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希是惜青高中时候的风云人物。

    他成绩优异，长得也好看，头发和眼瞳都是茶金色的，名字也有种虚无缥缈的味道，在他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活得像是小说男主角。

    好友对惜青说八卦：“听说他是个蛇妖诶。”

    惜青对八卦没兴趣，她那时学习成绩不稳定，一心只想着做题，谁是妖是鬼都跟她没有关系。

    转机发生在高二放寒假前。

    一次考试结束之后，惜青被一道物理题绊住了手脚，走到办公室发现老师并不在，恰巧碰到了从办公室出来的云未希。

    她想起这位期中测试物理能够考满分的校园神话，于是开口叫住了他：“同学，打扰一下。”

    明明还没到冬天，云未希却穿得很多，他脖颈上围着毛巾，安静地看着她。

    惜青将誊抄在纸上的题递过去，想问问这道题怎么解。

    云未希接过纸，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揉成一团，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很不耐烦：“能不能别来烦我。”

    他走之后惜青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去垃圾桶里将皱巴巴的纸捡起来，在学校期间她很巧碰到这样明晃晃的恶意，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跑去问班里的学委，一个同样成绩很好的男生，结果他对着题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道题太难了，考试不会出的，没必要研究。”

    惜青微笑地看着他，之前她觉得他很聪明，所以总找他问题，交流多了，两个人之间就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暧昧，现在他这副样子，又让她觉得很无聊。

    她回到座位，对着皱成一团的纸细看，心想如果是云未希的话，他肯定知道怎么解。

    想到那张高冷的面孔，她的心里有点痒。

    她决定追云未希。

    她打听到他经常下课后背书的位置，拿着书也跑去天台。云未希认出这张眼熟的脸，没多给她一个眼神。

    她也不打扰云未希，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安静地背单词。

    等到云未希背完收拾东西回家，她也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地下楼，然后两个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这样的事情维持了一个月左右，直到有一天云未希没来。

    惜青看了看天气，晴朗无雨，他不来没人跟自己较劲，背书都没有意思了。

    她顺着他经常走的路往回走，果然在路边发现了散乱的课本，再往小巷子里排查，听到了拳打脚踢的声音。

    “你不会真把自己当人类了吧？”领头那人的舌头很长，说话的时候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伸出手扇了云未希好几个巴掌：“还想上学，想背叛我们？”

    云未希则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垂着头，毫无反应。

    惜青躲在角落里，偷偷旁观着。

    她退开几步，打110报警说附近有暴力事件，过一会警笛的声音就在附近响起。

    “草！还敢报警！”领头的那个人唾骂了一句，虽然他们不怕人类警察，但是被缠上了也非常麻烦。

    他们又踹了云未希好几脚，才转身离开。

    惜青看着他们都走了，才跑去查看云未希的伤势，他的校服染上了一堆不明液体，脸上也多了好几道痕迹，伸出手探了探，呼吸灼热，应当是在高烧。

    警察很快排查到了附近，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云未希一直没醒，惜青就在旁边一边陪着他一边做笔录，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云未希，叹了口气：“我对你承诺我们会尽力抓捕，但是说实话，追查起来还是很困难。”

    惜青扫了一眼，云未希的脖颈处已经出现了蛇鳞，这是非人类在自愈过程中出现的返祖现象。

    非人类与非人类打架斗殴，作案人员会逃跑隐匿踪迹，普通人类警察很难继续调查线索。但非人类警察目前的数量不多，大多在全国各地处理疑难杂案，这种小案件还是要交给普通警察处理。

    惜青想云未希和那群人应该认识，于是对警察说有线索再提供给他们。

    等到云未希醒来的时候，惜青正坐在他旁边吃馄饨，她刚下楼买回来的，皮薄馅大，汁水丰沛，她在旁边咕噜咕噜地吃着，注意到他醒了，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你吃不吃？”

    不等云未希拒绝，她就直接撬开他的唇塞到了他的嘴里，他被突如其来的馄饨烫得直抽气，而她就盯着他看。

    云未希看她：“你看什么？”

