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干呕,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钮祜禄贵妃身上,贵妃用帕子捂着嘴,看着很不舒服,景月轻轻拍打着贵妃的背,贵妃喝了口茶才压下干呕的感觉。
皇贵妃语气担忧地看着贵妃,“贵妃,没事儿吧?”
贵妃脸上没有血色,轻轻摇摇头,“谢娘娘关心,臣妾没什么事儿,可能膳食不对胃口。”
惠妃身子前倾,恨不得去到贵妃面前,“贵妃娘娘,还是去请太医过来,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呀!”
惠妃脸上都是担心,好似多么关心贵妃身子,其实在场的谁不知道惠妃是想看看贵妃是不是怀了身孕,惠妃自恃皇长子生母,对上贵妃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贵妃出身大族钮祜禄氏,是孝昭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贵妃如果再生育一个阿哥,皇长子就更不受朝臣看重。
贵妃刚想说什么,皇贵妃就直接对丹梅吩咐道,“丹梅,你去请顾太医过来。”
“是,娘娘。”丹梅福身称是,快步出了正殿。
众人看着百无聊赖,其实都在想贵妃是否怀有身孕,毕竟贵妃为宫中唯一贵妃,是后宫第二把交椅,要是真的再生育孩子,对后宫格局也是一次大震动。
就算等的不耐烦,也都安静下来默默等待。
玛琭眼神看着贵妃座位旁边的香炉,又看见佟嬷嬷递上茶盏对着皇贵妃稍微摇摇头,皇贵妃才不再焦躁不安。
玛琭觉得皇贵妃的状态不对劲儿,再怎么说四阿哥养在皇贵妃膝下,要是皇贵妃真有什么算计,害怕连累四阿哥。
丹梅引着顾太医进入正殿,丹梅福身,“娘娘,顾太医到了。”
顾太医跪下请安,“微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各位娘娘小主金安。”
“顾太医起来吧,贵妃身子不舒服,你给贵妃好生把脉。”皇贵妃摆摆手让他们起身,温声嘱咐道。
顾太医谢恩起身,弯腰走到贵妃跟前跪下,从药箱中拿出脉枕放到桌子上,贵妃伸出手搭在脉枕上,顾太医又给贵妃手腕上盖上黄色手帕,细细诊脉。
顾太医收回手,跪着转身,“恭喜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是喜脉,有喜两月。”
皇贵妃的双手狠狠抓着扶手,脸上笑容满面,“好,这可是大喜事,宫中喜事连连。”
众位嫔妃起身行蹲礼,“恭喜皇贵妃娘娘,恭喜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皇贵妃看向贵妃,“贵妃,你赶紧回宫歇着,让顾太医跟着去永寿宫给你开安胎药。”
贵妃起身应是,“臣妾谢皇贵妃娘娘。”
顾太医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回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皇贵妃看着一众莺莺燕燕,“你们也都回吧。”
“臣妾/嫔妾告退。”
慈宁宫和乾清宫得到贵妃有喜两月的消息都大喜,赏赐加倍,流水的赏赐进入永寿宫正殿。
皇贵妃也紧跟其后,赏赐贵妃。
四妃四嫔以及贵人常在答应庶妃等都送贺礼去永寿宫。
承乾宫寝殿。
皇贵妃坐到床塌上,狠狠抓着被子,护甲都把被子划破了,佟嬷嬷心疼地看着皇贵妃狰狞的脸。
佟嬷嬷都没有问皇贵妃送什么赏赐给永寿宫,直接让丹竹丹梅两个人跟着乾清宫的意思送赏赐。
“嬷嬷,钮祜禄氏真的有孕了,昨日洗三宴会上她小心地很,今日只是简单试探一番,谁知道她竟然真的有孕了,”皇贵妃猛地抬头看向佟嬷嬷,语气充满恨意。
佟嬷嬷伸手握住皇贵妃的手,轻轻揉着手心的护甲印子,“娘娘,贵妃有孕,还没生下来,娘娘不用担心。”
皇贵妃摇摇头,眼神狠厉,“凭什么我的女儿生下月余就夭折,而钮祜禄氏都能平安诞下十阿哥,现在又有了身孕。”
“皇上不就是为了太子的地位着想,所以才放任自流,没有保护我的孩子,等到诊脉是个女儿才全力保护,可是已经晚了,”胎养的不好,她整日提心吊胆的,孕期过得艰难。
“可是万岁爷又为什么暗中保护钮祜禄氏生下十阿哥,那个时候不在乎太子了,而且竟然又让她怀上,而我呢?千辛万苦喝坐胎药只怀了一次身孕……”
皇贵妃反过来紧紧抓住佟嬷嬷的手,护甲都掐入肉里,佟嬷嬷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地看着皇贵妃,“娘娘,娘娘……”
