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耳边夜风呼呼地吹。

    小白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太子老爷就是这么说的!

    “你、你你你——”她心头打鼓,所以唇舌有些不听话,一股脑说出来的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张口就是质问,“你说什么呢!你之前还和我说不让我欺负你小老婆和小老婆生的孩子,这么转头就要和我一双人了!你小老婆呢,你不打算娶了,她今天来了吗,听见不得气死?”

    小白气得双脚都在抖,头发都要冒烟。

    心说太子老爷要娶的那个小妾指不定现在正躲在那个角落里哭鼻子呢!

    陆昭见她气得露出真性情的炸毛模样,心中想笑又想揉揉她气鼓鼓的脸颊,脸上却一本正经:“我原本以为活不过弱冠,从来未想过娶妻之事,前不久才解了毒,除了和你有过长辈定下的婚约,又哪里来的妾室小老婆。”

    小白斜眼瞧他,一脸不信。

    只见陆昭微微叹气,然后渐渐正色:“清竹,多少人等着我弱冠前就薨逝,所以,纳一个有背景的良娣,或是和正妻举案齐眉,都是储君在朝臣或世人眼中且有一番寿数的象征,你可明白?”

    原来这还是政治需要?

    小白将信将疑。

    “所以,你只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即可,”陆昭稍微靠近一些,探手过去她戴上风帽,“一切有我在,我自会护你周全。”

    一股淡淡熏香传入鼻中,小白总觉得哪里闻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她来不及抬手阻挡,风帽已然被他轻轻盖在了头上。

    行吧,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她还在犹豫亲弟弟的学业她就没法坚定的开口退婚,这场政治婚姻就还得继续下去。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谁知,根本不用她费心去想,太子那边到自己先有了动静。

    才将将五月初,西北干旱就已经严重起来。

    连着几月不下雨,地面皲裂,农作物全部干死,大人小孩都没水喝,情况十分紧急。

    西北官员连发急报,求朝廷想法解救。

    小白埋头忙于工作,消息比一般闺阁姑娘还要滞后,等她知道的时候全京城都在议论此事了。

    她听说后,试着把双轮水车上的上一些零部件改装,制成了简易凿井设备,但这凿井设备比起现有的技术更加便捷,以往二三十几人七八天才能成功凿出一口井,用了她的设备,五六人一两天就可以。

    可是,她想把设备推广送去西北,哪怕不要钱都行,可她发现闺阁赏玩之物能抢购一空,凿井设备却几乎无人问津,正当她愁眉不展之时,贤妃那边又昭她入宫了。

    当然,要见她的人是太子。

    太子将昭她进宫的意图一说,小白差点惊呼。

    “殿、殿下!”小白几乎从石凳上蹦起来,她说话都几乎要结巴了,“您要不要去西北赈灾,您和您的幕僚商议啊,我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界有些,见识不足,对朝政灾情什么都不懂,您问我的意见有什么用!”

    陆昭精神振奋,一脸“定国安邦打天下”的雄心壮志,他眼神灼灼看着小白,一脸期待:“清竹,孤虽为储君多年,但一直病弱不堪,多数时间都是在东宫不是闭门养病就是卧床休养,这几日听说西北千年难遇的旱灾,颗粒无收,百姓日子难以为继,十分困苦,孤就想着既然毒解了,身为储君受百姓供奉,就要要为我大衍国出一份力。但众幕僚商议后,意见却不一致,孤就想着问问你的看法,毕竟,你才是和孤相守一生之人!”

    小白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懂建筑和轻工业设计,她可非常熟练地立体作图或手工画图,但是,政治她不懂。

    不止不懂,她还不想涉足,连沾边都不愿意!

    可眼前之人充满希望的眼神,仿佛前世看见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亲近又期待地望着你,仿佛你是它的所有,就是它的世界。

    小白心头一软。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印象中,太子是个颇有手腕之人,遇事不决反而要听她的建议,这太过匪夷所思。

    “殿下,”小白小心翼翼看过去,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您事先调查过西北情况吗,自己有什么计划吗,这一趟出行有危险吗,您问我我也不懂,要不,还是您自己拿主意?”

    说完,小白就知道自己琢磨对了。

    只见太子眼神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但马上又回府了温和平静。

    可是,小白却是在那瞬间见捕捉到了眼中的犀利和睿智,以及,藏得很深的某种……

    小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甚至她总觉得,那一瞬间是太子愿意让她看见她才能看见,否则,她看见的太子就是刚恢复康健就要贸贸然去西北历练的“愣头青”。

    所以,太子是想让别人也觉得他是一个“愣头青”?

