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事

    “你话不要说一半,这和好好的故事没了下文,曲子奏到一半没了谱子有什么不同?让人听着干着急。司尘境,我就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够对我有绝对的信任。”林诗意不开玩笑,直直地看着他说道。

    她明白他就像一团雾,但是她不想拨开,也不想知道雾后的景象,她要的就只是单纯的信任。

    司尘境眸光闪了闪,抿着唇,死死地像是被粘住,他不说,房间沉寂了一瞬,二人陷入了僵局。

    林诗意渐渐地冷静下来,自己的情绪也太过激动,语气里塞满了强迫。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质问,凭什么人家就得告诉你?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他说了一句:“那个城主很危险。”

    林诗意不解,薛忆然是翼宁城城主,灵力不知有多高深,但是危险在他身上,她感觉不到。

    “为什么这么说?”

    忽然,轰隆一声。雷声骤然响起,没有预设地林诗意被吓了一跳。她转眼看着窗外,天色暗淡,黑云临空,风雨欲来。

    “因为他的眼神,不像我们,也不像这些翼宁城人,但是十分熟悉,就像......就像蛊雕的眼神。”司尘境回想起那人的双眼,心思又沉了沉。

    蛊雕的眼神?

    上古凶兽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如荒原的野草般干枯,如流星陨落的轨迹,不,都不是,林诗意一时说不上来。

    她见着窗台未关的轩窗,走到窗前,刚好点点雨滴落下。她瞥见窗台底下一行行蚂蚁在搬家,一时觉得有趣。

    突如其来的雨,并未让它们的步伐凌乱,稳中有序。见着雨滴点点落在地上,紧接着雨势愈发强大,地上又溅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水花,她忽然脑中闪过一瞬灵光。

    她好似明白翼宁城倾城消失的原因了。

    林诗意关上了窗,赶忙来到司尘境跟前。

    “我这有两个故事,可以解释翼宁城为何消失又出现。”林诗意露出笑颜,先前二人的不愉烟消云散。

    这话彻底引起了司尘境的兴趣,他问道:“什么故事?”

    “首先,第一个故事是蚂蚁与雨滴。有一只蚂蚁每天勤劳地工作,搬运着粮食。但是有天它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大滩水,它不往前走,往左拐时,又忽然出现了一大滩水,紧接着自己的背上也出现了一大摊水。”

    林诗意双手作蚂蚁状,生动形象地演示着小蚂蚁遇到的情形。司尘境也递给了她一杯茶润润嗓子。

    “然后呢,它不明状况,缩回洞里。再出来时,它见到的水滩都消失了,此时它背上湿润润的,也都消失了,小蚂蚁不明白,但是继续了它平常的工作。”

    “嗯,这是个勤劳蚂蚁的故事。”司尘境点评道。

    “这第二个故事是海浪故事。咱们上船前,一条海浪在船头。待咱们上船后,那条海浪在船尾,而后走向了沙滩。我问你,你觉得我所说的那一条浪是前浪还是后浪?”

    司尘境英眉微皱,摩挲着茶杯,苦思冥想。而后他干脆道:“即是前浪也是后浪。”

    林诗意点点头,也认可他所说,而后一口喝光茶杯中的茶。

    “所以不论这浪是前浪还是后浪,都会有一个归宿,那便是走回大海。也许它能走到船尾,也许它能走到船头。所以,完成了一个从大海到沙滩,从沙滩回到大海的闭环。”

    司尘境听完,脑中像缠了好多条丝线,绑住了他,也解不开他。林诗意讲完这两个故事,感觉自己也有点虚脱了,是一种无力的虚脱。

    她问道:“如若尘世缥缈录中的人,所看到的都是真的。面对这种现象,你更相信哪一种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空间的叠加。第二个故事,是时空的转换。

    司尘境摇摇头,只呆呆道:“如果是第二种,现在究竟是他们的‘未来’,还是我们所认为的‘过去’。”

    室内安静了,只听到窗外簌簌的雨声。雨势渐渐小了起来,雷声也消失了。

    “在我看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有漏洞。”司尘境出声道。他思考过这两个故事与翼宁城的消失之间的联系,嗅到了一丝端倪。

    “为什么?”这引起了林诗意的兴趣,她认为这是最有可能解释翼宁城消失的原因。

    “第一个故事,从蚂蚁遇见雨滴,在它看来就是一滩水。而这雨滴却是由万里高空的乌云聚集而来,也就是没有乌云,就没有雨滴。没有雨滴,就没有水滩。没有水滩,就没有蚂蚁见到水滩消失。”

    “第二个故事,海浪从海上到海滩的行为,在大家看来是规律。这是因为大家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可是如若没有风的加持,大家看到的规律还是先前所认为的那样吗?”

