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纷起

    林诗意裙摆微动,细长的裙带随风轻拂着。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在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回到了梅居后,林诗意坐在桌前沉思了许久。看着面前烛灯的摇曳,她的眼里也倒着那烛光。

    就在他们二人回屋前,薛忆然同他们说从来没人下江。因为身体上的污秽会污染圣洁的赤鱬,而且当时阮氏在偏僻的郊外,更别提有人发现赤鱬吃人这件事,就算发现了恐怕也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但是薛忆然封锁了消息,但原因没和他们说,只是叫人加固了河堤。或许他是城主,所做的事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

    其实林诗意不用猜也明白,一方面是巩固自己的统治,另一方面是怕引起恐慌。薛忆然和历代的统治者一样,都化称为某某的化身或者某某的使者。

    目的很简单,就是将百姓的身、心全都向神一样向他膜拜,这样才能叫名正言顺的实现对翼宁城的统治。

    林诗意摩挲着木桌边缘侧的雕花,雕工极好,几条赤鱬首尾相连,形成了极其好看的花纹样式。

    木椅处,烛灯台,瓜果盘,处处都打上了赤鱬的烙印。看着赤鱬漏出的森白的牙齿,漆黑的眼眸仿佛在注视着她。

    ......

    林诗意是在一片叫喊声惊醒的,她起身看着外边人影攒动,天色微明,忽明忽暗的火光通过纱窗,直照着她的侧脸。

    她刚一起身,便见司尘境推门进来,赶忙来到她身旁。额上细密的汗珠,加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她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咱们快离开这里,翼宁城的人叛变了。”司尘境忙说道。

    这一个惊爆消息,犹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宁静的湖水,掀起了一番波澜。林诗意大惊,一觉醒来翻天覆地。

    林诗意也忙穿着鞋袜,问道:“什么情况?外边怎么这么多人?”

    司尘境也摇头,他也是一醒来,便被屋外声惊醒。一打开门,便是背着包袱慌不择路的侍女,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从包袱中掉出一堆金银细软。

    林诗意被司尘境拽着,二人先打开了门缝,观察了一下屋外的情况。紧接着,从门缝中瞧见许多侍女小厮,都背着包袱,直往府外的方向跑。

    嘴上喊着“快跑!那帮人疯了!”

    林诗意干脆推开门,顺势拉了一个小厮,盘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跑什么?”

    那小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想抽开手,不想理她。奈何她的手劲奇大,一时半会儿拽不开。

    小厮叹气道:“哎呀,城中的人造反,现在他们要来了,你要是想知究个缘由,自己去府外看看。你就别为难我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逃命吧。”

    说完后,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袖子,一溜烟跑远了。

    造反?先前进城时,便听闻城中百姓说城主是个大善人。她听了一嘴,城主时常施粥赈济乞儿,也曾自掏腰包给百姓陋室增砖加瓦。

    此刻,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的变动,都让他们给赶上了。

    林诗意皱着眉,看着一旁背上药箱的司尘境,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司尘境点点头,跟在她身边。走廊处,小院里,到处是到处是小厮和侍女焦急往府门拥挤。

    后边一个侍卫,直撞得林诗意一个不稳,好在司尘境即使扶住了她的肩膀,才不至于往前倒。

    一条长廊的哭泣声,叫喊声响成一片。只见在前方一位侍女躺在地上嘶吼,她的口中止不住地吐出大量鲜血。头发散乱,泪水粘着发丝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腿、手被周围人踩踏得青青紫紫。却没一人能停下,只扫了一眼,又往前挤。

    她头被踩,霎时头骨碎裂,双眼瞪大,伸出的手仍是往府门的方向。

    紧接着,又是一人又一人的倒下,星星点点的血沫洒在柱子上,整个长廊铺成了一道血的地毯,在地毯上的是匆忙只顾逃跑的“瞎子”。

    竟不知这府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小厮、侍女和侍卫加起来足足有几百号人。

    司尘境面色沉了沉,林诗意见状便从身后拔出“小子”,她大刀一挥,直直将在假山旁的石桌给劈了个两半,石块散落在两半,脚边还有些石头碎屑。

    众人被这石头裂声给吓住了,目光一下聚拢在林诗意身上。

    只见她一下便跳到了假山上,朝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大喊道:“一列一列的都别挤,有序出府,再有人踩踏,犹如此桌!”

    经过林诗意这么一吼,众人都被镇住了,但还有几个侍卫仗着自己有刀,才不顾林诗意这一派作风。

    一个劲地往里头横冲直撞,又撞倒几人。林诗意锁定那几人,眼神一凛,使了一个术法,将他们二人调到半空中,紧接着“小子”飞速穿过他们,

    霎时,每个人的脖颈处,出现了锋利的刀口,鲜血直流,却未取他们性命。

    “再敢乱了秩序,下一次便是首身分离。”

