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

    陆晚也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件事做的让皇上满意了不是。见没别的吩咐,她收起茶盘退到一边,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地杵在角落里。

    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那方面不开窍!这时候怎么能退开呢?合该站到皇帝跟前听他品评指点一番。这样你来我往,感情不就增进了嘛。

    孙司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陆晚。

    是以当天晚上,他把陆晚拉到角落,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

    “孙公公这是怎么了,出事了?”陆晚可太害怕了,她感觉自己这颗弱小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事了。

    孙司宝盯着陆晚,一脸肃然:“可不是要出大事了!”

    陆晚脸色一变,“什么事,公公快说,可别吓我。”

    “北边来人了,姑娘可知道?”

    “北边?来什么人了?”

    这么机灵的人,怎么总在关键时候犯糊涂!

    “还能是什么人,潜龙府邸的旧人!”

    瑞平王登基做了皇帝,昔日王府的旧人自然也是该进京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陆晚很是不解。

    见她一脸蒙昧,孙司宝咬牙嘿了一声:“听说是个姑娘,在王府时就很受主子喜欢。”

    “啊!姓姚嘛?”陆晚猛地反应过来。

    孙司宝点头,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样子。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

    这姓姚的姑娘上辈子可不就是宫里最得宠的姚贵妃!那时陆晚虽然被禁足在立雪堂,却也时常能从周冕那里听来些后宫的消息,晓得这位姚姑娘进了宫先是在御前当差,没几个月就升了贵人,再后来更是一飞冲天做了贵妃。

    只是这孙司宝不知道上一世的事,却能料到这位姚姑娘日后定不简单,特意在这里提点她。果然在御前当差的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一身的玲珑心!

    想到这儿,陆晚忙俯身谢道:“谢公公提点,我省得了。”

    孙司宝欣慰一笑,顿觉孺子可教。

    可这事儿过了之后,他冷眼瞧了几天,陆晚除了每天端茶送水打扇子,大多数时间仍是站在紫檀雕花架几岸旁一动不动,像是在那扎了根长在那砖头上似的。

    真是宫女不急,急死老太监!

    孙司宝气的几日都没给陆晚好脸色看。

    又过了五天,朔北果然来人了。

    周冕领着姚惜涵风风火火地进殿,打眼看见角落里的陆晚,很是愣了一下。

    姚惜涵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有一瞬间的眼熟和惊艳。

    只是再仔细看,这人站的笔直,低眉顺眼,脸上挂着宫里调教出的假笑,站在那里,倒像个花瓶,不似真人是的。

    这样的美人,跟画似的,有什么趣呢。

    她把目光挪了回来,投向座上的李彦沉,急切中带着一丝关怀和羞赧:“奴婢拜见主子,主子在京一切都还好嘛?”

    听听,这声音,酥到骨子里了;瞧瞧这眼神,恨不能看到皇帝心里去。

    孙司宝偷瞧了眼站在那边的陆晚,暗戳戳心想,来了个劲敌,这回我瞧你急不急。

    可陆晚是真不急,非但不急,还老冲姚惜涵献殷勤。

    一听皇帝把姚惜涵留在御前,同她一道在勤德殿当差,喜得像得了个大元宝,拉着对方就往下人住的耳房去了。一面还嘘寒问暖。

    “朔北冷不冷啊?”

    “姑娘带换洗衣物了吗?”

    “姑娘喜欢临窗还是睡里面?”

    孙司宝真是搞不明白,叫她去讨好皇上,她对着个宫女这么上心做什么?难道是孙子兵法里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又不是带兵打仗,犯得着嘛?

    姚惜涵被陆晚一通关怀,顿时觉得眼前这人活灵活现了起来。美人出了画,有了生机,竟能如此叫人挪不开眼。

    她尚且如此了,那皇上呢?

    姚惜涵心里有了介怀,拉着陆晚坐在刚铺好的炕上,不动声色地打探,“姐姐几岁?是哪年进的宫?”

    哎呀!未来贵妃竟叫她姐姐,还拉她的手!自己若是能在此时和她打好关系,等她升了贵妃,再求她把自己放出宫去,那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陆晚喜不自胜,觉得出宫又有了可能。一时没收住笑容,笑脸像花儿一样绽开了。

    瞧的姚惜涵心尖一颤,险些沉溺于这惊世的美貌。

    “我十三岁进宫,今年十八。你呢?你几岁了?”

    “我十七,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

    陆晚到底没高兴过了头,还保持着些许清醒。

    哪能真给未来贵妃当姐姐呢。现在认了这姐妹,到时两人身份悬殊,贵妃娘娘见了她究竟是叫姐姐还是陆晚呢。叫姐姐吧,尊卑有别;叫名字呢,又显得薄情。

    可不能让贵妃娘娘为难,所以她当即摆手:“哪敢当姑娘一句姐姐,按道理你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间更久,论起身份,合该我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这可使不得。”

    二人僵持了一段,最后还是姚惜涵先说了话:“不如就叫名字吧,我唤你阿晚,你叫我惜涵。”

    陆晚眉眼笑开,“这样最好不过。”

    姚惜涵见她好说话,嗫嚅着把来时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从朔北接到京城的八百里加急,说宫里有一位贵主病重,要我即刻进京为她诊治。皇上他…选妃了嘛?”

