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相的保护

    话音一落,短短几瞬,那小厮又匆匆而来,忙邀两人至客厅。看着这这客厅高雅之至,不想寻常富贵人家那么富丽堂皇。闲云雅鹤的屏风,上好的梨花木椅,厅中所设的花盆的摆放皆是成双成对。

    林诗意品了品小厮递上的六堡茶,唇齿留香。司尘境气定神闲地坐着,骨扇遮不住他唇角的浅笑,端的是一派高深莫测。

    “城主到!”

    大厅门口不远处,城主约莫四十岁,一袭青衫,腰间束着青色祥云腰带,发上束着银色发冠,面容温和,一看便是翩翩君子。

    林诗意二人起身,向他见礼。只见他坐上主坐,而后他手示意了一下,便让他们二人坐下。

    “鄙人薛忆然,有幸能与二位相识。想必这位便是司大夫,那位小姐是?”薛忆然将目光投向了林诗意,带着询问的意味看着她身旁的司尘境。

    “哦,这位是我的副手。”司尘境说道。

    林诗意如小鸡啄米似的应和。

    “二位远道而来,来者皆是客。我不问二位出处,也不拐弯抹角,但求能救内子一命。”

    薛忆然言语恳切,在他一旁的热茶,他也顾不上喝上一口。

    他眉头紧锁,柔和的面容在恳求地看向他们时,皱得像被捣碎的山药。

    “您别着急,早先听闻您已请了众多医师登府问诊,可有诊出何病?或是有何症状?”司尘境问道。

    之间薛忆然摇摇头,双眼却很平静,仿若一潭死水,面上又带着犹豫,又叹了口气,在叹息中夹杂着无奈的情绪。

    他张了张口:“这不好说,众多医师来了都治不了,因此这城中的大夫都见着我绕道走,说什么也不上门。这下好了,我这难题可解了,我肯请司大夫入室内替内子问诊。”

    林诗意想着他此人说是犹疑不定,但又立即让司尘境问诊。说是干脆利落,问他什么症状又答非所问。

    前方的薛忆然亲自领路,林诗意跟在司尘境身后,经过一条小长廊,路过一凉亭,庭前假山栩栩如生,围绕着它的是一条小溪,只是溪中干涸无水。

    林诗意随着他们步履匆匆,也瞟了一眼他家的小院,总而言之,赏心悦目,一步一景。

    芳菲居处,薛忆然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林诗意一进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清风揽着一缕缕自然的芬香,她眼飞速地瞟了瞟这室内的陈设。

    看来这屋的主人真是嗜香如命,轩窗下,花盆前,圆桌上,都放着一小坛熏香。

    这屋很大,一道山水墨画屏风横亘其中,薛忆然一个轻声示意着他们二人在屏风外头等着。

    “夫人,我请了大夫给看病,他们在外边等着呢,别害怕,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薛忆然柔声说道。

    林诗意透过屏风,只看到薛忆然的人影在床头躬身,床榻处粉红的纱帐遮掩得严严实实。

    转而薛忆然便从里侧出来,来到司尘境前,但听见一声抱歉:“我家夫人害羞,加之身体孱弱,不宜见客,您请见谅。”

    林诗意听闻,又往里偷偷瞥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司尘境的身上。

    司尘境莞尔,挥了挥手让林诗意上前。

    “无碍,城主您只需将此线绑于您夫人的手腕处,我即可在此处诊脉。”司尘境说着,便从林诗意所背着的药箱中拿出一枚银丝线,晶莹白如雪,细丝若发丝,将它递给薛忆然。

    薛忆然拿到这银丝,带着一丝诧异,嘴角咧开了笑意,连连笑道:“妙极,妙极,悬丝诊脉,我就知司大夫是有本事的。”

    他立刻牵着这一头银丝线,走进了屏风里侧。林诗意看着他附身的背影,也看不见他手部的动作,三下两下地又出来了。

    “已经绑好了,您给看看。”薛忆然一脸揪心,目光时而落在司尘境身上,时而又落于屏风内。

    林诗意也抓着药箱带,她心里也忐忑了一会儿,之前便知他又看病的本事,可这悬丝诊脉,难度极高,若这城主真懂点医理,漏了陷,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她见司尘境双指探上银丝,忽而皱起了眉头。静默了几瞬,沉寂得都能听见屋外的落叶声。

    林诗意之间司尘境轻松一笑,转而抬眸与薛忆然对视:“城主夫人脉象平稳,城主不必过于担心。”

    林诗意悄悄在他身后戳了戳,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就算悬丝诊不出,脉象平稳这蹩脚的理由任谁也站不住脚吧。