    惜青笑：“看你舌头上有没有分岔。”

    她果真什么都知道了，云未希不甘地扭过头去：“现在没有，我还是更喜欢人类的样子。”至于那些仇人，都是他父母死了之后来欺辱他的同族。

    惜青看着他身上已经淡化的伤，心想非人类的恢复速度真是快，她拍拍他的头：“你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云未希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第二天他们依旧十分默契地在天台见面，只不过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惜青有时候会问他题，他也不再是那种臭脸的态度，会给她一遍又一遍地讲，语气也轻柔了不少。

    她学会了，点点头，又盯着他的脸看。

    云未希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他有些脸红，扭过头去：“你又看我。”

    惜青说：“我在想和你接吻是什么感觉。”

    云未希有些震惊，那一瞬间她甚至看到他金色的瞳孔缩了一下，两个人对视着，他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后来两个人经常在天台见面，多数时候在学习，少数时候在互相练习吻技。

    聪明人学什么都快，云未希很快只靠接吻就能将她亲的七荤八素，他还会舔她的嘴唇，在她的身边轻喘，手把手教她怎么勾自己的舌头。

    而惜青的经验是，他用蛇信子和自己接吻的时候最舒服。

    她最近和学委都没有什么联系，学委起初还有点纳闷为什么之前总来问他题的小迷妹消失了，后来听说她和最近云未希走得很近。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惜青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夹给云未希，而云未希也会毫不犹豫地看都不看一眼就吃掉。

    高岭之花跌落神坛，还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女生行为亲密，一时间成为枯燥校园生活的谈资。

    学委不敢问惜青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说他们在谈恋爱。

    事实上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惜青一方面认为他们两个现在的相处模式和情侣没什么不同，并不差什么口头上的承诺。

    另一方面，云未希的表现有时候让她有些担心。蛇妖看起来冷淡，实际却容易索取无度，情乱意迷的时候云未希什么都敢说，缠着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腰，一边亲她一边说要把自己的七寸鳞给她。

    但她觉得两个人并不适合长久的交往，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

    等到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惜青借口学习任务繁重，不适合每天腻在一起，于是跟他提出了先分开一段时间。

    云未希听到这话时手里还拿着给她打的热水，愣在原地，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惜青亲了亲他的脸：“我在首都的大学等你。”然后摆摆手离开。

    他迟疑的声音传过来：“惜青，你不要骗我。”

    从此惜青再也没去过天台，她平时只呆在教室里，刷题背书，碰到不会的题就问老师问学委，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高考的前一天，惜青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家，学委却约她去操场散步。

    一见面她才发现学委吹了头发，好像还喷了香水，而她依旧潦草地穿着校服扎着马尾，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在操场上慢慢地走，他的声音像被夹了一样紧张，问她打算去哪所学校。

    她的声音很轻松：“这我就不知道了，具体也要看自己能考多少分嘛。”

    “这样……”学委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来惜青的进步很大，平时的模拟成绩甚至已经能超过他了。

    “你想去哪里？”惜青侧头去看学委，却发现不远处的教学楼前，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格外明显，

    云未希正站在那里，蛇类竖瞳盯着她。

    她皱了皱眉，一恍神的时间，学委已经走了上来：“我觉得魔都的几所学校就很不错……”

    惜青看着学委的嘴唇一张一合，等到再回过头来，那一抹金色已经消失了。

    她微笑：“嗯，相信你。”

    毕业的时候，惜青超常发挥，尤其是物理考了全校最高分，就近上了C大，云未希考得更好，去了首都，两个人的证件照一起被贴在红榜上，中间只差了几个人的位置。

    可是没贴几天，惜青的证件照就被人撕下来了，那人的手段非常暴力，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

    惜青知道是云未希干的，但一毕业之后两个人天南海北，也没必要找他算账。

    她很纳闷，谈个恋爱而已，也算是有始有终，至于这么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