    瞧瞧,这就问上了,要说这位姚贵妃真是对皇上爱慕已久呀。

    陆晚本着替主子分忧的觉悟,摇头道:“哪能呢,皇上才登基,日理万机,前朝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顾得上选妃。”

    “那…何来贵主一说呢?”

    陆晚想了半天,皇帝身体康健,宫里又没妃嫔,哪还有别的贵主?

    哎呀!不会是先前的明宗皇帝吧?早前皇帝说他病死了来着...

    但这话陆晚不敢说,她拉着炕上的被褥,把褶皱的被角铺平了些,“这我就不省得了。你不知道,我前头生了场病,也是才醒的。”

    姚惜涵哦了一声,看向陆晚,忽生猜疑,于是又问了一句:“你之前也病了?是什么病?”

    “不是大病,就是吓得,老做噩梦,发癔症。”

    陆晚瞧着姚惜涵,越瞧越觉得她有当主子的风范,又温柔,又体贴!这么好的贵妃娘娘怎么就叫她遇上了呢?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可怜,要叫她这辈子达成心愿。

    她心里已经开始忍不住畅想出宫以后的生活了。但还没来得及想多远,就被姚惜涵打断了。

    “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瞧瞧。我虽然医术平平,但尚能看些小病。”

    啊,这怎么使得呢?

    没等陆晚拒绝,姚惜涵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晚盯着姚惜涵的脸,生怕她真的瞧出什么大病来。但又隐隐期待,她上辈子就是病死的,也不知是什么病,什么时候埋下的病根。倘若现在就被瞧出了什么隐疾,说不定还有救呢。早发现早治疗嘛。

    姚惜涵搭了脉,又问了些病症才缓缓开口道:“你这是胸阳不振,心气不足,到底遇着什么事吓成这样?”

    “也没什么…”陆晚不敢细说,转头问,“这病会死人嘛?”

    姚惜涵收了手轻轻一笑:“这是心病,可大可小。你若想得开便无事,若是想不开钻了牛角尖,那可是会要人命。我给你开一张方子,你照方拿药,先喝上几日,看看夜间能不能睡的安稳些。”

    真是太好了。

    宫女生病向来是照症拿药不能就医的,有时一不小心拿错了药,吃死人也不是没有过。现在好了,有了这方子,来日再结交个好心的太医,请他通融抓几副药,兴许真能治好自己的病。

    陆晚心里高兴,觉着自己这辈子大约是要苦尽甘来了。

    两个人坐在炕头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就传来小喜子的声音:“姑娘都收拾妥了嘛?主子那边正要茶呢。”

    陆晚连忙答应:“就来!”又转头对姚惜涵说,“你才来,收拾收拾,我先去了。”

    没曾想她才起身却被姚惜涵拉住了,笑道:“我去吧,临来的时候陈嬷嬷托我给主子带话呢。”

    啊,对!

    陆晚反应过来。

    贵妃娘娘不远万里的从朔北赶来,皇帝和她情深意重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自己往前凑什么热闹。

    她这才笑笑:“那我可就躲懒了,你若忙不过来便来唤我。”

    姚惜涵点头答应,掀起裙角款款而去。

    孙司宝见来得是姚惜涵不是陆晚,堆着满脸褶子的笑容未变,心里却把陆晚骂了百八十遍。

    烂泥扶不上墙,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姚惜涵将一盏茶端到皇帝跟前,又手捧着进上了前,裙带裹着风,好不仙姿卓绝,温温婉婉。

    孙司宝只觉得一股隐隐约约的香味随着那风刮进了鼻子眼,顿感衣香人影,沁人心脾。心中暗道,这个姚惜涵,连身上熏的香都带着钩子,要勾皇帝的魂呢!陆晚那丫头再不上进些,迟早被人把皇上的心抢了去!

    倒是李彦沉埋头批阅下面递上来的折子,腾了一只手接过茶盏,头也未抬。

    品到茶味才发觉和之前不一样,一抬头正迎着姚惜涵满眼碧水秋波的眼。

    啧,这眼神能拉丝!

    孙司宝瞧着心烦,索性扭头不看。

    李彦沉把茶搁到一边,打眼往殿里巡了一圈,“陆晚呢?”

    孙司宝灰败将死的心一下子又燃起希望来。看来主子的心意没变,还是更中意陆晚些。于是又赶紧回禀道:“怕是在别处忙。”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她是御前侍女,不在御前忙,反在别处忙?去把人找来!”

    哎呀,瞧瞧,才半天不见就急着找人了。那丫头也不知是几辈子积德行善,修了这么大的福来,能得皇上如此青眼。

    孙司宝好像没看见皇帝那张冷冰冰的脸,哈腰一顿,“奴才这就把陆晚姑娘找来。”

    “公公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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