    所以,她今日进宫是为了配合太子演戏?

    不会吧?

    搞政治也太难了!

    还不如让她九九六零零七呢!

    她心中纠结,太子却一脸惊喜:“清竹,你真是孤的贤内助,孤和幕僚们详细了解了西北旱情,知道西北灾民正想法想法自救,府衙带领百姓凿井取水,庄稼可先放一放,先解决百姓喝水问题,可那又谈何容易。当地十井九枯,临时凿井又十分困难,就算附近能有支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总要当地解决水源才行。清竹,不知你可有良方?”

    小白眼前一亮。

    心中小心斟酌,状似无意地将“听说”的事情告诉他:“小女好像听下人们说起过,有个铺子似乎有这样的东西售卖,殿下或可打听一番。”

    *

    三日后。

    小白和雅思轩的掌柜敲定了凿井设备的数量和交期,临走时,见到了正好过来的张大哥。

    两人在他书房饮茶说话。

    小白想了想自己赞的银子,心中踏实了些,遂问起昆仑要修缮的机括:“手头还有些小事,忙完了想去昆仑一趟看看那边的机括,拖了这么久实在心中有愧,张大哥若是走不开,另外找人带我过去就行。”

    陆昭嘴角微微牵起:“暂时还能凑合用着,小白不必着急。”

    小白却摇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就会摆弄些机括,再说,蒙张大哥不嫌弃,曾许以差事,若不是诸事缠身,我真的很向往山中清净岁月,看看机括类的古籍,摆弄一些机括,闲暇可在山中游玩,那是一种神仙般的生活,可惜如今还做不到而已。”

    陆昭嘴角笑意更深,他悠悠看着眼前“普通”到会让人误以为平凡村姑的姑娘,含笑慢慢开口问她:“救命之恩,自古报答法子可不止一种,小白可想过其他?”

    小白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心中竟然想起“以身相许”四个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起来,她羞赧地微微垂了头。

    但她很快将这种思慕的情绪狠狠收敛下去,她尚且有婚约在身,又有什么资格去思慕别人。

    如果可以,等她解决了和太子的婚事,堂堂正正地以单身的身份表达自己的感情。

    陆昭看不清眼前姑娘黄色遮掩下容色有什么变化,却没有放过那一瞬间她眼中的各种情绪变化。

    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她羞涩,他如饮甘露;

    她羞愧,他自责不安;

    她坚定,他惶恐猜疑;

    一颗心随着她的心神变化而起起伏伏,心弦时紧时松,却又时时刻刻牵动心神。

    那种感觉,很新奇很诱惑,却又让他有些不安。

    “小白可想过,昆仑山中清修,虽然心中清明,但也着实无趣,年长些的老道士还好,一心追求大道早已心性坚韧,可小童子们却还是孩子心性,禁不住岁月然漫长会觉得山中寂寥,小白或可为小童子们准备一些小玩意,如带着机括可赏玩的小木剑、可以对练的小偶人之类。”陆昭适时转了话茬,也解了两人莫名尴尬。

    小白眼前一亮,她心中马上有了许多小玩具设想:“可以,张大哥,这个一定可以,我回去就画图,不出十日,就能做出一些小木剑小玩偶来!”

    陆昭含笑点头。

    两人聊着昆仑,陆昭渐渐把话茬又转了回来:“小白家中琐事,可有了眉目?”

    他不想说退婚,以琐事代替。

    小白垂头丧气说了,“原也是我贪心,想着弟弟能有个大儒做夫子,就也能顺遂一些,这些年他吃的苦实在太多了。我这么犹犹豫豫的,退婚两字就怎么都开不了口,现在好了,他竟然当着当众的面,说要和我一双人的话都说了出来。前几天,他又找我拿主意,说要出门历练,我又不懂他的事情,可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在认真问我的建议,我——”

    说着,她只剩哀哀叹气。

    陆昭微微垂眸,敛去眼底复杂神色。

    “小白,他若是当着众人面说要和你一双人,至少他表面上想做个专情之人,这一点先放一边,只看他出门历练结果,若是他有能力有担当,你且再另找机会开口;如果他历练之事办砸了,你也能让他找合适的家族联姻,你大可心平气和找他谈退婚之事。”

    小白心中纠结,但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

    时间在忙碌的等待中飞快过去。

    *

    一月后,西北捷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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