    林诗意摇摇头,又挠了挠头,悄悄说了句:“那个规律,额......没听懂。因为在我的认知,海浪会一阵阵地吹向海滩,就如同太阳东升西落,星星闪烁,所以星星会亮是一个道理。”

    司尘境莞尔一笑,在茶杯中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个圈。而后在圈外写了一个字“山”。

    林诗意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着他刚刚在桌上作出的画,蹙起眉头不明所以。

    “假设这是一则湖水,四面环山,也就是死水湖。如果没有风,或者海底的生物活动,湖面上是不会有波纹的。同理海浪的运动借助风,雨滴的下落借助乌云。”

    “那么,造成这两个故事的成立,定然会有‘第三者’。同理,在翼宁城的消失中,无论是你说的两种不同情况,‘第三者’是实现的前提。”

    林诗意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这两个故事就说得通,完美的合理性。

    可是,“第三者”是谁?

    雨过天晴,带着泥土的清香,落过树梢,穿过屋内。

    其实当他们走入海底的那扇门,齿轮便悄悄地转动了。事情又绕回了原点,她还是想弄清屏风后的秘密。

    她不明白司尘境为什么要替城主遮掩,就连背后的原因他也不愿意同她道明。

    她回想起第一次入芳菲居,便是一股浓郁的香味,或许那城主夫人并不是真的喜欢这香,而是掩盖尸臭?

    “你既不愿意同我说,我也不逼你,我今夜就去见一见阮氏。”林诗意下定主意,也不与他僵持,退了一步。

    “我不想你去。”司尘境没抬眸。

    “你不想,是你的事。我要去,是我的事。我不是因为怄气,而是我想自己找到真相。”林诗意一字一句地说,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司尘境明白她的倔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来到这,便是薛忆然的地盘,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监视着。但见到她的肃然,他也不再纠结于往后会如何。

    “当时我把脉阮氏没脉搏是真的,但是我敢肯定她没死。”

    林诗意诧异地站起,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僵硬地站着,直愣愣地盯着司尘境。

    “那我刚刚问你,你为什么犹犹豫豫的不敢说。”

    “我怕你有危险,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而且我们到此,不仅是为了找陨珠,而且还为了走出去。他是城主,明天你大可以问陨珠的下落。而薛忆然的事,与我们无关。”司尘境将事情分得明明白边,摊开手,仰头她。

    林诗意在屋内踱步,问薛忆然他可以知道,也可以装作不知,所以没价值。

    “所以那些大夫把脉发现没脉搏,以为阮氏已故,他们没有大肆宣扬,有可能城主给了封口费。”林诗意摩挲着下巴,细细想道。

    司尘境点点头,也可能是威胁,让人闭嘴的手段多得很,没有见不到,只有想不到。

    “你又是怎么知道阮氏没死?你不也是诊出了没脉搏?”林诗意询问道。

    “你还记得我给薛忆然的药方吗?”

    林诗意点点头,“他看起来很惊讶。”

    “因为最后一味药材是‘闵罗草’。”司尘境打开药箱,拿出一本医书,翻到有闵罗草的那页。

    “前面我写的药材,以及闵罗草加上心爱之人的心头血,即可炼制成一枚护命丹。这护命丹的副作用便是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相当于冰冻。”

    林诗意重新坐回位置上,“所以你写的药方便是护命丹的药方,所以他才会那么惊讶。”

    芳菲居里的熏香,银丝上的血迹,如果假死状态下,人会无故流血吗?

    司尘境又说道:“闵罗草在那阎王谷里,谷中火焰久久不灭,在那谷中的最深处,也是火焰燃烧最烈处,才得以寻见闵罗草踪迹。这样的稀世珍宝,能寻来,不简单。”

    薛忆然在危险当中谋得阮氏的一线生机,但是这护命丹并不能支撑得那么久,所以他才会一直焦急地寻找大夫。

    “你也注意到芳菲居里的熏香了吗?如果阮氏已经是假死状态,那么香坛就不是她布置的,是薛忆然。吃了护命丹,还有别的副作用吗?”

    司尘境摇摇头:“没有,你的怀疑是对的。香是檀香,我也一进门就闻到了,这香的放置还是和阮氏有关。在大厅中,都未见任何香坛,不见得薛忆然是个嗜香之人。”

    “今夜,我想窥探阮氏真容。”林诗意敲了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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