年照片洗出来的时候也有你，可几十年过去照片上的你却消失了。”

    他直视着赵虞眯起来的眼睛，“你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