佟嬷嬷知道皇贵妃早就疯魔了,用表面沉静来掩饰内心的偏执。
皇贵妃调查小公主夭折的原因,查到万岁爷暗中保护钮祜禄氏生下十阿哥,而皇贵妃的孩子却是被赫舍里氏一族的人下手,百密一疏。
皇贵妃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生下来也是个药罐子,因为是她喝了很多偏方得来的孩子,可是人都是责怪别人,怎么可能怪罪是她自己坏了身体,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嬷嬷,赫舍里氏一族不是就是仰仗着有个太子吗?”这些年皇贵妃一直忍着,因为太皇太后还在,她是不会允许有人对太子出手的,太皇太后势力庞大,所以皇贵妃根本不敢出手。
“那储秀宫妃应该很不甘心吧,赫舍里氏一族不会允许有人动摇太子的地位,储秀宫妃只能无子在这后宫一辈子,嬷嬷,你让人去储秀宫成为储秀宫妃的心腹,自相残杀才好玩。”
“还有,钮祜禄氏也该尝尝本宫失去孩子的痛。”
皇贵妃冷静下来,佟嬷嬷脱下皇贵妃的外裳,重新拿出一床被子,佟嬷嬷唱着摇篮曲把皇贵妃哄睡着了。
佟嬷嬷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小声吩咐丹梅丹竹,“娘娘刚刚睡下,你们让宫女太监都放下手中的活,今日休息一天,小厨房的人留着。”
丹梅丹竹互相对视,一触即分,福身称是。
永和宫正殿。
玛琭让兰馨和石榴送贺礼去永寿宫。
玛琭招了招手,对着魏嬷嬷郑重吩咐,“魏嬷嬷,你去让人时刻关注承乾宫皇贵妃的动静,皇贵妃今日状态不大对。”
魏嬷嬷点点头下去办事。
玛琭坐在暖阁内给胤祚做衣裳,玛琭的眼神专注,她手中针线不断挥舞,想象着胤祚穿上会很精神好看。
兰馨快步进入暖阁,福身请安,“奴婢给娘娘请安。”
玛琭放下手中针线,抬头看向兰馨,“起来吧,怎么了?这么慌张?”
兰馨语气急促,“娘娘,四阿哥和六阿哥在尚书房吵起来了。”玛琭把衣服放到塌上,焦急搭着兰馨的手臂,穿戴好斗篷,坐上轿辇急匆匆往尚书房去。
兰馨在路上说起来龙去脉,“六阿哥的荷包和娘娘您送到四阿哥那里的一模一样,可是四阿哥的不见了,看到六阿哥腰上的荷包,以为是六阿哥偷拿了,六阿哥当然不服气,两人就吵起来了。”
玛琭迅速提出疑点,“皇贵妃之前从来不让四阿哥用本宫送的东西,这次?”
皇贵妃向来对她防得紧,在承乾宫的探子传回来消息,直到现在四阿哥都不知道他是玛琭的孩子。所以今日皇贵妃到底想做什么?
“娘娘是说皇贵妃有问题?”兰馨迟疑地道出口。
“石榴,魏嬷嬷可能快回永和宫了,你回去让魏嬷嬷查查这件事。”玛琭对轿子另一边的石榴吩咐道。
石榴点头称是,转身回了永和宫。
玛琭到了尚书房,看到康熙御驾停在尚书房外,心里咯噔一下。
玛琭下了辇轿,搭着兰馨的手急匆匆进入尚书房。
梁九功在一间房间门口等着,“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梁总管请起。”玛琭客气地说道。
“娘娘,万岁爷让您一个人进去,”梁九功伸手推开门,转头轻声说到,“娘娘,皇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在承乾宫歇着呢!”
玛琭对兰馨点头示意,让兰馨在外等着。
玛琭抬腿跨过门槛进入门内,往屏风后走去,听见身后门被关上了。
玛琭绕过屏风,看到康熙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康熙端起茶盏不喝茶,只晾着玛琭,玛琭虽然是宫女出身,但多年养尊处优,蹲礼行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毕竟之前蹲下行礼后,康熙都怜香惜玉地马上让玛琭起来了。
康熙看玛琭身体左右摇晃,也于心不忍,“德妃起来吧。”
“臣妾谢万岁爷。”玛琭缓缓起身。
角落里四阿哥和六阿哥都站着面壁思过,听到皇阿玛让额娘行了很长时间的蹲礼,都面面相觑,意识到闯祸了。
康熙看向四阿哥和六阿哥,“胤禛,胤祚,你们两个都过来,不是说等德妃过来了就说为什么吵架吗?”
四阿哥和六阿哥转身来到玛琭身边,异口同声地对玛琭道歉,“额娘,儿臣知错,再也不会了。”两个孩子都弯下腰鞠躬。
玛琭下意识看向康熙,康熙只把玩腰间玉佩,并不作声。
玛琭伸出双手握住两人的肩膀,“都起来吧,告诉额娘为什么要吵架呢?只是因为一个荷包吗?”
玛琭突然意识到胤禛刚刚喊的是额娘,心中酸软,眼含热泪,意识到不能御前失仪,玛琭憋回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