    “这......”薛忆然卡了壳,目光带着些许兴奋,眼睫激动得若蝴蝶扑棱。

    林诗意瞧着他,这反应也不对劲。

    而后薛忆然将丝线从阮氏手中取下,递给林诗意,林诗意缠绕着银丝,忽地发现有一端微微泛红。她眼神缩了缩,纯白上的红,总是夺目的。

    她神色无常地缠绕着,将它整齐地码在药箱中,状似无常地候在司尘境一旁。

    “我给开个药方,城主稍等片刻。”

    当归十钱,茯苓三钱,藏红花五钱,闵罗草。

    待薛忆然接过司尘境的药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猛地将目光刺向司尘境,而后又连带着林诗意也被他这目光给烫了烫。

    林诗意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不会司尘境诊不出,乱写一通被那城主察觉了吧。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捂紧了小医箱,做好了被赶出门的准备。

    “其实......”

    “二位大夫,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所,您可去小憩,辛苦二位了。”

    林诗意的话刚巧与薛忆然碰上,只见他拱了拱手,十分地彬彬有礼。

    “这位林副手,在下抢了话头,您可是要说些什么?”

    林诗意愣了好一瞬,忙摆手,让他继续。

    只见司尘境给她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口型,她也就沉默得像只鹌鹑。

    薛忆然唤来了小厮,领他们二人到后院的宾客房歇息。

    “这是司大夫的竹居,隔壁是林副手的梅居。”小厮简单向二人介绍了一番,而后便走了。

    林诗意见他走远了,连忙拉着司尘境进了梅居。

    “你刚刚不会是忽悠人家吧,还是说我低估了你的医术,之前那么多医师来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你三下两下就给解决了?”林诗意一脸不解,急切地目光在他脸上能盯出一个洞来。

    司尘境浅笑,到桌前淡定地喝了几口茶,像是没听见,眼神也没瞟她一眼。

    林诗意见他一口又一口地,也没打断他,就等着他开口。司尘境也碍不住这目光,撇过脸去。

    林诗意见他往左撇,她也跟坐到左边。见他往右撇,她也跟着坐到右边。

    “唉,有些事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司尘境放下茶杯,长叹一声,再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只定定地看着她。

    那眼神若潭水般深沉,若青山般沉重。

    林诗意反倒轻笑一声,“砰——”一声将药箱放在桌上,震得桌上茶壶哐啷一响。

    “我们到这来就是为了走出去,说好了推心置腹,你现在犹犹豫豫,真是背信弃义,枉我肝胆相照。”林诗意劈头盖脸地,直轰得他一愣一愣的。

    “你成语运用得挺好。”司尘境默默地说了句。

    “嗯?”

    林诗意也不强迫了,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撑着下巴,就这么一直盯着他。

    好似他不说,她就会一直盯下去。

    司尘境见他那不罢休的模样,终是败下阵来。

    “其实,我刚刚诊阮氏的时候,她......没有脉搏。”

    林诗意一听,撑着脑袋的手霎时软了一下,脸差点与桌面亲吻。

    “什......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脉象平稳吗?”林诗意精神了,二郎腿也不翘了。

    司尘境颔首,林诗意目光灼灼,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那城主见到药方的时候,惊讶是骗不了人的,他也很热情地让我们住下。你现在一说,我又懵了。”林诗意回想道。

    “哦!我知道了,他会不会将那丝线绑在别处了,让你诊不到。那也不对,他何必叫大夫来看病。”

    林诗意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而且先前这么多大夫,都来了。不一定有人像司尘境一样悬丝诊脉,那定然是有大夫亲手给阮氏把脉的,若有异常,他们怎会不知。

    而且若他们也诊出无心跳脉搏,那城中所有人都该知道了,可却无一人敢言。

    “你会不会是诊错了?”林诗意吐出一句话。

    林诗意回想起那微微泛红的银丝,她连忙打开药箱,掏出那一端给他看。

    这细微的红,加之那阮氏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只薛忆然喋喋不休的柔声问候。

    若是司尘境没有诊错,那阮氏可能是已亡,这泛红的银丝,极有可能是血沾上的。

    “你只需知阮氏脉象平稳即可,其他的你别想了,我觉着我们应该是能出去的。”司尘境眼中带着坚定,肯定的语气让林诗意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

    “你什么意思?你不说?”林诗意皱起眉头,心中生起一团无名火。

    她觉得他就是不信任她,问问题,不回答。有疑点,也不能好好的讨论。

    “好,那我问你,这么多大夫都走了,为什么他唯独对你另眼相待?”林诗意唇间的笑意也没了,问道。

    “因为我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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