    这下嘈杂熙攘的人群,霎时安静得只有血流的声音。在强者实力面前,想要活命,听从规则才是更快的存活方式。

    林诗意见着人群都按着她的要求走,总算给这人命闹剧下了一个帷幕。然而当他们出了府后,让人更加傻眼的景象在眼前。

    在城主府前,聚集了大量刚刚跑出来的府内人,他们纷纷焦急地聚集在府门前。有些则强占先前林诗意他们上来时的铁笼,想要下去。

    城主府修建在峰顶处,唯一的能离开的通道便是那铁笼。只是铁笼只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在决定谁先上,谁先下,但更多的人则惊恐地往山下眺望。

    林诗意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一望,众多一根又一根的木梯子在山底下搭建,一截又一截的木梯子被绑在一起,连成了一个巨长的天梯。

    多人往上一直爬,从山下往下望,他们就像一簇簇黑漆漆的小点,直往上涌。

    “他们是硬要上来,这山势险峻,看着架势,看来是全城出动。”司尘境惊叹道。

    他指着下边,距离越来越近的人。有几个一个不留神,突然踩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直往下掉落。

    山下风声簌簌,因为距离太远,隐约间,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林诗意贴近岩壁,“你听,他们在喊什么?”

    司尘境也学着她的样子,侧耳听。除去呼啸的山风,尽管他们在不断地往上爬,但是声音仍旧响亮有力。

    “薛忆然!罔顾人伦,天理难容,停止建坝!”

    几个侍卫眯了眯眼,担心他们上来,会因为他们与薛忆然的恩怨,殃及性命。他们只是替薛忆然做事,但并不想将性命一同给搭上。

    他们看着下方的人:“快去搬石头,往下砸!他们疯了,别让他们上来!”

    而后便有许多人四处去找石头,一些坚硬的物件。但是立马又有许多人制止,“不能砸!我父亲在下边。”

    “我看你们才是疯了,他们只是来找薛忆然的,又不会找我们麻烦。”

    “就是啊,下边也有我们的亲人,你们要是砸了,那就是残害无辜!”

    “哼,你觉得你们的亲人护得了你们,别忘了别人会不会将你看成薛忆然走狗,一棍子打死。”

    而后,主张扔石头的,和阻止的人吵成一片。有几个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皆顺手将一条铁棍从上抛下。

    林诗意立刻定住那几人,将铁棍给半路截了。如果掉下去,那这一长串爬梯子的人,都得死。

    紧接着,那唯一上下的铁笼也没人争抢了,他们知道结局都是一样,如果下去了,照样会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薛忆然究竟做了什么,使得全民激愤。对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人呢?”

    司尘境忙扫视了一眼,几乎所有府中的下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男女老少,但没见着此事的主角。

    林诗意也巡视了一下四周,垂了垂眼睫。薛忆然不设山上通往山下的小路,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

    难道府内有另一条密道,他优先跑路了?关键时候当缩头乌龟,不行,她得去找人。

    林诗意看着司尘境,拿出自己的言谈镜,拍了拍他的肩:“还记得这镜吗?”

    司尘境点点头,从医箱中拿出与她一模一样的镜子,林诗意施法,下了咒。

    “一有危险,你可及时联系我,我在上边施了咒,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伤害你,我现在去找薛忆然,不能让他跑了。”林诗意迅速朝司尘境说。

    林诗意见还争执要不要往下投石的小厮们,心下一横,做了一个决定。

    她能施法定住惹事之人,但是人数过多,不能一一控制住局面。而且人心易变,难保下一刻不会有人反水,也加入投石。

    她在岩壁处使了一个防护罩,避免有人往下抛东西,发生命案。

    这一个举动瞬间惹怒了他们一些人,“你是想将我们都害死吗?你看不见山下那群人手上拿着什么吗?!斧子!菜刀!”

    激愤之余,他们看着林诗意就像是在看一个深渊处的恶鬼,要将他们全都拉进地狱。

    他们恶狠狠地看着林诗意与司尘境,仿佛像一条条饿狼,即将要将他们扑倒,啃食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林诗意又施法做了一个防护罩,将他们全都罩住。众人被她的做法搞蒙了,纷纷抬头看着金色的穹顶。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个恶魔!”

    “知道你会法术,你想将我们都杀了吗?!”一个侍女眼眶通红,嘶吼道。

    “操,该死的!怎么出不去!”一人狠厉地踹了踹防护罩。

    林诗意轻蹙眉头,因为嘈杂的吵闹声,她的声音愈加洪亮:“我知道你们害怕那些人上来伤害你们,这个防护罩可以让他们不近身,但是你们也出不去。”

    “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的薛城主,一切事情因他而起,他总该要有个了断。”林诗意掷地有声道。

    林诗意带着一丝忧虑,下意识看了一眼司尘境,后者笑了笑,让她心下没那么多压力。

    “我没事的,想做什么,你放手去做。”司尘境轻松一笑,知道她的顾虑。

    而后他举着言谈镜,摆了摆手。

    林诗意心里稍稍安慰,而后她足尖轻点,往薛忆然寝屋而去。

    待林诗意来到芳菲居,她一推开门,直往里头去。

    床上的阮氏不见,更是不见薛忆然,屋内也没有任何混乱的痕迹。她摸了摸床榻,是冰冷的,看来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林诗意又去府内的其他地方找,书房、厨房、后院,都没有薛忆然和她夫人的半点踪迹。

    这么活生生的一人,还带着夫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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